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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婉欣的到来,让柳府的下人又是一阵忙乱。
因木婉欣离不开木婉薇,便将木婉欣安排在了柳纤雪闺房外面的壁纱橱里。
虽说只是个小小的壁橱,布置的却也极为精致。平日里这都是空着的,偶尔柳纤灵过来不想走了,便居在那里。
屈妈妈稍歇息了下,就着手指挥七巧和芍药打开两个箱笼,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
在这期间,木婉薇就同柳纤雪做在中堂里吃茶,哄了木婉欣玩。
她亲眼见芍药从一个乌光锃亮,镂刻了紫薇花的箱子里取出了菱形铜镜,小巧的手镜,朱红色的上下三层首饰匣。将这些拿出后,又从箱笼的下层取出了五套崭新的各色各样衣裳和一粉一水蓝两套寝衣……
这些物件,竟有一半是她往日没有见过的。
木婉欣那里,同样有几件木婉薇往日没见过的首饰和两套新衣。
东西收拾了一半,镇国公夫人就打发了丫鬟来唤,让柳纤雪带了两位表姑娘去偏厅用饭。
木婉薇换了件利落的裙袄后,牵了木婉欣的手,跟在柳纤雪的身后去了。
正厅中,镇国公夫妇正坐在主位主位上喝茶。早到的柳纤灵坐在左手第二位太师椅上,正把帕子放在膝上叠着玩。柳景盛坐在右手第一的位子,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在他的下手,则是镇国公的嫡次子,刚满十岁的柳景瀚。
镇国公夫人一见丫鬟婆子拥促着柳纤雪三人进来,忙对木婉薇招手,笑道,“薇儿,来,到舅母这里来。”
木婉薇抬头扫了眼在坐的几人,拉着紧紧攥着她衣袖不放的木婉欣走上前,给镇国公夫妇行礼问好。
柳纤雪却是推着肩膀将木婉薇送到镇国公夫人的跟前,笑道,“好妹妹,自边关回来,我娘就一直在念叨你。现下可是见到了,你就让她好好看看。”
木婉薇低头一笑,主动将手送到了镇国公夫的摊开的双手里,柔柔的唤了句舅母。
镇国公夫人笑得合不扰嘴,抬轻掐木婉薇的脸蛋,回头对镇国公道,“相公,你看薇儿这双眼睛,长得多像小敏。”
柳氏,闺名小敏。
镇国公已年近四十,五观如刀削出来一般硬朗,眉眼之间,带了让人不敢直视的霸气。此时,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点点头,然后伸手去拉站在一旁的木婉欣。
木婉欣怕生,一下子将手躲开了,扑到木婉薇的怀里满心委屈的唤了声,“娘亲,欣儿怕。”
镇国公因练武而满是老茧的手顿在了空中,竟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镇国公夫人亦是将脸别到一旁,拿着帕子暗暗按了眼角,轻吸了两下鼻子。
木婉薇拥着木婉欣给她擦泪,好言劝道,“欣儿,这是舅父舅母,快叫舅父舅母。”
木婉欣抱着木婉薇的腰,缩着肩,可怜兮兮的唤了人。
镇国公夫人破涕为笑,试探着拉了木婉欣一下,见木婉欣没有抗拒便将她抱到了怀里,道,“好孩子,舅母疼。”
镇国公梗着嗓子应了声,握紧拳头干坐了会后,突然起身便往外走,只留下句,“我还有公务,你们先用饭吧。”
声音压得很低,似在隐忍什么一般。
镇国公夫人拿帕子按了鼻下,给几个孩子相互介绍,重点是没见过面的柳景瀚。
柳景瀚今年亦是十岁,只比木婉薇小了三个月。干瘦,略黑,比木婉薇矮了半头。
他上前恭恭敬敬的对木婉薇行礼唤了表姐姐,木婉薇亦是还礼叫了声表弟。
将人都认清后,柳纤雪又发挥她善于交际的长项,妙语连珠的,一会就将厅里的阴郁气氛一扫而光。
就连本来抽噎着的木婉欣,亦是从镇国公夫人的怀中下来,跑到柳纤雪的膝上坐着玩去了。
待到胭脂过来说饭已摆好后,柳景瀚兄弟两个起身辞退,镇国公夫人领着四个女孩用饭去了。
当日晚上,柳纤灵没有回自己屋里睡,就腻在了柳纤雪的梅斋中同木婉欣玩。
柳纤雪和木婉薇则在一边的小几上打双陆。木婉薇最初是屡战屡败,最后在柳纤雪连连放水的情况下总算是赢了两局,高兴得她手舞足蹈,亮着双眸将柳纤雪扑倒,闹开了。
四位姑娘玩在一起似不知累似的,等丫鬟婆子催促了上床休息,西洋钟上的指针已指向了子时二刻。
柳纤灵就同木婉欣睡在了一起,洗濑后两人额头顶着额头玩捉手指,不时发出阵阵大笑。
木婉薇回到西稍间里,由芍药服侍着净面宽衣。待到在气味陌生的床榻上躺下后,又让芍药去叫屈妈妈。
待屈妈妈在床边的脚榻上坐下后,木婉薇无一丝废话的直言问道,“屈妈妈,你只管直话直说,是谁给了欣儿委屈?”
木婉薇了解木婉欣,她虽然怕生,可没有人去惹是不会轻易哭的。像今日这样哭得嗓子都哑了,定是受了大委屈。
屈妈妈先是长叹一声,才缓缓的道,“还能是谁?自是玉姐儿了。”
玉姐儿的伤已经好了,只是在左脸上留下了半个婴儿巴掌那样大的疤。红红皱皱的,要有多丑就有多丑。
在大肖氏的以身做则下,玉姐儿没有反醒那日在亲水桥上自己有什么错,而是将恨意都落在了木婉薇的身上。
木婉薇平时虽是个闷葫芦,可不代表好欺负。再加上木老侯爷和木老夫人这段时间的另眼相看,玉姐儿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木婉欣这个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傻玩儿的痴儿,便成了她的攻击对像。
屈妈妈让木婉薇躺下,边给她打扇边道,“午后的时候,老太太回来后让春苹来传了话,说您留在柳府做客了,让我收拢了您平日里用的东西好送过来。就那一眼睛没照看到,欣姐儿便拧着性子到外面去玩了。不巧,就遇到了玉姐儿……”
“她对欣儿做什么了?”木婉薇紧紧抓住绣枕,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样冰冷。
“她……她掴了欣姐儿一耳光。”屈妈妈一捶床榻,牙齿咬得吱吱做响,“七巧也是个没用的!她若有一半如秋锦……欣姐儿哭起来没完,吵着嚷着要您,老太太就让欣姐儿也过来了……”
“老太太是如何处置玉姐儿的?”木婉薇又问。
屈妈妈却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道,“走的时候匆忙,也没注意……”
木婉薇翻过身去,气得身子连连发抖,将锦被严严的闷到自己的脸上后,闷声道,“屈妈妈,我要睡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