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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教皇的心思与裁决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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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瑞!对客人要有礼貌。”

    教皇陛下的鸟,自然只有教皇陛下才能管。四十二世教皇艾比盖尔陛下,终于在宠物鸟的铺垫下,走下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面对这个面相慈祥,实则城府如海的主宰,梁珂没来由地胸口一闷,他赶紧俯身施礼。

    “赞美我主莱特!愿教皇陛下神恩永在。”

    “我主与你同在。呵呵!阿拉贡先生的祝福语倒是新颖,怎么?这是神界新近流行的话吗?”

    连三句话都不到,这就开始考问了,梁珂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端了出来。

    “陛下可不要取笑我了,我怎么会去过神界呢!说真的,我连描述神界是什么样子的书都没看过一本。”

    艾比盖尔与费林特对视一眼,抬手示意梁珂坐在镶满宝石的椅子上,自己则坐在梁珂对面,费林特识相地从酒柜中拿出一瓶教皇大人爱喝的玛迪利酒,为艾比盖尔和梁珂各倒了一杯,然后静静地站在艾比盖尔身边。

    “关于你的事情,皮托亚、启德安斯和阿尔杰都跟我提起过。不过,你也应该清楚,神使身份特殊,而且……而且我主莱特并没有给过我启示,所以……这需要一个过程。”

    “阿拉贡能够理解陛下的担忧,您就当我是一个神学的学徒好了,希望陛下能够为我指派一位英明的导师,指引我在光明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艾比盖尔心里一松,果然如费林特所说,这个小家伙还是非常识相的,并不打算举着神使的牌子到处惹事,不过,他依然要亲自摸摸对方的底。

    “阿拉贡先生能够理解我的苦衷最好,不过,我很好奇,神使难道不应该来自神界的天使降临吗?”

    梁珂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你不轰我走,我就是一问三不知,反正有光明帝花为证,谁也不敢揭露出自己这个冒牌货的身份。

    “在陛下面前,阿拉贡不敢撒谎。关于我这个稀里糊涂的神使身份,还是在拉姆贝特角的时候,阿尔杰主教第一次提起,说是我主莱特给了他启示。到后来皮托亚神座见到我的时候,也许是我主真觉得小子还有些用处,就赐下一朵光明帝花做为身份证明,冥冥中,我只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告诉我,到教廷山好好向陛下学习神学,学成之后要替您分忧,代我主播撒光明。这一切对我来说,就跟做梦一样,阿拉贡自己知道自己的能力水平,就是学上一生一世,也比不上陛下的万一,学成之后能够在自己的领地上多多传播福音也就知足了,服侍我主,代主传播光明当然是陛下您的份内事,哪里是我一个小小的子爵能背负的责任。以后陛下和各位神座可千万不要再提神使一说,这可是要羞愧死我的呀!”

    梁珂这番话说得老教皇老怀大慰,心态端正,位置准确,这才是他需要的答案。明确了对方的想法之后,老教皇才懒得管莱特大神到底说过些什么,他向费林特递了一个眼色,费林特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一只紫金色的名牌,还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到梁珂手中。

    “抱歉!阿拉贡兄弟,下面人办事实在是粗心,居然给你发错了名牌。这块紫金名牌级别更高,你拿着这块名牌,除了陛下的寝宫和一些特殊禁忌的场所之外,教廷山可以通行无阻。”

    “你手中是教廷所有的研究所和实验室机构名册。”教皇艾比盖尔接过话头,继续说:“既然是来学习,就不要只专神学,你可以选择一些喜欢的领域,与那些书呆子一起研究研究,年轻人多多充实自己的知识有好处。”

    说完,艾比盖尔站起身走向那张巨大的办公桌,经过费林特身边的时候老教皇吩咐道:“今晚的酒会一定要热闹,教廷山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了,跟穆巴沙说,让他把外城那个什么王子带来的舞蹈团请来,让大家都放松放松。”

    梁珂对教皇陛下的厚爱自然千恩万谢,撅着屁股行了好几个触膝礼,才在费林特的陪同下离开了艾比盖尔的办公室。梁珂的感激是发自肺腑的,一是感谢这个老家伙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二来是感谢这个老糊涂居然为自己创造了到处跑的机会,梅根信中说过,干多撒被关押的地方,就在那片研究院之下,艾比盖尔的安排,无形之中让寻找干多撒的难度降低了不少。

    教廷既是这个大陆权利的中心,也可以说是财富的中心,为了迎接一位身份不明的神使,在杜马尔宫足有篮球场大的宴会厅中,摆了两排泰西黄楠木餐桌,大小神官来了一百多人,教皇陛下没有亲临,指派沃阿木神座主持晚宴,费林特也懒得给梁珂一一介绍,在一声整齐的“与主同在!”之后,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就各自开怀畅饮起来。宴会的主菜、辅菜、甜点、冷食极尽丰富,数百仆从飞奔往复,上了三个多小时还没把菜上齐,这样的吃法可愁坏了梁珂。不为其他,只是他胃口有限,每一道菜都是精工细作,口味上佳,他每道菜都尝几口,也早早把肚子填满了。看着眼前的菜品,总觉得下一道有可能更好吃,所以只能偷偷咽下口水,等着下一道菜端到面前。如此,也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珍馐美味,梁珂只能哀叹自己没有“肚量”,看着侍者再将面前没动过的菜一道道撤掉。

    “怎么?菜品不合口味?”就在梁珂发愁的时候,裁决神座皮托亚端着酒杯来到他的跟前,梁珂赶紧放下刀叉站了起来,一脸苦笑地回答说:“说出来真是丢人,阿拉贡人小位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珍馐美味,现在正在发愁该吃哪个,不该吃哪个。您来得正好,快指点指点我这个没见识的人,该向哪道菜动手?”

    皮托亚嘿嘿一笑,用端着酒杯的手指了指餐桌上的菜品,不慌不忙地说:“教廷山上所有的食物当然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你随便选一道品尝一下,都会回味无穷。”说到一半,皮托亚将酒杯放下,指着一盘翠绿的时蔬说:“如果你喜欢吃酸,那就不能不品一品这道‘凤梨汁灼青麦’,这可是用全大陆最好的小麦幼苗烧制而成,我听有人跟我说过,你别看盘中就只有小小几棵嫩绿的麦苗,那可是从一亩地的上等麦田中优选出来的。由于麦苗刚刚长出来,还在水下,经验丰富的厨娘需要把所有麦苗都拔出来,选出最好、最嫩的做为食材,所以啊!你每吃掉一口,都相当于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

    梁珂听到这里,就感觉心脏猛地抽搐了两下。这帮打着神仆旗号的蛀虫,每时每刻都吸食着民脂民膏,却在信徒面前装扮出圣洁的样子,这么丑陋的一群人,怎么配代表光明?想到这,梁珂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把嘴擦净,阴沉着脸端起面前的清水杯漱了漱口。皮托亚还以为他不喜欢面前的菜肴,又热情地介绍其他菜品,梁珂起身摆了摆手,笑着说:“吃得太多了,什么山珍海味都不能再往肚子里塞了,神座把这些菜肴夸得天花乱坠,也只能让我眼馋啊!”

    皮托亚笑着拍了拍梁珂的肚皮说:“年轻人,懂得控制是成熟的表现,对吃饭也是一样。”说完,他端起酒杯,向梁珂使了一个眼色,轻声说:“既然吃饱了,我们就去花园里看一看秋实美景吧!”

    “如您所愿!”

    杜马尔宫中花园无数,但这座花园中奇花异草遍布,假山奇石林立,数条清溪从山上流下,缓缓汇入一汪圆形水潭,溢满的水又形成一个小型瀑布,汩汩落到下一层一座青铜天使塑像上,发出好听的“叮咚”声,所以很多恶趣味的仆役给这个花园起了一个花名字,叫做“天使澡盆”。

    两个人边走边聊,绕过小水潭,逐渐远离了大宴会厅的喧闹,在一处假山的阴影处停了下来。

    “呵呵!教皇陛下对你的到来还真是重视啊!在教廷山,这么盛大的宴会已经很久没有组织过了。”

    皮托亚坐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抬手示意梁珂也坐下。

    “裁决神座快不要开我的玩笑了,我的到来只是给大家一次狂欢的机会而已,阿拉贡清楚自己的分量。”

    梁珂搓着手,闪烁的目光落在脚边的鹅卵石上,看上去一脸不自然。皮托亚轻笑一声,叹了口气说:“在咱们的教皇陛下眼中,还有谁是重要的呢?”

    皮托亚这话带有明显的情绪,梁珂抬头下意识地扫视四周,皮托亚眯着眼睛摇了摇头说:“放心!我们说的话他听不到。”

    对那个老家伙,皮托亚已经懒得用敬称了,梁珂这才相信裁决神座的确可以逃过教皇的监视。他刚准备说话,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让他惊出一身的冷汗。万一……万一这个家伙是代表教皇来试探自己的该怎么办?

    皮托亚对梁珂惊疑不定的反应并不感到稀奇,如果听到他的话,还能保持淡定,那才叫稀奇。

    “政治,无处不在,在教廷山也一样存在。”皮托亚撩起长袍的下摆,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然后继续说:“艾比盖尔在教皇的位子上已经足足坐了二十年,坦白说,在最初的十年中,无论是教务处理,福音传播,还是大陆格局的控制,他做得都很好,那时候没有任何人质疑他的执政能力,教廷山的每一个人都希望教皇陛下长命百岁,把光明神的福音传播得更远,更长久。”

    说到这里,皮托亚叹了口气,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可是,好景不长,最近的十年,他开始疏于教务,除了他的几个亲信,很少见人。你也看到了,即便是今天这么重要而隆重的宴会,他也不会出席。”

    皮托亚话语微顿,见梁珂坐在对面低眉看着自己的脚尖,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只能换个思路继续说:“教廷山是这个大陆上至高无上的存在,是我主莱特大人的神辉发祥地,可以这么说,这里就是光明的代名词。但是,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的教廷山并不光明。”

    梁珂似乎如梦初醒,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天空。教廷山与大陆的其他地方一样,也有夜晚,今夜却见不到星空和明月,黑漆漆的天空如墨染过一样,如果不是杜马尔宫到处都安放着明亮的琉璃灯,恐怕互相对坐都看不到对方的脸。

    皮托亚对这个年轻人的愚笨感到很不满,自己引导了两次,可这个家伙就是不上道,依然是跟一个弱智儿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听明白,他皱紧眉头继续说:“你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教廷山的天空是灰蒙蒙的,这样的情况就是从十几年前开始的,而这种灰暗也正影响着人们的行为,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人家问到自己头上,再装聋作哑恐怕说不过去了,梁珂摸着脸上的胡子茬,认真思考片刻,然后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哦?”

    皮托亚再有涵养也无法忍受他的轻慢,裁决神座愤然站了起来,倒是把梁珂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教廷山,也不敢询问莱特大人给你的任务。但是,做为手持光明帝花降临的神使,你就不觉得这一切过于反常吗?你不认为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吗?”

    梁珂抬头望着皮托亚因为气愤而不住颤抖的胡须,慢慢站了起来,伸手拍掉屁股上的浮尘,然后认真地说:“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反常,明亮或者是暗淡,都是光明的一种形式。既然我主安排艾比盖尔坐在那张椅子上,那么他的意志就应该是我主的意志,既然教皇陛下都不担心天空的暗淡,裁决神座又何必为难自己呢?我们有时间还是喝喝酒、饮饮茶,神座要是得闲,阿拉贡非常愿意向您请教一些光明神术的使用方法,虽然我一个魔法也发不出来。走吧!走了这么远,我也消化得差不多了,神座还是再给我指点一下如何品尝教廷山的美味佳肴吧!”

    说完,梁珂当先向来路走去,皮托亚望着年轻人坚定的肩膀,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只能遗憾地摇头,准备另外找机会再探探这位神使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