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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锦儿从里间跑过来,“外面风大,公主回去吧。”
“收拾妥了么?”苏念薇拉过明玉,“你跟锦儿去吧,我让他们备了热水,去洗洗。”
待她们的身影拐过长廊,苏念薇忍不住拉紧了披风,只觉得寒风透骨。身后几个婢女见她不动,也不敢做声,只得跟着她站在偌大的院中。半晌之后,苏念薇只觉得一片雪花飘落下来,堪堪落在她的睫毛之上,很快的化作一滴水珠垂落下来,抬头看去,天空已然开始下雪。
“公主,回去吧。”月荷等不到她,寻了过来。
为着除夕,她的窗上贴满了锦儿她们剪的窗户,各式各样,无不求一个平安喜庆,苏念薇打发了下人,自个儿坐在窗下摆弄着那颗夜明珠,如虚观后山那间茅屋一别,已有两个多月。不知他的毒可解了,但觉天地之大,仿佛这人也如沧海一粟,缥缈间已遍寻不着。又好似黄粱一梦,醒来仍分不清是否这世上真有沈临渊这人。
胡思乱想间,听闻窗外传来叩门的身影,隔着玻璃纸,隐约是个女人的身影,苏念薇下榻,走到外间一瞧,守夜的宫女和小厮均是人事不知的模样躺倒在旁,那女子走近了,掀开披风的帽子露出大半张脸来,苏念薇隐约记得似乎在何处见过。
“公主殿下大约不记得我了罢,”胭脂开口,声音软软糯糯分外好听,“奴家醉月楼胭脂。”
“不知公主殿下是否准许奴家进去?”见苏念薇不说话,胭脂轻飘飘的自她身边掠过,闪身进到房中。
苏念薇只觉得一阵幽香扑鼻,忍不住皱了眉头跟着她走了进去,“谁派你来的?”
胭脂施施然的坐在软榻上,“你猜不着?”
她说着,自披风中抽出手来,手上还握着一串用油纸包着的糖葫芦,“公子说你爱吃这个,叫我送来。”
苏念薇接了过来,“哪位公子?”
“自然是沈公子。”她说着,目光却瞟向苏念薇来不及收起的夜明珠,脸上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而又显落寞。
“沈临渊?他还没死么。”苏念薇接了,随手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我当他毒发不治了呢。”
“公子说,知道公主挂念,他现下人在金国,大约一个月后会回来,”胭脂说着,盯着苏念薇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笑道:“公子还说给您准备了一份大礼。”
“我不知你是什么身份敢夜闯公主府,但就沈临渊而言,他分明是金国的小王爷,我与他身份敌对,还是划清界限的好!请姑娘转告,当日……”
“谁!”苏念薇话未说完,忽见胭脂“啪”的一声撞开窗户蹿了出去,不多时拎着明玉重新回到屋内,只见她将明玉甩在地上,弯腰掐着她的喉咙道:“你是什么人?”
“她是我妹妹!”苏念薇急道,上前护住明玉,“过几日便要嫁去金国和亲,姑娘切莫伤了她!”
“既是你妹妹,为何鬼鬼祟祟!”
“我没有!”明玉慌忙辩解,“我……我一人害怕,就来寻皇姐你,可走到门外了,又怕你睡了,所以,所以……”
“胭脂姑娘,”苏念薇拉下她仍掐着明玉的手,“若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不送你了。”
“公主殿下,那糖葫芦是公子特地叫送来的,”胭脂走到门边,回头看向她,“公主千万别辜负了公子的一番心意。”
“皇姐……”明玉怯生生的喊了一声。
苏念薇揉了揉太阳穴,“回去睡吧。”
顿了一下,又道:“皇上可说和亲的日子?我……我去送你罢。”
明玉低着头,“皇姐,你我同是父皇的女儿,他在时,也不疼我;他走了,你还有皇上,我却要被嫁去金国……”
“明玉,”苏念薇只觉得所有安慰的话语皆苍白,只得对守在门外的锦儿招招手,“好生送公主回去休息吧。”
“皇姐,”明玉终于抬头,指了指桌子上的糖葫芦道:“你这糖葫芦不吃的话,便给我吧,我饿了。”
她到底才十六七岁,苏念薇看着她仍嫌稚气的脸,拿过那糖葫芦塞给她,“喏,给你便是了。”
明玉这才笑了,跟着锦儿回了自己的住处。
初一,雪后初晴。一早宋老夫人过来拜见常乐公主,此时宋长书手中的兵权已有约半交到了秦风手中,苏念薇听她言谈间句句试探,不乏让苏念薇在赵勋面前多多美言之意,心下懒得听,推脱要送明玉进宫,宋老夫人才忙说要去看看曹玉容,这才退了下去。
月荷心眼多,见她带着曹玉坚往曹玉容院子去了,悄悄的跟了过去。
苏念薇送明玉回宫,再回府时,身后跟着一马车的绫罗绸缎,金银玉器。
赵勋仿佛是铁了心一般的要将这公主府堆满,就好像弥补一般。苏念薇却不懂他是要弥补什么。
只是此刻坐在马车上,想起赵勋试探的问了几次父皇曾经是否交予她什么特别的东西,苏念薇忍不住从领口抽出那条坠着长命锁的链子,这锁带着她的体温,仍有些温热,仔细看来,却也没什么区别,除了她这个年纪原本不该带这小孩儿的玩意之外,委实不清楚算不算得上是“特别”的东西,只是赵勋问的那一刻,她却不急细想,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回想那一刻赵勋的眼神,讶异又怀疑,苏念薇心知他和她之间的隔阂加上宋长书如今的处境,怕是不足以让她安然缓度余生了。
可是,余生有多长?而她究竟还能不能回去?
胡思乱想间,马车已在公主府外停了下来。苏念薇收回平安锁,随着锦儿下了车。甫一回府,月荷便上前打发了其余的下人,道:“公主,宋老夫人也实在太不知好歹了!”
“怎么了?”苏念薇料得她和曹玉容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倒是也不意外,不咸不淡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