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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拐角处,看到尽头的一间高瓦废旧宫殿内有微弱亮光。
“瑾瑄,那是什么地方?”苏婥好奇地拍着瑾瑄的手背问。
“是……是是,奴婢不敢说!”瑾瑄支支吾吾半天,硬是靠着苏婥肩膀,闭着眼睛不敢往两边看。
苏婥当即笑道:“你说吧,难道里面还有吃人的妖怪不成?”
“这……”瑾瑄依旧不语。
苏婥只好故意推开瑾瑄的手,疾步往前走几步,吓唬瑾瑄道:“你不说,那就一个人慢慢来,我先走了!”
瑾瑄一个人躲在后面害怕不已,突然就觉得身后站着一道鬼影似的,拼了命往苏婥那边跑过去。
气喘吁吁的。
“愿意说了吧?”苏婥特地放慢脚步等瑾瑄追过来。
瑾瑄喘了口气,才小声在苏婥耳边嘀咕道:“那里是已故皇后的寝殿—汝鄢宫,死状恐怖,死后汝鄢宫一直闹鬼,所以被瑶太后下令封了汝鄢宫!”
走廊过道的角落,一个幽暗犀利的身影躲藏在后面,他一直呆呆地望着苏婥往回廊深处去的身影,一下便又消失了。
走到汝鄢宫门口,里面唰的一声,一张卷着帛丝的宣纸飞了出来,苏婥一个敏捷,扑身过去,将宣纸接过攥着手心里。
一个拿着黑藤鞭的谦谦男人背影走进,只听他冷声对缩在角落里的宫女说道:“说吧,冉骞承派你来北滁,为了得到什么?不说是吧?”
话一说完,狠狠地一鞭子便从宫女两腿上甩了过去。
宫女‘啊’的尖叫出声,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僵持了许久,那名宫女呆愣的神情中开始感到有些惶恐,谦谦男人起身踹开木栏杆,将蜷缩在里面的宫女拖了出来。
稀疏碎音中,一直站在暗处的男人便沉着步子,闷声不响、一声不吭的坐在了罗圈椅上。
殿内,斜眼而立的谦谦男人往宫女身上一瞥,神情却是颇为嚣张得意的。
刘寄奴!!苏婥的心脏简直要掉下来来,沈扈抓了刘寄奴。
刘寄奴的两腿被抽得不停地抖,红血从大腿流下,她实在忍不住疼痛,被谦谦男人撬开嘴,不住地喊道:“皇上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冤枉,别打了……”
皇上?沈扈什么时候回宫的,苏婥好奇地看向瑾瑄,瑾瑄也糊里糊涂的,赶紧摇头说不知道。
许久才又像想起些什么:“奴婢只听说过冉骞承,他是南魏的王,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沈扈冷寒的眸子冰封在空气中,他仰头望向天窗的缝隙,又低下了头,双手插胸,冷眼肃穆的扫了里面的人几眼,俊俏的霸气脸庞,加上沉沉暗邃的眸子,一下子就把被打的刘寄奴吓住。
这时谦谦男人才回过头露出正脸,苏婥一眼看见是郑云凡,她支开瑾瑄先行回乾毓殿,狐疑地一步步走过去,沈扈听到窗外的动静,竖起耳朵听,才看到苏婥的影子。
沈扈一侧身,飞出去,迅速将苏婥拽进了宫殿里。
“沈扈,住手,谁允许你碰寄奴的,你混蛋!”苏婥摔在地上,许久才站起来,沈扈下手太重了。
“赵卿嫣,你去,替本王审讯那个女人!”沈扈面不改色后坐下罗圈椅,昂头向苏婥喝道。
刘寄奴看起来骨瘦如柴、身轻体弱,被郑云凡打得奄奄一息的,都是沈扈造成的,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动不动就毒打女人,严刑逼供,这么残忍,杀死了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那条黑藤鞭被郑云凡扔到苏婥手上,苏婥俯身去接住,盯了黑藤鞭两眼,苏婥怒地反抗沈扈的命令,一甩,就把黑藤鞭摔在地上。
她冷声斥责道:“沈扈,你就只会这样打女人吗?算什么男人!”
“本王算不算男人,你很快就会知道!”沈扈低低地一笑,竟邪魅地勾起了嘴角往她身上看,“你的丫鬟,南魏的奸细,别怪本王没提醒过你!”
而且,眼睛埋得越来越低。
“你这样屈打成招,我就不信,能问出什么!”他竟然用这样垂涎的眼睛看着她,苏婥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捡起黑藤鞭走到刘寄奴面前,她是赵嵩文从南魏救回来的,怎么可能是奸细,但沈扈也不像是在说谎。
苏婥一拧眉毛,解开宫女身上的绳索,把她扶到一边坐着。
刘寄奴抱膝蜷缩着,僵着躲在十字架下面,性子非常烈,苏婥还没动手,刘寄奴激动得直接撞墙上去了。
苏婥一下就制止了她,给了她一巴掌:“人活一世,就是为了让你这么轻贱自己性命的吗?如果你是冤枉的,我自然会帮你申冤做主,只要你肯说,就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了!”
一旁,苏婥余光里看着沈扈低笑晦暗的脸,瞬间想起了当初沈扈毒打她时说的话,现在,她都报复在了别人身上。
刘寄奴听了,连忙跪在苏婥身后,胆战心惊地看着沈扈眼睛:“皇上,奴婢真的不知道,都是菀妃,是菀妃教唆奴婢的!”瞬间,血淋淋的手紧攥着,苏婥气不打一处来,捷足拽住宫女的手,耻笑她不自量力。
“皇上!”
“皇上……”
刘寄奴捏了捏疼痛不已的肩膀,像狗一样爬到沈扈脚底下,疯了一样地血口喷人,说道:“皇上,威胁奴婢,让奴婢给南魏送消息,如果奴婢不答应,她就杀了奴婢,皇上,您要给奴婢做主啊!”
“刘寄奴,你说这些话有用吗?”苏婥狠着眼眶,重复着沈扈折磨她时的动作,俯身下去,掐住刘寄奴的喉咙,嘴角冷笑着。
苏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凡关于青鸾城地牢的痛苦回忆,一下涌上了心头,心中的怨念,被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占据,她疯了一样对刘寄奴越掐越紧,等到回过神来,她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有些意识后,松开手,从袖口轻而易举抽出刚刚凭空飞出来的帛丝宣纸,晾在半空中让刘寄奴看。
“不……这怎么会?”
十字架木栏下,刘寄奴紧抓住扶栏不放的手突然松开了。
她的脸色瞬间变成恐惧鬼面,这是她为了不被郑云凡搜身搜出密函,刚刚特意暗中扔出去的,竟然被苏婥捡到。
苏婥也没想到这帛丝宣纸会让刘寄奴露出破绽,她只不过想假装这是罪证试试刘寄奴,没想到竟然这么凑巧。
“去……”
很低沉的一句,沈扈当时就向郑云凡使一个眼色,让郑云凡把帛丝宣纸夺了过来。
苏婥没有迅速去抢,只是继续直视刘寄奴的眼睛,不甘心的她,非要从刘寄奴嘴里问出什么。
她恐吓道:“刚刚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说,现在我看你怎么办,等皇上看完了,你就等着被处死吧!”
“饶命,不关奴婢的事,奴婢真的不知情,这是什么东西奴婢真是不知道,皇上冤枉啊!”
刘寄奴越是磕头掩饰恐惧,苏婥反而越觉得刘寄奴心里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连沈扈看完了宣纸上的内容,刘寄奴还是死咬着不松口。
即使在微弱的黑色光晕中,苏婥依旧能感受到沈扈目光中的那一抹幽邃的复杂。
他的一呼一吸都在这寂静暗泽的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停顿后再次的呼吸,最后却似乎停住了。
“云凡,我们走!”
沈扈收好宣纸转身便要离开,把苏婥给恼火地,这刘寄奴又不是她抓来的,他走了,烂摊子留给她苏婥收拾吗?
想得美。
“站住,得了东西就想走?”苏婥当场喝住他。
“这么喜欢打探本王的秘密,本王便让你打探个够!”沈扈停了一下,还是和郑云凡离开了,只留下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让她遐思许久。
铁门嘣咚一声关掉,沈扈挺拔冷峻的身影随着那一道光晕而离去,只留下空空大殿的过道那一条条漆黑的雾影。
细长的身影渐渐远去,氤氲的雾影叠映着,一闪一闪地从苏婥的脸颊溜过。
停留在脑海中沈扈鞭打她的鞭笞声愈来愈大,形成了一种听觉上的鸣炫感,他沉稳幽邃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汝鄢宫里,仿佛要震破她的耳膜一样。
大殿里,虚弱绵延的女声开口嗔道:“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还愿意记得我吗?这一切,原本,就是一个错,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谁?”
苏婥好奇地盯了刘寄奴几秒,看向对面,大殿飞舞的薄纱处,努力睁开眼睛,才看到一个鲜红鬼瞳的女人。
空灵的哼响着静静的声音,飘渺而淡薄,时而在大殿里萦绕,就像一缕魔音入耳,让人背后不觉中就凉飕飕的。
这是她梦中的那个血淋淋的女人,阴森恐怖,一直在梦中折磨着她,让她顾不上害怕,反而是浮想联翩。
刘寄奴却像发了疯一样,躲在墙的角落里,口里开始语无伦次:“别过来,不是我害的你,别来找我,别过来……”
垂着头,被眼前的一抹红光刺痛,暗暗哀泣。
刘寄奴不停地拍打空气,萦绕在而边的回音却响了起来,苏婥记得刚才瑾瑄说这是已故皇后的宫殿,难道她经常夜里梦到的那个鲜红鬼瞳的女人,就是她吗?
“你还会回来吗?还记得……”
“没有你,苟延残喘地活着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