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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和破碎的爱情,被埋葬在一起不停地发酵,终于变了质。
出了爱德华医院,外面的阳光异常的刺眼,我戴上一副纯黑的墨镜,以后的以后,可能都无法再适应如此灿烂的光线。
江母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号码,为难的望了我一眼。
“铭晟,什么事?”
“她……身体好多了,可能过一段时间就能出院。”
“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
挂断电话,江母重重的叹了口气,再次望向我,很无奈的凝视。
秋风萧萧,细雨绵绵,滨海万凤山上,一棵棵柏松包围着一座墓园,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今天下葬的是季家唯一的女儿季来茴。
整座小镇都轰动了,曾经他们眼中视为破鞋,视为不洁女子的季家女儿,却在离家不到半年就死了,这不得不让他们感到震惊,同时也感到隐隐的心虚,毕竟他们都曾鄙夷过她,也曾取笑过她,死去的人,总会让活着的人感到不安。
母亲的痛哭声,让所有的人都相信,我真的死了,这个世界上,真的不再有季来茴这个人。
我们是三天前到的滨海,我和母亲深夜回了家,接着第二天就传出谣言,季家女儿染了怪病,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而执教一生的季父竟然也同时病危大家都很好奇,却没有人敢进我家的门,一来怕沾上晦气,二来是因为心虚。
江母还留在滨海的酒店,我们商量好的,我回家的第三天,让她通知江铭晟,我已经不治而亡,所有的细节都安排的滴水不漏,我既然想离开他,就不会再给他任何质疑的机会。
江母还留在滨海的酒店,我们商量好的,我回家的第三天,让她通知江铭晟,我已经不治而亡,所有的细节都安排的滴水不漏,我既然想离开他,就不会再给他任何质疑的机会。
下葬过程都是江母安排人操办的,真实的程度没有人会怀疑。
江母当着我的面把电话打给了江铭晟,她话没说完,电话里就只剩下忙音!
“来茴,铭晟一定……接受不了……”
江母失声痛哭,她心疼他儿子,心疼我们无法延续的爱情“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终有一天,我会在他的生命中像一部电影落场谢幕。
母亲把我藏在堆杂物的阁楼上,我知道,他来了。
砰一声巨响,院子里的门被推开,接着我听到了江铭晟咆哮的声音:“季来茴,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没死,你不可能会死,你给我出!你不要躲着我你就算躲到地底下,我也能把你掘地三尺挖出来!”
“铭晟,你冷静点,来茴真的去了,你冷静点……”江母难过的抱住她儿子,江铭晟用力一推,把江母推开了,他失去理智的冲他母亲怒吼:“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会替我好好照顾她,你就是这样照顾的吗?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她不可能会死”
他坚持的说着我没有死,悲痛的坚持着,不管是我母亲,还是他母亲,不管她们说了多少遍我已经死了,他始终是不相信,也不接受这样的结果“给我搜,里里外外全部都要搜,把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江铭晟吩咐带来的人,七八个男人接到命令,真的开始搜了起来。
“铭晟你不要这样!来茴的坟墓就在山上,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母亲含泪拉住他的手。
江铭晟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管是谁说的话,他都不肯信半句。
“你们给我滚出去!”江母对那些搜查的人训斥,接着怒吼江铭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来茴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即使再怎么难以接受,你也要接受!”
母亲掩面而泣,我穿过阁楼的缝隙,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她质问江铭晟:“如果来茴没死,她会留在家里吗?你让这些人就是把地翻三遍,真的就能翻出你要找的人吗?活人可以找,可是她已经不在了,活着的时候你不肯放了她,难道现在她死了,你也不肯放过吗?”
心开始轻微的痛,在经过所有的巨痛以后,我以为再也不会痛了,可是当母亲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还是有知觉。
江铭晟,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你给我的爱,和你给我的痛,到底哪个多一点,你有试问过自己吗?
“带我去。”
地久天长的沉默后,江铭晟终于开口了,整个人静的可怕,明明是有着不能承受的悲伤,却全都压抑的不暴露丝毫。
他们走了,去了我的墓地,当周遭居于平静,我慢慢的走出了阁楼,然后化妆,化浓浓的妆,然后戴假发,戴墨镜,直到把自己伪装的连自己也不认识,我才悄悄的沿着小路去了山上。
风还是狂乱的吹,雨还是细细的下,鞋子上沾满了泥水,我藏在一棵松树下,凝视着远处的一举一动。
江铭晟用手抚摸着墓碑上我的照片,一遍又一遍,雨水打在他身上,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没有一句话,没有一滴眼泪,绝望的背影透着沉重的隐忍和悲伤。
我们何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是缘分不缘分的问题,而是我们之间存在了太多的问题,如果不想累,那么分开就是唯一的解脱。
一个小时。
二个小时。
三个小时四个小时终于,天暗了,整片墓地除了给人留下阴森的感觉,再也没有任何的希望和幻想,江母上前不知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无动于衷,接着母亲又走过去,他还是无动于衷,五六个小时,他就那样沉默的坐在我的墓碑前,一遍遍的抚摸着我的照片。
“够了,你还要在这里做多久?如果来茴还活着,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江母忍无可忍的咆哮。
“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就把你折磨成这样,你把我江家的脸都丢光了!若是你外公还活着,他一定会对今天的你失望透顶!”
“你就是在这里坐一辈子,也改变不了她已经死了的事实!她一定会嘲笑你,费尽心机最终却还是没能留的住她,现在又算什么?活着的时候得不到她的谅解,死了就想得到她的原谅吗?”
远处的我,深感江母的话说的无情至极,虽然这些都是我想说的,可是即使我对他充满了恨意,我仍然也不可能说的出来,江母却为了激将他,而狠心的雪上加霜!
砰我紧紧的捂住了唇,心里微微的疼痛感蓦然变得强烈,我看到了江铭晟一拳砸在了墓碑上,接着又是一拳,一拳接一拳的砸着,江母哭着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铭晟,妈求你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这样子让妈怎么活的下去……”
江铭晟终于停止了所有的疯狂,然后,风停了,雨也停了,只是黑夜还是黑夜,他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和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一样,冷漠的不再有丝毫感情。
他走了,沿着那条崎岖的山路,一步步的离开了,落寞的背影,透着寒冬的萧条。
从此后,我们真的是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再是谁的谁。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空旷的墓地偶尔传来几声鬼魅的低吼,我已经站的双腿麻木,缓缓的走到自己的墓前,坚硬的墓碑上,大片大片的血滴落了下来,我伸出手指,触摸那些血迹,凉凉的,一直凉到心。
爱情不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终有一天,它会随着时间腐朽、消失……生活就如同暴风雨,当雨停了以后,一切就该回到最初的宁静。
“来茴,你明天真的要走了吗?”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书,母亲一边替我整理衣服,一边难过的问我。
“恩是的。”
我没有抬头,继续盯着书,嘴里随意的应着。
“那什么时候回来?”
“毕业就回来。”
“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母亲说着说着,眼泪就涌出了眼眶。
我放下手里的书,从身后圈住她:“妈,你也是,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父亲的死,终究成了我心里难以磨灭的伤痕凌晨三点钟,我开灯起了床,手里拽着父亲临终前给我的那把钥匙,犹豫了很长时间,终究还是放回了抽屉。
如果有一天,我心里释怀了父亲的离去,那么,我再回来打开他的抽屉,看一看他留给我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
如今的我,没有勇气再看到任何关于父亲的一点一滴。
“来茴,妈送送你。”
母亲红着眼圈走进来,明显哭了一夜。
“不用,我等会从后门走。你送我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紧紧的拥抱母亲,我在暗夜之下又一次离开了养育我的地方,只是这一次,我带着满心的伤痕,去寻找的,却是我的另一个人生。
一个月前,我已经申请了德国科隆大学的法学系留学申请。
我先在北京待了两个多月,一边猛攻法律一边学习德语,期间收到了科隆大学的OFFER,之后递交了材料申请,等待签证批下来。
很久都没有那样忙碌过,每天睁开眼睛就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没有哪个晚上是十二点之前睡觉,也没有哪天早上不是六点刚过就起床,周旋在国际法、民商法,诉讼法之间,恨不能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
明明白天累得连饭都不想吃,可是到了夜晚,好不容易能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的时候,却又睡不着了。似乎应该有个原因,可是我却怎么也找不出,呆呆地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呼吸着没有丝毫亲切感的空气,觉得心很空,脑子里乱成一团,却怎么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