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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睡早起身体好。
雪花常想,古人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没有千姿百态的夜生活,对医学水平落后的这个时代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大好事。
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深吸了几口没有任何污染的新鲜空气,雪花如常的跑到枣树林子里做了一套广播体操,当然,这次带上了一个大尾巴——如花。
如花对于这种开阔的空间很是兴奋,雪花则对于如花的陪伴很是骄傲。
一人一狗合作无间,兴致勃勃地围着枣树林子又转了一圈,雪花估摸着金花做熟早饭了,这才带着如花往回跑。
远远地还没到大门口,雪花就听到院子中传来了杂乱的吵闹声,仔细听了听,雪花冷笑一声,她还没去找她们,她们就上赶着来送死了。
摸了摸如花的头,低声道:“如花,一会儿就看你的了。”
缓步踏进大门,连氏的声音传了出来,“别不识好歹,你小姑姑请你们去镇上看戏是看得起你们。”
“娘,家里忙,孩子们没空,谢谢她小姑姑的好意了。”夏氏赔笑的话。
“大嫂,不是我说你,你这当娘的也太不知道心疼女儿了,这俗话说,‘儿子放养,女儿娇养’,你虽然没有儿子,也不能把女儿当儿子一样养呀?你看看,金花都这么大姑娘了,每天不是洗衣做饭,就是下地干活,连去镇上赶个庙会的时间都没有?哪有这样对待亲生女儿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是捡来的。”李贵的声音中是一副亲叔叔,后娘亲的口气,当然,还不忘用“儿子”俩字捅夏氏一刀。
雪花差点气乐了。
“原来二叔是这样想的,怪不得老李家出了一个小霸王呢,合着都是二叔放养的结果呀。”雪花说着,转过影壁,出现在人们面前。
院子中连氏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掐腰而立,李贵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伺立在旁。
夏氏小心翼翼地站在连氏面前,金花在一旁低着头,银花拿着烧火棍噘着嘴,至于梨花和荷花,两小丫头正想偷偷往外溜,见到雪花立刻停下了脚步。
“三姐。”
“三姐。”
两个小丫头一起跑了过来,她们正要去找雪花来对付连氏和李贵。
连氏和李贵一见雪花出现,立刻互望了一眼。这个死丫头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
“雪花,你这是什么话,老李家什么时候出了个小霸王?耀祖可是你哥哥。”李贵丢掉和蔼的样子,摆出了长辈的谱。
口气那叫一个阴沉。
“什么时候出的,二叔不是应该最明白吗?今天去打这家的狗,明天去逮那家的鸡,后天抢了东家的娃,转天又揍了西家的孩子。这一件件的,二叔难道不知道吗?”雪花说完,露出了嘲讽的笑。
李贵听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李耀祖这两年是三天两头的被人找家去,起初他觉得这样好,起码以后在村里不会受气,可现在他忽然有点不确定了。
“死丫头,有你这样说话的吗?耀祖可是你哥哥!”连氏对雪花那是恨的牙根疼,“男娃子本来就该调皮,哪象你们家似的一个个都是丫头片子,你想皮也皮不起来,否则就是疯丫头,将来连婆家都找不到。”
雪花嗤笑一声,“那样的哥哥,我雪花可受不起,我们家宁愿都是丫头,也不愿有那样一个霸王。”雪花说到这儿,冷哼一声,“免得为祸乡邻,做恶一方,丢尽老李家的脸,害得爹娘死后都无颜去见李家的列祖列宗。”
对于连氏,雪花也懒得再维持表面的假象,连喊她奶也不愿意了。
这个老婆子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她的底线。
而且,现在又没外人,她也没必要装小白菜。
“死丫头!你说谁为祸乡邻?”连氏一听她的宝贝孙子被雪花说得这样不堪,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打雪花。
相比于以前,连氏现在的段数高了许多,动不动就要打人,用雪花的话讲,连氏现在就是一条疯狗,见人就想咬。
其实,雪花这样说也不对,连氏只是看见她就想咬。
连氏现在对雪花是恨得牙痒痒,雪花当日在院子中说的那些话,让她至今没脸见人。
“娘,您别生气。”夏氏一见女儿要挨打,立刻上去拦连氏,虽然她吓得腿有些发软。
金花也上去帮忙,同时对雪花使眼色,叫她快跑。
银花舞了舞手里的烧火棍,其实她很想对着连氏比划一番。
雪花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拍了拍如花的头,低声道:“如花,上!”说着,指了指连氏和李贵。
“呜呜——,汪!”如花硕大的头上,浓密的黑毛根根直立,终于叫出了雪花听到的第一声狗叫。
连氏被这突然出现的震耳的叫声吓了一跳,然而没等她看清是什么,迎头就扑来一个庞然大物,连氏一下子就被扑了个趔趄。
然后,她看清了,正对着她的是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眼里的凶狠使人胆颤心惊,大张的嘴里长长的舌头露出,尖厉的牙齿闪着锋利的光,伴随着“呼哧、呼哧”声,腥膻的气息铺面而来。
连氏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李贵虽然刚才就看到了雪花旁边跟着一条威猛的大狗,但他没想到雪花敢放狗对付他们。
现在一见连氏被狗摁在了地上,李贵四处一瞅,见影壁旁放着一把锄头,忙跑过去拿起锄头就奔如花去了。
“我打死你个畜生!”李贵边跑边喊,不知是不是给自己壮胆。
因为如花长得太凶猛了,用雪花的话说就是太有“范”了。
见到如花发凶,不怕的人还真不多。
不过,雪花很快就遇到了一个。
当然,不是李贵。
雪花一见李贵拿了锄头,立刻道:“如花!”
如花一回头,对着李贵飞扑而上,李贵的锄头还没轮起来,就被如花扑倒在地。
如花张着血盆大口对着李贵的脑袋就下去了,李贵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啊——”
那凄厉劲,硬生生把连氏吓得眼一翻,晕了过去。
雪花也吓了一跳,连忙大喝,“如花!”
其实李贵要是手里不拿东西,不露出凶狠的模样,如花也就是顶多象对连氏似的把他扑倒了事,可李贵拿着家伙冲过去的样子,一下子激发出了如花的本能,藏獒的本能是什么?撕咬,杀、杀、杀!
要不是雪花及时大喝了一声,唤回了如花的一点神智,李贵的小命今天还真是悬了,没准就交待了。
如花虽然没咬下去,但也用锋利的牙在李贵的脸上磨了磨,磨得李贵差点尿了裤子。
雪花连忙上前安抚如花,摸了摸如花的头,把它从李贵身上拉了下来。
如花仍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时不时的“呜呜”几声。
雪花看了看躺在地上装死的李贵,又看了看旁边不知真晕还是装晕的连氏,眼珠一转,焦急地道:“娘,怎么办,如花发起狂来我也没办法,这是县令大人养的狗,咬死人也是白咬,奶和二叔这样,我怕……,不行!娘!我快拽不住如花了,它要是把奶和二叔咬死了……”
雪花话没说完,李贵一跃而起,那个利落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武林高手呢。不过,武林高手跃起来的时候不会甩掉一只鞋罢了。
李贵也顾不得再穿那只鞋了,光着一只脚直奔连氏而去,“娘,咱快走!”
对如花,他是真怕了。何况那还是县令大人的狗,咬死人白咬。
连氏被李贵一摇晃,也醒了过来,不过没等她彻底清醒,李贵就拖起她来向外跑,无它,如花又开始对着他们凶狠地大叫了。
李贵光着一只脚,路过他甩掉的那只鞋的时候,本想穿上的,结果如花一狗爪子按了上去,威风凛凛地大叫一声,颇有张飞当年桥头一声吼的气势,李贵一看,吓得扭头就跑。
李贵架着连氏跌跌撞撞,蓬头垢面、灰头土脸地跑了。
银花带着梨花和荷花对着两人的背影“咯咯”地直笑,金花和夏氏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雪花却望着他们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看来,连氏这次是铁了心要想法把她大姐嫁进钱家了,这点雪花也明白,因为连氏这次不仅仅是为了贪图钱家的荣华富贵,还有她两个女儿。
很明显,如果她大姐嫁进钱家,连氏就有本事利用钱家让高家收回李秀兰的休书,并且还能让高家再也不敢有休妻的念头。钱家那种恶霸,若是被连氏利用起来,高家不仅不敢休妻,还得把李秀兰供起来。
至于李秀莲,就更不用说了,唐氏那种人,只要一见她家和钱家结了亲,立刻就得颠颠的亲自来把儿媳妇接回去。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连氏很可能无所不用其极了,从这两次连氏发疯般的想打她就可以看出来了,连氏是豁出去也要想法把金花嫁进钱家了。
雪花眉头蹙了起来,她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天天对付一个老太婆。而且,钱家送的那些礼也必须要回来,那种东西她家决不能动,更不能要,否则就和钱家有了撇不清的关系。
该怎么办呢?
雪花一手摸着如花的大脑袋,一边思考。
李富是指不上了,他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已经彻底放弃金花了,连氏现在这种变本加厉的行为,肯定是在他默许之下的,那么唯一能靠的就是……
雪花想到这儿,狠了狠心,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拼了!
*
家里有了如花,没人担心连氏再来闹了。
母女几人高高兴兴地吃了早饭,又醉了一上午枣,雪花伸了伸有些酸疼的胳膊,抬头看了看院中棚子下整整齐齐摆放好的一个个精致的坛坛罐罐,长舒了一口气,脆声道:“娘,咱们中午炖鸡吃吧?”
“好,娘这就去杀鸡。”一听女儿想吃鸡,夏氏站起来就想去鸡笼。
雪花连忙叫住夏氏,“娘,让二姐去吧。”说完,对银花道:“二姐,我帮你。”
“呃?好。”银花放下手里的枣,二话不说就去抓鸡。
雪花则跑进灶房去拿刀,顺便拿了一个比拳头还小的小葫芦。小葫芦的尖被雪花削了下去,里面被她用筷子搅了搅,倒出了一些碎瓤子,雪花往里瞅了瞅,没看见什么,又磕了磕,又磕出一小点碎沫。
这时,银花在外面喊道:“雪花,快点拿刀来。”
“来了、来了。”雪花连忙找了一个细细的小棒子瓤插到小葫芦的口上,一手提着刀,一手拿着小葫芦向外跑。
“怎么拿个刀还这么慢?”银花不解地道。
雪花神秘一笑,“二姐,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鸡炖得很香很烂,当然,不是一只,因为如花就吃了差不多一只。看到雪花一大块一大块的喂如花,夏氏虽然心疼,却也没说什么。
如花是县令大人的狗,县令大人是她家的大恩人,别说是喂狗吃鸡了,就是喂银子,算了,银子狗也不吃。总之,夏氏告诉自己,就把如花当县令大人就行了,这样,喂什么她也不心疼了,更何况,早晨如花还立了一大功。
雪花家炖鸡吃,当然少不了包子。吃过饭,夏氏去午睡,雪花就把姐妹几人都召集到屋里开始密谋。
“大姐,到时你就这样……”
“二姐,你……”
……
很快,雪花从大到小给姐妹几人都分派了任务。
银花一拍巴掌,“太好了!”终于可以摆脱她奶一家了,她都快被他们烦死了。
“雪花,这能行吗?”金花犹豫地道。
“大姐,不行也得行。”雪花目光坚定地回答。
“可是,万一……”金花还是不放心,想了想道:“万一要是真伤了你,那可怎么办?”
“是呀,雪花,若是为了这事真伤了你,那咱就不干了。宁可凭奶她们闹去,也不能让你受伤。”银花听金花一说,也冷静下来。妹妹的安全还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雪花嘻嘻一笑,“放心吧,我都算计好了。”说着,挥了挥左手的小葫芦,又扔了扔右手的石头子。
“那,雪花你可要早点躺下呀。”包子也有点担心。
“嗯、嗯。”雪花连连点头。
“三姐。”
“三姐。”
梨花和荷花一见姐姐们有些严肃,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无措。
雪花连忙安抚地摸了摸两个宝贝的头。
姐妹们的担心还是让她很感动的,同时,也更坚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疼又有什么可怕的,又有什么疼能比得上曾经的支离破碎?
保护好现在的一切,保护好真正爱她的亲人,才是最重要的。
雪花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她爹差不多已经在路上了,对着姐妹几人一挥手,“出发!”
于是,雪花左袖子中一块小石头,银花右袖子中一个小葫芦,梨花、荷花一人手中一块白棉布手帕,金花面容紧张,包子满脸兴奋,几人快步向连氏家杀去。
路过黄氏家门口的时候,包子“蹬蹬”跑家去和她娘说了几句话又飞快地跑了出来,跟上了大部队。
包子是跑走了,黄氏心却提了起来,匆匆跟张连生交待了几句,就悄悄尾随着几个孩子向连氏家走去。
雪花她们到的时候,连氏正在院子中鸡窝旁拾鸡蛋。话说,这几只鸡还真是好,每天一个蛋,天天不落,连氏边从鸡窝里往外掏鸡蛋,边暗自高兴。不过,夏氏那个死婆娘,鸡喂得倒不错,若不是雪花那个死丫头回来了,她今天早晨说什么也能再抓一只来。
一想到雪花,连氏就开始咬牙,不过她牙刚一咬上,雪花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个死丫头,你还敢上这儿来?”连氏一见雪花,拿着鸡蛋就冲了过去。
连氏一嗓子,“呼啦”从屋里出来好几个人,李贵、李秀兰、李秀莲、方氏都全了,唯独不见李富。
李富没出现,金花的戏份就暂时没有,于是,金花后退,银花上。
“奶,我们是来要钱家给的贺礼的。”银花说着,就作势向屋里走。
“站住!什么贺礼?那是你家给我们的赔礼。”李秀兰上前一步挡在了银花面前。
“大姑姑这话怎么讲?我家又不欠你们什么,凭什么要给你们赔礼?”雪花冷嗤一声站在了银花旁边。
“不欠?”李秀兰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尖厉的语调绝对是连氏真传,“若不是你们,我能被休吗?”
“大姑姑为什么被休,你自己心知肚明,何必总往我们家推?”雪花毫不相让。
“我心知肚明?我不明!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说!”李秀兰说着瞪着眼珠子,手指直奔雪花鼻尖。
“她大姑姑,你这是干什么?”黄氏一见李秀兰要发疯的样子,连忙从大门外冲了进来,挡在了雪花前面。
雪花看了看银花,银花看了看包子,包子一吐舌头。她哪知道她娘这么早就出来了。
黄氏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她来早了。可没办法,她在门外一听到李秀兰那尖厉的声音,她就担心雪花,忍不住就冲了出来。
出来了就出来了吧。
有她在旁边看着,别真让几个丫头吃了亏。
李秀兰一见黄氏,那更是疯上加疯。要没有眼前这个人的儿子,金花谁敢要?
可看了看黄氏的体形,李秀兰又回来了一丝理智。
李秀兰的理智回来了,李秀莲不干了。
要没有黄氏,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她婆家供起来了,哪会象现在这样,被勒令金花进不了钱家的门,她就也别想进婆家的门。
李秀莲把李秀兰往旁边一扒拉,对着黄氏就开了炮,“干什么?!我们教训那个死丫头,关你什么事?!”
没等黄氏开言,雪花冷笑一声道:“小姑姑,你凭什么教训我?你们入室抢劫,夺人财物,我已经在县衙备了案,你教训我?哼!还不知谁会被教训呢?”
雪花话一说完,连氏等人一哆嗦。雪花和县令大人的关系之密切,她们是知道的的,这雪花要真告她们……
“死丫头!什么入室抢劫?我是光明正大地去儿子家拿来的!”连氏指着雪花尖声道:“你还告到县令大人那儿?真真是笑话!孙女告爷爷奶奶,你这是忤逆不孝!你爹呢?我找他去,我要问问他是怎么教的女儿?”连氏说着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