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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蕴实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在他的地盘出现了叛逆之事本就是他监管不力了,如果一旦自杀的人多了,他也极有可能被追究责任。
阴司有一枉死城,里面聚集的是一些寿限未至而死或者是尸体不全的人,自杀就属于枉死,死后要么游荡在阳间作恶,要么就聚集到枉死城,而各地城隍、土地都要严格控制自己所在之地的枉死之人。
唐高宗第六子李贤得知武则天要杀了自己,吓得提前上吊自杀,却又死而复生多活了几天时间才又被武则天毒死,便是因为当地枉死之人数量已足,阴司不收将他送回阳间多活了几天,等到武则天下毒才算寿终正寝,可见下面对枉死之人数量把控之严格。
郑韵实当即差人去阻止村里人自杀,他则转头看向了三龙聚首的正中心,指了下那边说道,“那里风水绝佳,隐约有帝王之气氤氲,如果有人想要篡位一定会选在那里,跟我去那边看看。”
剩下这些阴差,连同我们一起朝那三龙聚首之地而去,之前那里还草丛密布,迁坟之后三头村的人把那里修理得干干净净,坟墓也颇为奢华。
我们一路行至那里,到了坟前,见坟前摆置一石台,台上刻着五爪之龙,左右立着的是两尊石狮,威风凛凛。
郑蕴实虽然在修道上没有什么资质,但当了这么多年的判官,眼光也是极佳,站在坟前看了几眼,对左右阴差示意,“把坟掘开,我倒要看看里面埋着的是什么人。”
说罢,左右阴差上前就要刨动坟墓,而正此时,却听得马蹄之声隆隆自我们身后隆隆而来,转头一看,却见数十人骑着白鬃马正朝这边赶来,口中大喊,“何人胆敢在玉阳大帝墓前作乱?”
等着数十白鬃马走近,却是数十纸人纸马,剪得是栩栩如生,如果不走近来,根本分辨不出他们是人是纸。
郑蕴实眉头微蹙,正要招呼左右阴差去把这游来的纸人纸马取来时,却忽地刮起一阵黑风,黑气弥漫,看不清眼前有何物,这平地而起的妖风卷得地上沙石飞扬,迷得我们睁不开眼,只得抬起手来挡住这些沙石。
等妖风过后,却见周围景象大变,四周乌泱泱一片全是人马,各个正襟而立,威严无比,正前方有两高台,其中一高台上刻‘断头台’三字,断头台后方那高台置一桌案,桌案后有一屏风,上刻‘有来无回’四个字,那里坐着的是一身着红色官服的虬髯大汉。
这场景我再熟悉不过了,不正是我当初斩老龙的地方吗?
黄蕴秋和陈莹莹两人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黄蕴秋见多识广,她经历过太多恐怖的事情,对此也能表现得泰然自若,拍了下旁边的陈莹莹,示意她不要紧张。
倒是这郑蕴实见了上方那身着红色官服的虬髯汉子,脸色一愣,咕哝了句,“天师钟馗?!”
啪!
一声清脆响声传来,那虬髯汉子猛地砸响了面前惊堂木,指着我们怒道,“见了本天师,还不下跪叩首?”
钟馗在民间传说中乃是百鬼之王,被他审判过的鬼魂只有两种下场,第一种就是没作恶的放生,第二种就是做了恶的会被他当场吃掉,所以农村一直有钟馗日食百鬼的传说。
郑蕴实见了这左右情况,再看着上方钟馗,难辨真假,倒是他带来的这些个阴差,惧于钟馗凶名,接二连三跪了下来。
我们没跪,这场上左右两列桌案后穿着各色官服的人呼啦啦开口,“跪!跪!跪!”
那些阴差听了,当即匍匐在地,不敢妄动,郑蕴实犹豫了好一会儿,正要屈膝下跪,黄蕴秋幽幽说了句,“假的。”
郑蕴实忙尴尬站直了身子,再仔细端详了这上方钟馗几眼,这才辨出了真假,对着跪地的阴差吼了句,“给我起来,这人并不是天师钟馗,天师如果了川渝,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说着再指向上方钟馗,“何方妖孽,在本判官面前还敢装神弄鬼!”
跪地这些阴差抬起头来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战战兢兢站了起来。
那上方钟馗凝神看向我们几人,忽而一笑,招呼围着我们的这些人马,开口道,“把他们推上断头台斩了!”
这些人马当即挥舞铁链就要上前,郑韵实带来的这些阴差忙将我们围在中央,同样挥动铁链要去捆这些人马,但他们手中铁链落在这些人马身上,却根本捆不住他们,铁链直接滑落下来。
上方那钟馗哈哈大笑,“你那铁链是母的,我这铁链是公的,你的铁链只能捆有魂之物,我的铁链却是见神捆神,不管你是阳间善人还是六案功曹,见了我的铁链,也只有乖乖受捆的份儿。”
言语刚毕,这郑韵实带来的这些阴差纷纷被拍于马下,铁链上身拖着他们离去,随后就轮到我们,正要对我们挥链相向,黄蕴秋却从身上取出一张符纸来,退后一步跨到与一人马齐平,并指念了句,“敕!”
只听得噗地一声,她手中符纸当即燃了起来,黄蕴秋也被这符纸的火光烤得眉头一皱,不过却忍着将这符纸直接放到了这白鬃马的鬃毛之中。
那白鬃马呼地燃烧起来,黄蕴秋再猛地拍在了那白鬃马身上,白鬃马吃痛四处奔跑起来。
它越跑火越大,围着这场上一圈,竟把场上一大半的人马全都点燃了,不多时化作灰烬,那些没被烧到的人马像是被吓到了,当即僵住不动。
黄蕴秋再并起手指念道,“阳明之精,神极其灵,收摄阴魅,遁隐原形,灵符一道,诸患弥平,敢有违逆,天兵上行。”念罢再掏出一张符纸来,绕指一圈,符纸燃烧起来,黄蕴秋紧接着将这符纸按入地上,末了再念,“吾奉太上老君神兵火急如律令。”
念罢瞬间,那些没有燃起来的人马却变了形状,我们看向四周,这左右桌案后方各色官服的人此时化作了各色纸人,那些原本游走抓人的人马也化作了纸人纸马。
这些纸人纸马身上都绘制有符文,看着摄人得很。
上方那钟馗见状大惊,指着黄蕴秋道,“你做了什么?!”
黄蕴秋淡淡看着他,开口问了句,“镜中花、水中月都是假的,那么画中钟馗,是真是假?”
那钟馗听了黄蕴秋,就跟之前陈莹莹死时的反应一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僵,怔怔说道,“我是画中钟馗?”
黄蕴秋嗯了声。
那钟馗旋即化作一副钟馗画像,悬挂在了后方屏风上,屏风上的‘有来无回’也变成了‘替天行道’几个字。
郑蕴实没学过几年道法,在地方治理上能力比黄蕴秋强,但是在法术方面,黄蕴秋不知高出他多少,看着啧啧称奇,“道法真是奇妙。”
我和陈莹莹倒是觉得正常,只是那钟馗有些逗人了,如果不是黄蕴秋点破,他怕是还以为自己是真的钟馗。
黄蕴秋则说,“这地方怕就是他们搞出的那小阴司,我们得赶紧走了,现在只是纸人纸马,怕是一会儿就来真人了。”
说着转身寻找方向离去,刚跨出一步,却见周围尘土飞起,尘土下方露出一拇指粗的麻绳来,麻绳饶成一圈,刚好将我们围在中央,而后便听得不远处传来声音,“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你来我不来,若有人来不清楚,这个圈圈比你大,倘有生人到此处,叫你不动就不动,泰山压顶永无踪,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声音念完,我们几人再想挪动,却根本提不起脚来,像是头上压了千斤重担一样。
黄蕴秋忙看向四周,一旁走出一瘦高道士,正是之前提着那麻袋到道观门口的那道士,见了我们一笑,说道,“你解得了镜花水月,这定根法不知道你解不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