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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焯,你轻点……”苏婥还没反应过来,西陵王便拽着她上了金轿子,害得苏婥的膝盖被木桩磨蹭得险些骨折,脑袋直接撞在柱子上了。
西陵王白眼相向,拉得更用力,“少罗嗦,本王就这么粗鲁了,磨叽什么……”
“你!”
宫仆侍婢两排而行,从长廊街徐徐而前进,那顶象征着北冥城最高权威的金色轿子,就在百姓们俯头跪地的那些光景,渐渐离开了人群。
阴黠的长街过道,马蹄声出奇地响起,铁蹄崩坏的一匹红鬃烈马突然停下,伴随着铁片与地面摩擦的火花,刺溜声狂纵响起。
一把匕首直接逼到西陵王脖子上,冷笑道:“本姑娘最不喜欢别人碰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沈扈的弟弟,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刀口正在一点点割着肉,西陵王略显惊慌的哽咽了一下,一股子稚嫩气上了喉咙,开口大骂道:“姑奶奶,赶紧把刀放下,疯了吗你,就没见过你这么暴力的女人!”苏婥依旧直勾勾逼视着他,他不得不轻声求饶,“求你了行不行,我的命宝贵着呢,你也说看在皇兄面上……”
苏婥这才放下匕首,双手插胸,冷眼坐在旁边看着帷幕外的风景,今天特别背,也不知道沈扈如何了,出来这么久,被慕容子缟和西陵王耽误了不少时间。
西陵王本分了一会儿,枕着白花花的绵披风作枕头,突然盯着苏婥看,面上又拾起了几分惬意,“赵卿嫣,本王实在看不出你有什么好,值得皇兄为你做这么多,你除了一副倔脾气,也没什么了吧?”
“那你倒是说说看,沈扈为我做了什么?”除了救过她,莫名其妙地喜欢她,还有什么,当初在乾毓殿折腾她的事,她可是很记仇的,想到这里,苏婥故意冷眼说道,“他不折腾我,我就谢天谢地,他是你的皇兄,你当然帮他说话。”
“你!!”西陵王很吃惊地看着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拧着眉,一股子醋溜的局促味道,一没忍住,就说了出来,“南魏派兵围攻檙都,皇兄本该亲自出兵去救菀妃的父亲,没想到,你一句话说要去青鸾城看你爹,皇兄就带你去了,连檙都的事都不管了,现在菀妃父亲被南魏乱党抓了,惹怒了母后,朝野上下都说你是红颜祸水,想要让皇兄杀了你,这事你知道吧!”
苏婥笑笑,点了点头,“知道又如何?西陵王,你说这些想告诉我什么?既然你这么心疼他,那你去啊。”北滁那些朝臣,只是一群只会借题发挥的人,沈扈早在离开皇宫时,便安排好了檙都的事,早就派了兵过去,菀妃父亲被抓,那可怪不得她,要怪只能怪太后养了一群废物。
“赵卿嫣,你这是什么话?你就当真一点不心疼皇兄?”西陵王很气恼,暴躁地骂了起来,“太后派了人去青鸾城找皇兄,皇兄为了不让你知道这事,大晚上带你跑来我北冥城,你说说,换了从前,皇兄哪里做得出这种事,还不都是你害的!”
“你烦不烦?”冷了一眼,故意攥着匕首在西陵王眼皮底下动了两下,西陵王没好气地说,“得,算我没说,你厉害。”
话语刚落下,王宫外的侍卫喊道,“落轿!”轿子猛地就停了下来,西陵王还在赌气中,身体被晃荡两下,摔趴下,苏婥在一旁笑得不亦乐乎。
西陵王羞愤地骂道:“疯女人,再笑,让皇兄堵你的嘴!”见侍卫没看到他出糗,赶紧拍了两下衣服起身。
“懒得跟你废话,我下轿了!”苏婥冷了一声,轻盈飘逸的身姿,瞬间跳下了轿子。
西陵王跟着跳下来,摆着一张纨绔嚣张的面孔,跟过去,“赵卿嫣,我说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顽固不化,你体谅体谅皇兄怎么了?皇兄这么爱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沈焯,最好别在我面前提爱,不然……”说着,冷冰冰的脸一拉,随手从侍卫手里拔出剑,三两下便划出一道轻光,将西陵王的披风削断。
剑光刺入西陵王紧闭的双眼,感觉到披风丝缕被一缕缕削掉后,西陵王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就是个疯女人,不可理喻!”
“别跟来。”
嘹亮尖细的声音在这氛围中透出几分焦躁,苏婥一溜烟的功夫,‘咻’地一下,蹿回了王宫后院厨房。
檀香在里面生火,煮着沸水,见苏婥来,接过她手中的药,“嫣侍御,让奴婢来吧!”
“不用。”苏婥立马拒绝。
檀香还是搭手上去,说道,“皇上说让奴婢烧煮沸水,等嫣侍御回来熬药,嫣侍御,就让檀香来吧,这种事,怎能劳烦您!”
“好吧。”苏婥点了头,等檀香将药熬好,她便端进了沈扈房里。
沈扈一动不动靠在床栏上眯着眼睛休息,看来是等得久了,苏婥走过去,喊了一声,“沈扈,吃药了。”
“嫣儿回来了?”沈扈呼哈着,睁开两眼,笑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话似乎在故意说的,苏婥眼睛一亮,一眼看到沈扈的裙摆还是被坐压在床头,鞋上的泥巴很明显是长街边那墙檐下的石路岸边踩上的,他一定出去过,她出府的时候,沈扈的靴子可是干净的,她拧眉,冷不丁地说,“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沈扈低头看了一眼脚上,惊觉赵卿嫣的观察能力同时,略有不甘心地问,“你何时跟慕容子缟关系这么亲密了?本王看你们说说笑笑,心里很不舒服,你要怎么跟本王解释这件事?本王现在气得心情都不好了!”
噗……苏婥差点没笑喷,这哪儿是沈扈,说话这么孩子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喜欢上她了,谁知道真真假假呢。
“你这是在吃醋吗?至于吗?”苏婥一边给他舀了一勺汤药送进他嘴里,“我一点也不喜欢他,这你总该不气了吧?”
“嗯。”沈扈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学着苏婥的样子,一咕噜把药喝了下去,“西陵王送你回来的?他人呢?”
“皇兄!”门外,西陵王应了一声,走进来,说,“在这儿呢,看你们亲亲我我没敢进来,怎么了?”
“什么亲亲我我,西陵王,你胡说什么!”苏婥很不悦地骂道,转头看向沈扈,他心里果然还是冷峻阴邃的,别被他温柔的假象所骗。
沈扈说道,“沈焯,这些日子,多亏你帮忙处理檙都的事,本王派去的人已经查出洛央公把王妃关押在什么地方,刚刚见慕容子缟释放彩烟信号,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入夜的时候,你带人去救郑娌出来,本王为你安排好了!”
“这么说,小狸……小狸有救了?”
“嗯!”沈扈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安排,太好了……”西陵王欣喜若狂地抱头,呼吸越来越喘,嘴里不住地复述:太好了……
苏婥甚至能清楚感受到他脸上的思念和痴狂,早前听西陵王说到王妃时,竟然笑得和没事人一样,看来,得改变对西陵王的看法了。
这件事足以看出,西陵王表面纨绔多情,内心却无比爱他的王妃郑娌,听说郑娌是不可多得的端庄贤惠的女人,还是郑云凡的妹妹,坊间传闻说西陵王花心渣男,看来并不可靠。
和沈扈一样,表面看着残忍暴戾,内心却十分稚气执着,真不知该说他们什么好,慕容子缟刚才的烟弹,原来是想通知沈扈关于郑娌的事,慕容子缟想替她们苏家报仇,一定与沈扈存在什么交易。
西陵王走后,沈扈说了一个地名:“青檀林,西坡茅屋的地下室,洛央公的女儿洛央辛就关在下面!”
“你告诉我这个干嘛?”洛央辛的事应该和西陵王说,人都走了,告诉她有什么用,洛央辛和她八竿子打不着边好吧。
沈扈见状,便解释道,“洛央公与南魏金商洽谈,正巧那里破例无人看守,本王设了局,派人趁机俘虏了他的女儿洛央辛。”
“你到底说什么?洛央辛和我有什么关系?”真是听得火大,敢不敢说重点,卖什么关子。
“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就是她害死了本王的皇后,本王千方百计抓她,都败在洛央公手里,如今,也算是了了心里的结。”沈扈看向苏婥,心思却越发沉重,他的手缓缓握住她的手腕,始露出惊凝的表情,他低声说道:“这几日夜里,你一直说梦话,流了满头大汗,白天又心神不宁的,想必是被皇后的鬼魂吓坏了,原以为苏诞府邸的皇后遗骨可以帮你摆脱这个梦魇,没想到还是……”还是日夜纠缠着苏婥,“本王看着心疼,嫣儿……”
说着,他的大掌正要摸在她的脸上,苏婥赶紧往后缩,不让他碰触,想到每日清晨醒来,沈扈都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感情她做噩梦时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出现在她梦里折磨她的鲜红鬼瞳女人,若不是细想,已故皇后死得那么凄惨,和她的遭遇太相像,真有种要奔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