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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寂静,苗秋秋痛苦的闷哼声愈发清明。沈晏婴在两人夹势间优雅走出,只用了四根手指,便解决了一场激烈的打斗。他幽幽地瞥了一眼被点穴的两人,“朕虽是不想在皇后的寝殿里见血,但朕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还希望两位谨慎言行。”
月海撇开头,一种巨大的恐慌感漫无边际地袭击了他的整个灵魂。沈晏婴一双手白皙修长,是一双下棋的妙手。只是他从不曾知道,这双手,还怀揣着绝世点穴之法……
“我第一次替陛下把脉便知道,陛下的脉搏奇异,不似常人。本是阳刚之身,似乎被什么药物所控制,导致脉搏压抑,宛如生息不足的将死之人。陛下心思深沉,这件事上,到底是我考虑不周,我输了。”
沈晏婴鹰眸中滑过一丝嘲讽,“海萝神医……或许朕应该叫你月海神医,你与朕下棋时,也常常考虑不周。你太急了。”
李章此时满头大汗地端着棋盘和棋子进来,刚要请安,被沈晏婴免了。
李章抬头看到屋中两人以怪异的姿势定格,感到有些懵然。大概他还是想出声问问,没来得及,看着自家陛下移步到桌前,不知要做些什么。
沈晏婴端起黑子的棋盒,好看的手指在里头微微一搅,棋子当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略略沉默,才道:“朕差人带来了棋盘。不知月海神医的想法如何?是想与朕下棋,还是想见见朕的亲卫队?他们此时大抵在外头候着了。”
李章不免对沈晏婴的耳力充满了崇敬之情。他私自做主,趁着拿棋盘的时候集结了一帮御林军,现在他们正静悄悄地包围了整个天青殿,就等着殿内发生些什么,他们好一举拿下这些不知好歹的外人。
月海苦笑,“陛下都如此给我台阶下了,我怎能不领情。那便与陛下对弈一局罢。”
沈晏婴走了。御林军押着两个身体能自由活动的人离开,而剩下两个被定身的人,只能被御林军抬着出宫了。自沈晏婴来天青殿到他离开,他似乎都没有朝床上的人探去过一次目光,无论苗秋秋多么难受。是他太懒,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苗秋秋?可如果不在乎,为什么不让他们带着她走……
月海苦思无果,恰逢柳绢上前给他递来帕子,关切道:“公子,擦擦汗吧,您都出汗了。”
月海这才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前,果然一片**。
“公子,那皇帝太难对付,要带走苗姑娘,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苗天引此时冲破了穴道,他对着皇城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沈晏婴这小子,我倒是小看了他。我们这回没能把秋儿带走,不知以后,再想来带走她,会不会更加困难了。”
月海闭上眼,似是叹息似是低吟:“按我对沈晏婴的了解,一定会的。”
柳绢喝了一句:“真是个可恶的皇帝。不过倒还算他有一丁点儿良心,给咱们支了一架马车离开。”
苗天引瞥了她一眼,并不想理她。他心中忧虑重重,若他还有能力带着秋儿走,不管秋儿愿不愿意,他都会带她离开。只是现在这幅光景,又加上秋儿自己不愿走,他大概是无法把她带出来了。
往后的路那么艰难,但愿她不要后悔……
思及此处,苗天引似是做了什么无法改变的决定:“以后不要再来找秋儿了。皇宫龙潭虎穴,进出皆不易。她不愿意走,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尊重她。”
“苗先生……”月海不知该说什么,唤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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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倦衣在寒王府中一直等着沈寒骞的消息,哪知这人就跟消失了似的,从月上枝头到月行中天,也不见个小厮来通报一回。她起初有些生气,渐渐地,她开始急了。
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她并不想沈寒骞这么早出个三长两短。
“杨靖!去请大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中气不足,带着些许的疲惫。是沈寒骞回来了!
杨靖不知在何处应了一声,沈寒骞接着道:“别请到太医院去了!去请城里的大夫!”
怎么要请大夫?难道是他受伤了?长孙倦衣想着便从前堂跑了出去,看到沈寒骞驮着一个人,正快速地奔向如意阁的方向。她眉头一跳,他肩头的人是谁?他又为何要去李玉茹曾经住的地方?
长孙倦衣急急地跟上去,脚步险些趔趄。
沈寒骞感受到肩头上那人奄奄一息,心中知晓他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他本是想去营救韩峥,却未料到自己中了沈晏婴设下的埋伏,五百兵力被困在皇城御林军的重重包围间,寒王亲军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沈寒骞得以和韩峥一起逃命。一支冷箭从城楼顶射出,极快,快得让人看不见影。韩峥拼命地推开他,自己生生替他抗下这一箭,鲜血如注。
那一刻,他动容不已。韩峥此人铁骨铮铮,为救主子不顾性命安危,沈寒骞突然庆幸自己拥有这样的部下。
纵然沈寒骞心知肚明带着中箭的韩峥只会拖累自己,他毅然决然架着韩峥逃跑。所幸追兵们出了皇城不久被沈晏婴齐齐召回,他虽不知沈晏婴下了什么命令,但他头一回如此感谢自己的侄儿,他这一命令,使得沈寒骞和韩峥平安脱险。
沈寒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韩峥带到寒王府,定是不想他死,暂且让他留在如意阁吧。
身后轻快焦急的脚步传来,沈寒骞知道是长孙倦衣跟来了。她站定在如意阁的门口,显然是不愿踏进此处。
沈寒骞冷冷道:“爱妃,本王带回来的是韩将军,不是李玉茹。”
长孙倦衣越过沈寒骞,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那人体格强壮,安安静静的,就像在等待死亡一样。
大夫赶到时,韩峥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沈寒骞与长孙倦衣面对面坐在屋中的桌上,并不言语。
他们在静静等着这人的消息,是生是死,全在那大夫一手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