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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诺不假思索就给那人来了一拳。
“酒醒了吗？”
不偏不倚，正中鼻梁。
即便眼前的夏侯坤迅速的往后退去，也还是挨了她五分的力道。
温香软玉在怀都还没来的及感受一番，就遭了突袭。
顿时酒醒了大半，连看陈云诺的眼神都复杂了许多。
她揉了揉自己的拳头，“瑞王，请自便吧。”
反正就是没有过多纠缠的意思。
刚下楼走了一步，却见那人追上来换了一副谦逊的模样，连连告罪，“方才真是本王一时眼花，没瞧出来是顾夫人，若本王扯谎，便叫天打……”
陈云诺并没有要打断他的意思，反而挺有兴致，“出门被马踩死，喝凉水呛死，睡美人睡死？”
“来来去去就这么几句，看来瑞王也没有多大意思。”
夏侯坤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本王实在没想到顾夫人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是没认出来……”
一连几个“实在”。
她不由得瞥了夏侯坤一眼。
说话很溜。
一点不像喝多了的样子嘛。
“那这样。”夏侯坤像是废了好大功夫才想好，“本王请顾夫人喝茶，权当赔罪了可好？”
一转身就吩咐随性几个小厮去准备。
陈云诺微微一笑。
西昌的这兄妹两还真是有意思。
“顾夫人请。”
去的是云渐归，她忽然觉着没有拒绝赚钱的道理。
往雅间一坐，报上最贵的那几样，她笑盈盈的看向对面那人。
夏侯坤原本也一直在看她，这时候忽然有些不对劲，“顾夫人在看什么？”
“瑞王身手不错。”
陈云诺淡淡夸奖道。
“哪里哪里。”夏侯坤扯了两句，“本王别的都好，就是不喜欢舞枪弄棒的，说到身手大抵还是顾夫人好些。”
她看见他眼底的闪过的异色，也不反驳。
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端的是一番从容雅致。
“顾夫人？”
夏侯坤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这位置选的有些显眼，她和夏侯坤原本也没有什么是不能给人看的。
这会儿往这边瞧的人还真不少。
偏偏夏侯坤一副不省酒力的样子，一直往她这边倒。
陈云诺没躲没避，在他靠过来的时候，端着茶盏的手一倾，滚烫的茶水浇了夏侯坤满头。
“王爷。”左右小厮连忙涌了上来，擦脸的擦脸，一通手忙脚乱。
她取出袖中的锦帕擦了擦指尖的水渍，微微笑道““瑞王这是做什么？就算想醒酒也用不着这样吧。”
夏侯坤看着她，有一刻的失神。
片刻之后又恢复成那副不羁的模样，让左右小厮退开，大刺刺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居高临下，让人一瞬间有些被压制的感觉。
“不知道顾夫人有没有去过长乐城，那里的清风茶可谓是四国之臻品。”
长乐城以好酒闻名，却少有人好茶。
陈云诺一双凤眸盈盈生辉，“是吗？”
这从前认识的人多了，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气氛忽然有些微妙。
两步开外的小厮忽然低声说了句什么。
一瞬间，望向这边的目光无数。
陈云诺不用想也知道，是夏侯笙来了。
这人自十多年前，便是以美貌之名传天下，所到之处总能被人当成猴看。
这种感觉，她就很不喜欢。
“皇兄，顾夫人既然在一处喝茶，不然捎带上我？”
夏侯笙看向陈云诺。
明明瑞王也在，付银子也是他，偏生人家就是来问她能不能一起坐。
陈云诺含笑自若，“请坐。”
“我与顾夫人真是有缘，随处逛逛也能碰到。”
夏侯笙笑着让人上来换茶。
陈云诺忽的赞道：“落雁公主的手生的可真好。”
“嗯？”夏侯笙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顾夫人过奖了。”
“看着还像是十八九岁、那种小美人的手呢。”
她饮了一口茶，随口说道。
面上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淡去。
反倒是对面那人，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一时间不会动了。
四国第一美人夏侯笙，如今也二十有六了。
又不像她，容颜停留在十六七岁的模样，好看的人，都恐惧老去。
美人，尤其如此。
一直没出声的夏侯坤忍不住开口，“这看时候也不早了，顾夫人一同用个午膳？”
“不必了。”
陈云诺站了起来。
柳暗花明就站在不远处，差不多到点回府用午膳了。
“顾夫人。”
夏侯笙跟着起身，“我明日想登门拜访，不知可否？”
“找我？”陈云诺笑意温浅，“想来不是了，找他的话，又为何要问我？”
众人八卦的目光下，她缓缓走出。
天气很好，繁花满城的季节，便连风里都满是芬芳。
春日里。
桃花真多！
……
出去一趟，心情弄得有些槽糕。
倒是一进门，就看见了坐下树荫下看折子的顾诀。
陈云诺在十步开外停下，有微风拂面而来，渐渐吹开了眉间的愁绪。
柳暗花明跟着她停下，小小声，“姑娘，你是正儿八经的顾夫人，用不着偷看姑爷的。”
怎么就偷看了？
她瞥了一眼过去。
顾诀正在这时抬眸看来，面色温和，“回来了。”
忽然感觉夫妻身份有点对调了……
陈云诺有点不自在，“用过午膳了吗？”
“尚未。”
顾诀放下折子起身。
脸上就好像写了“我在等你”几个字一样，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陈云诺半低着头，从他面前走过，“那先用膳吧。”
忽然觉得他们这相处的，太老夫老妻一点。
那么……
是不是出现了新的美人，也算两人之间的必然。
侍女们布好菜，都被柳暗带了出去。
偌大个厅里，就只剩下她同顾诀。
总想说开口说点什么。
昨夜在书房睡得怎么样？
还是……朝中的事忙不忙？
总觉得都是废话，一点不像她的平素的作风。
顾诀又是个寡言的。
一顿午膳用的差不多了，没发出个什么声响。
陈云诺伸手去拿锦帕，顾诀先拿到了递到她眼前，“夏侯笙今日来过了？”
她倒是没想到这人会问。
“嗯”了一声。
又想起什么似得，说：“反正她也是来找你的，我就没陪着，顾大人不介意吧？”
怎么说也是把他旧情人挡门外了。
这事虽然干的有失风度。
但是，没让她自己堵心。
还算可以。
顾诀看着她，微微笑道：“我该介意什么？”
她不答。
鬼知道呢。
顾诀道：“我之前倒是不知道夫人还喜欢云渐归的茶。”
这话淡的不能在淡。
陈云诺愣是听出了一股酸味来。
真是没救了。
好吧。
总比她在袖清风被夏侯坤抱了一把，被顾诀知道的好。
说到夏侯坤……
她看着顾诀，凤眸闪过一丝异色，“西昌现在的皇帝，真的只是让他送夏侯笙来和亲？”
顾诀微微摇头，“想必不然。”
各国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变幻莫测。
更何况，西昌和东临之间，早先是经常刀兵相见的两国，如今西昌那位君主年华正盛，东临就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西昌那位真的要点什么想法，这时候下手必然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留下夏侯笙。
陈云诺仔细想想，也算是一个极好的筹码。
在看顾诀的时候，凤眸就微微有些异样。
那人显然是看穿了她的意思，“不管你在想什么，就此打住。”
陈云诺起身伸了个懒腰，无限感慨道：“美人将老啊……”
顾诀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温香软玉抱满怀，很是认真的问道：“我，快老了吗？”
……？
她愣了好一会儿。
忽然忍不住捧腹大笑，“顾诀，你是在担心你快老了吗？”
顾诀挑眉看她。
似乎是不明白她怎么一下子就笑的串不过气了。
陈云诺伸手，勾起他的下颚，仔仔细细看了他的眉眼。
便是画中人都及不上的清隽绝华，年岁渐深，带给顾诀的，只有令人折服的气质。
难怪……
她在心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面上的笑却越悠长。
陈云诺同顾诀靠的很近，满身的幽香淡淡萦绕在他呼吸间，“我真是没想到，你也有怕老的一天。”
笑声轻盈，在厅里悠悠回荡着。
她全然忘记了自己大半个身子还压在顾诀身上。
胸膛贴着胸膛，跳动的心脏紧紧相依。
顾诀没说话，伸手轻轻抚过她的眉眼。
十年过去，只有她的面容还停留在最好的年华里。
让人觉得如此不真实。
陈云诺被他抱的很紧，渐渐感受到他的不同，不由自主就静了下来。
顾诀温声道：“一一。”
她现在一听到这个称呼就头皮发紧。
顾诀板过她的脸，很是认真道“我想要个孩子。”
这话题跳的有点快。
陈云诺一下子愣是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我说，要个孩子吧，一一。”顾诀缓缓的重复了一遍，“无论生的像你还是像我，定然好看的紧。”
尼玛。
这闷货还挺自恋。
陈云诺的重点有点偏。
“你睡了一晚上书房，就睡出这么个念头来了？”
顾诀的手已经落在她的手腕，墨眸一瞥，“嗯，退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