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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曼!
唐曼心中一痛,他从来都是叫她曼儿或者夫人的,从未叫得如此生疏过,却是为了其他女子。
“嗯。”冯镶儿乖巧的点点头,看也没有看唐曼一眼,甚至绕着她离开了。
看着镶儿走进门,宗海宁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低着头看不清楚情绪的唐曼,忍着怒气,“她只不过是孩子而已,你对她发作做什么?”
“我发作?她是孩子?”唐曼心中痛得要死,面上却倔强的冷笑,“她是看起来已经十五六岁大了吧?早就已经行了及笄之礼,还是孩子?还紧紧地贴在你身上,你让我怎么想?宗海宁你是脑残了还是怎么回事?若不是在乎你,谁会在意你抱着谁,谁有贴着你,我告诉你,我唐曼的男人,若是三心二意,不是你走人就是我收拾包袱趁早滚蛋,别把我当那软柿子。”
“泼妇。”宗海宁冷冷的转身,“无理取闹。”
他想不明白,只不过是个小女儿,她做什么要在这时候又吵又闹,像什么样子?
“宗海宁,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本就不是那温柔贤淑的女人,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唐曼倔强的挺直脊背,淡淡的扔下一句,“算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吵架,你看着办吧!”
说完唐曼快速的走进门中,却在转身的那一刻,泪水瞬间的涌了出来,唐曼倔强的用手背抹干泪水,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门,却在拐角处碰到了等候在门口的周氏。
“看到了?”周氏不怀好意的站在门口,嘲讽的看着唐曼,恶意的凑近唐曼的耳
边,“看见了吧?那是海宁妻子的娘家小妹镶儿,你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连人家的妹妹都比不过,更何况是他的妻子?”
唐曼瞬间明白了,什么找宗海宁有事,分明是设计好的圈套,故意让自己往进钻呢!想到那个镶儿故意挑衅的样子,唐曼眯起眼睛,不想让周氏真正的得意,瞥向周氏,轻哼一声,“区区一个小姨子而已,又不是进了门的姨娘,对啊,娘亲连白姨娘都能容纳,曼儿自当要学习娘亲的雅量呢!”
“你!”周氏气得浑身颤抖,好在她想起今天的场合,压抑着怒气,正要说些什么。
却被远远走来的宗海清扬声打断,“娘,奶奶有事请您过去呢。”
周氏理了理头发,冷冷的看向唐曼,冷哼了一声转头走了。
“嫂子。”宗海清看着唐曼苍白的面色,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无碍。”唐曼避开宗海清欲扶着她的手,人言可畏,她不想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三弟,你不用挂心的。”
“嫂子.....”宗海清轻轻叹了一声,“娘亲只不过是要强了一些,人其实不坏的,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弟弟代替娘给你赔罪的。”
说罢就要深施一礼。
“无需这样。”唐曼错过身子巧妙地避开了,定定的看着宗海清,“三弟,你须知道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爱,更没有平白无故的恨,每个人做什么事情,种什么因,必定要承担什么样的果,旁人不可能代替也代替不了,只叹这世上做狠事时不留余地,承受苦果时苦苦后悔的人太多了。”
唐曼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缓缓追上来的宗海宁,对着宗海清微微一笑,走人。
“嫂子,你畏因不畏果吗?”宗海清口中喃喃重复一遍,急声追问道,“这世上真有果报吗?”
“你说呢?”唐曼没有回头,身子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这其实也是唐曼一贯的处事态度,她在提点宗海清也在说宗海宁,不知走了多久,
唐曼看着遮住眼睛,看着天空中刺目的阳光。
或许。
终有一日,她会离开,只是这苦果不知很多人咽不咽得下。
“少奶奶,走吧。”默默将一切收在眼底的王嬷嬷轻声开口,轻轻拍着唐曼的肩膀。
“好。”
到了大厅,见人们已经开始拜寿,说些好听的话,唐曼将不快压下,若无其事的笑着将玉观音像送上,笑道,“祝奶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孩子,快起来。”老太太很是开心,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堆着笑容。
唐曼混混噩噩的退了下去,身旁的喧嚣似乎都与自己无关一般,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女子挑衅的眼光,和宗海宁宠溺的态度,只觉得心口疼痛难忍,直到身旁的王嬷嬷推醒她,曼儿目光空洞的回神,却见周氏领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身着破旧的洗的发黄的衣衫,容貌和宗海宁有几成相似,身后跟着一个容貌苍老的妇人,抹着眼泪。
唐曼震惊的看向白蝶,却发现白蝶也同样一脸震惊。
周氏竟然这样众目睽睽的就将那位少爷领进来了。
随着那人的缓缓走进,老太太的面色喜中带惊,双眼渐渐模糊,身子也颤抖起来,苍老的双手缓缓地抚向那个男子的脸,嘴唇颤抖着,哽咽出声,“你可是微儿?”
宗海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伏在老太太的膝上哀声痛哭,“祖母,正是微儿。”
宗海微身后的中年妇人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角含泪,“娘,想不到此生还能再见您一面,媳妇儿给您磕头了。”
“你们都回来了,好、好、好。”老太太一连说了三声好字,眼睛急切的看向两人身后,从嘴唇颤抖,“平儿可有回来?平儿呢?”
“老爷他.......”那妇人痛哭出声,几次哽咽都没有说出来。
宗海微悲声接口道,“爹爹他,半月前已经与世长辞了。”
什么?
老太太蓦地瞪大双眼,猛地起身,身子摇晃几下,被宗老爷子接住,宗老爷子不敢置信的开口,“你说什么?”
“爹他一年前就病了,他生前总是念叨着要给祖母您回来过一次寿辰,不然死也闭不上眼睛啊!”宗海微悲声痛哭。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太太老来丧子,忍不住呜呜哭出声。
“半年前就回来了。”宗海微抹着眼泪,道,“爹总是说,他怕您不原谅他,还在记恨着他,还在生着他的气,不敢回来看您,就......没撑到今天看您。”
“我的平儿啊,娘何曾怪过你啊,娘何曾怪过你啊?”老太太忍受不住打击,面色煞白,晕了过去。
众人一片混乱。
在场宾客面面相觑,久住京城的人当然对当年之事有所耳闻,一些人心中明白,可万万没有想到......
宗志勇好半响才消化了这个消息,才大声道,“各位,今日家中有事,寿宴暂且就到这儿吧,改天再向各位赔罪。”
众人只得被宗海宁一个个送走。
宾客一走,宗志勇面色难看的拉过周氏,冷冷低吼,“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是先不告诉我一声?”
“我也不知道啊。”周氏强行狡辩。
宗志勇一个巴掌就打在周氏脸上,恶狠狠地道,“若是娘有个好歹,我觉绕不过你。”
“冤枉啊。”周氏顿时悲从中来,泪水簌簌而下,“我怎么可能故意气娘亲呢?是那孩子实在可怜我才放他进来的,我怎么会知道他就是二弟的.......”
老太太几次三番的晕倒,唐曼正在忙着处理后续事情的时候,冯镶儿找到了唐曼
,挑衅的看着她,扬着下巴,“姐夫是我的,你若识趣趁早滚蛋。”
“哦?”唐曼脚步一顿,冷笑着看着镶儿,“小女孩儿,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想清楚自己有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他若是你的,何必跑来找我叫嚣,你最好一直维持这样清纯小白莲的样子,万一露馅了,指不定会惹得我夫君的嫌恶。”
唐曼一番话气的镶儿眼圈通红,怒道,“你!”
唐曼说完看也没有看镶儿,转身就走,和不相关的人,何必多费唇舌,只是心里传来丝丝的绞痛,提醒着她并不是像表面上那样洒脱。
“镶儿小姐。”红梅悄悄出现在镶儿的身后,轻叹一声,“这回您都看见了?大少奶奶向来目中无人,哎。”
“红梅姑姑。”镶儿瞬间收起怒容,委委屈屈的看着红梅,咬着嘴唇,“她这样子难道就没有人管管她吗?任由她为非作歹?”
“怎么没有?夫人根本就管不了大少奶奶。”红梅轻声叹了一声,“这下您相信奴婢说的话了吧?只可惜振儿小少爷受苦了,上次振儿少爷病的差点就死掉了,若是您姐姐在世,肯定会很心疼的,我家夫人实在看不下去,又不方面出面,只好让奴才偷偷地给您送信儿。”
红梅看起来又气又无奈。
“您放心吧,我会和奶奶说得。”镶儿紧紧咬着下唇,低声说道,“有我在一天,我不会让那个女人继续得逞的。”
角落中,镶儿的视线轻飘飘的看向宗海宁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爱恋。
五年了。
他终于回来了,自己终于又见到姐夫了,这次她绝不放手,只是......
冯镶儿眼睛微眯,眼中闪过嫉妒的光芒,他竟然娶了新人,明明就是自己最先喜欢上姐夫的,结果他娶了姐姐;姐姐去世了,他又娶了别人,究竟什么时候他能看到自己的存在?
红梅见目的已经达到,朝着镶儿福了一福,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另一边,老太太终于醒了,虚弱的看着守在病床前的宗海微和二夫人,还未说话,眼泪哗哗的留下来了,嘴唇颤抖着。
“奶奶,您醒了。”宗海微惊喜的看着老太太。
“微儿。”老太太哽咽着跟红着眼圈,心中疼的难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悲痛的莫过于此。
“奶奶您醒过来就好了。”宗海微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紧紧地抓着老太太的手。
“我可怜的孩子。”老太太挣扎着坐了起来,将宗海微的头揽在自己怀中。
“老太太您没事就好。”二夫人王氏红着眼睛,“我们母子就先家了,改日再来看您。”
“去哪里?”老太太心中一惊,随即瞪着眼睛,“你们是我的儿媳和孙儿,哪里都不准去,国公府就是你们的家。”
“老太太,儿媳知道您的心思,但是我们母子俩在这里毕竟已经不方便了.....”二夫人垂着泪。
“你们就放心的住下吧。”周氏挤在一旁劝慰道,“都到现在了,弟妹你还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能说两家话,微儿是老太太的孙儿,也是我的侄儿,我们宗家的子孙怎么能流落在外?这让我们如何对得起已经过世的二弟啊?”
“嫂子。”二夫人感动得看向周氏。
“老大媳妇儿说得对。”老太太破天荒的赞许的看了一眼周氏,点点头,“一会儿让老大媳妇儿给你们安排安静的房间先住下,明儿让工匠将你们以前住的院子修葺一下,就住在那儿吧。”
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苍老的手轻轻抚过宗海微的发丝,“让微儿住在他父亲生长的地方也好。”
“奶奶。”宗海微红着眼睛看着老太太,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你们先下去休息去吧。”老太太挥了挥手,示意周氏将他们带了下去。
“是,奶奶您也要注意身体,孙儿明天再来看您。”宗海微红着眼圈说道。
周氏早就已经吩咐丫鬟们将房间打扫干净,带着二夫人母子过来,抓着二夫人的手,“你们就放心的住下吧,这回可不许再走了。”
“嫂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若不是你找到我们母子,恐怕......”二夫人红着眼圈低声道。
“弟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在国公府我们姐妹处的那么热乎,虽然后来发生了那事,哎,老二的丧事恐怕要缓上几天,毕竟老太太现在情绪不稳定,若是病了身子可就坏了,况且.......”
周氏顿了顿,“弟妹你放心,明儿嫂子我一定向老太太进言,让二弟重新进入咱们宗家的祖坟。”
“如此这般,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二夫人又惊又喜,然后眼泪刷刷的落下来,哽咽道,“这些年,爷心头的大石总算能放下了,相信爷在天有灵也会十分欣慰的。”
“只是......”周氏有些困难的开口,面色迟疑,“不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听得进我说的话,毕竟现在家中说了算的不是我,哎。”
周氏一脸愁苦的开口。
“什么?”二夫人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向周氏,“嫂子您可是一府的当家主母啊,怎么可能?”
“都是一家人,若是别人,这话嫂子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啊,觉得愧得慌,咱们妯娌之间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周氏重重的叹了一声气。
“嫂子您只管道来。”二夫人皱着眉,“究竟是怎可回事?”
“老大新进门的媳妇儿心机又深又有手段讨得老太太的欢心,在老太太过寿宴之前,老太太早就将我手中的掌家之权交给那个老大媳妇儿了,如今这府中,我说的话早已不如从前了。”周氏蹙着眉,叹声,“如今的国公府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国公府了,国公爷又一门心思的宠着新进的姨娘,嫂子我人微言轻啊。”
“竟有这等事?”二夫人大吃一惊。
“可不是,弟妹有所不知,老大媳妇儿本就是乡野女子,一路爬到这等地位,弟妹你可以想象,这心计,连我都吃了闷亏呢!老二的事,若是她阻止,这事十有八九不成啊!”
“嫂子,我心中已经有数了。”二夫人一脸凄楚的低声说道,面对西方,“如今妹妹只能期盼佛祖显灵,老太太开恩啊!”
二夫人一脸疲惫之色,多年辛苦的讨生活,面上的皱纹如同老妪,比之周氏简直如天地之差。
“弟妹想必已经累了,你早些休息吧。”周氏提出告辞,然后又让丫鬟婆子们送来新衣服新被子等用品,调过来四个小丫头,对王氏道,“以后就让她们几个伺候你和侄儿吧,缺少什么尽管和嫂子开口啊。”
“多谢嫂子。”二夫人一脸感恩的送走了周氏,又屏退四个小丫鬟。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宗海微有些感动,有些迟疑的低声道,“娘,大伯母对咱们真的不错呢!只是,堂嫂若真的阻拦,爹入宗祠的事......”
“傻孩子,你还是太单纯哪。”二夫人抚着宗海微的发丝,冷声笑道,“这个女人的心机深着呢,对咱们好,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有安好心罢了,当年若不是他们夫妻,我们一家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现在口中说的跟蜜糖似的,背地里谁知道他们安了什么心思,至于她的话,咱们也只能听一半,留一半罢了,就怕我们身不由己的变成周氏手中的刀啊!”
二夫人最担心的就是这点,先是周氏毫无预警的找到他们一家,接着是爷的身子撑不下去了一命归阴,对于二夫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可若是回来能为儿子整的一个好的前途,她愿意。
二夫人袖中的手紧紧的攥住。
“娘,既然如此,您为什么同意回来?”宗海微顿时紧张的抓着二夫人的袖子。
“即使不回来,只怕也不会善了的,哎!若不是为了我儿,娘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宗家大门一步。”二夫人轻叹了一声,“家族毕竟有些势力,对你以后的仕途.....”
“不!”宗海微连忙摇头,“娘,以我的实力,今年科举没有问题的,到时候一样能让您过上好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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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曼木然的坐在书房盯着手中笔,洁白的宣纸上尽是整洁已经好看了不少的字迹,和宗海宁的字迹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练字,和他一样的字。
成婚以来,她从不愿意到接受,再到喜欢,似乎是一个很漫长的事,有时又感觉似乎就在昨天,她等到了几乎从鬼门关闯回来的他,她学会了他的字,她替他受到的苦心疼,她为他养育幼子,她甚至为他堂前尽孝,可是,唐曼苦涩的掀起嘴角,终究敌不过一个前妻。
初见时,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姿态高高在上,“既是继室,不下蛋亦没有关系。”
不知为何,这一句话不停地在唐曼脑中响起,他的神态、他说话的方式,清清楚楚的记忆在她的脑中,她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唐曼嘲讽的勾起嘴角,确实,她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傻子,竟然真的相信男人,傻傻的把自己的心交给别人践踏。
“少奶奶,休息吧。”王嬷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唐曼身后,怜惜的看着唐曼憔悴的脸庞,“这样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嬷嬷,我傻吗?”唐曼痴痴的看着王嬷嬷笑道。
王嬷嬷眸光柔和下来,轻轻抚着唐曼的发丝,没有回答唐曼的话,只是轻叹一声,“你只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重情重义?
王嬷嬷的话如一个炸雷一般敲醒了唐曼,唐曼眼神迷茫的看向远方,曾几何时,她的一众好兄弟也这样说过,“老大,你的优点是重情重义,你的缺点也是太重情重义了,这样,会受伤的。”
“滚犊子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咋不受伤呢?”她记得自己当时大声笑骂道。
可是如今.....
唐曼低头看了看一张洁白的宣纸,通篇写的都是模仿着他的字迹,确实,她受伤了,可是她不是古代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小女子,她是唐曼,独一无二的唐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唐曼将桌上写满字的宣旨揉成团扔在地上,然后蘸墨,一笔一划的重新写起自己的狗爬字。
写完,装进信封,唐曼舒了一口气,果然顺眼多了,唐曼转身,郑重的将信交给王嬷嬷,小声在王嬷嬷耳边轻声道,“嬷嬷,明日要麻烦您帮我把这封信送到蓝合布庄交给汪伯。”
“少奶奶,您这是要?”王嬷嬷刚刚也看到了一点内容,不禁有些惊诧,“为什么?”
唐曼转过头看向隔着屏风的宗海宁的书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或许....只是为了留一条后路吧!”
没错,将娘和唐果安置妥当,她已做好离开的准备。
若是终有一天,她的努力最终白费,她也只能随缘。
碰.......
一个酒瓶砸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唐曼木然的看着屏风,果然听着屏风那边宗海宁的书房中有声音响起。
宗海宁醉醺醺的看着桌上的女子的画像,大刺刺的摊在桌上,女子温婉的凤眸笑意盈盈的似乎在看着他,宗海宁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素儿。”
*****
“夫人,您觉得二老爷的死会不会惹得二夫人的怀疑?”红梅看着周氏有些忧心忡忡的问。
“怀疑又怎么样?不怀疑有怎么样?”周氏把手中的青线用食指和拇指捻起,打了一个结,低头给总海清缝制新衣,“我可是在老二去了之后才出现的,药是他们在药铺苦苦求来的,和我们可没有半分关系。”
周氏顿了一顿,“幸亏哥哥想得周全,才抢先下手的。”
“其实。”红梅有些迟疑,“奴婢觉得就算二老爷回来,也不影响什么,只不过是个药罐子罢了,您又何苦?”
“以防万一罢了。”周氏轻描淡写的说道,“谁知道思子心切的老太太会做出什么糊涂事?老大那边怎么样了?派去的人回话了没呢?”
周氏一想到白日唐曼讽刺自己,不仅恨得牙痒痒。
嘶!
一滴血珠从周氏的指尖上冒出,周氏连忙将手指含在口中。
“已经回来一次了。”红梅脸上不禁有些得意,“大少爷在书房喝的大醉,大少奶奶似乎也没有走出书房半步,目前看不出什么,夫人,这次咱们似乎找对人了。”
“镶儿小姐出现的很及时呢!”红梅低声道。
“必须尽快将那个乡下女人弄走,只是......”周氏紧紧地皱着眉头,“公主的意思是......”
周氏比了一下脖子,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夫人不可。”红梅惊呼道,“此刻不宜动手啊,若是您再动手,只怕您到时候会成为剑锋所指啊,再说。”红梅面色有些羞愧,“奴婢曾经派人出去打探过白姨娘,飘香院的口风很紧,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只知道是近一年突然之间出现的,若是这样.....”
红梅有些忧心,“就怕她来者不善哪,倒是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有这样的事?”周氏眉头紧皱,微微不满,“没有用些手段,这些还用我教吗?”
“夫人,软的硬的都用遍了,毫无结果。”红梅低头。
“白眼狼。”周氏狠狠地一拍桌子,眼中尽是阴狠之色,“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常就赶紧禀报,至于冯镶儿那边,时不时的添把火。”
“奴婢知晓。”红梅微微一笑,“若是镶儿小姐这颗棋子用的得当,只怕大少奶奶自己就自动求去了,女人,有哪个是真的大度贤德的?”
“这话说的倒也不错。”周氏眯起眼睛,点点头。
“不过,夫人,依照奴婢看来,老太太今天对您已经十分满意了,若要重新夺回掌家之权.....还需要再添一把火。”红梅沉吟了半响,突然之间说道,“而且,若是指望着镶儿小姐,只怕短期内并不会给打击到大少奶奶,咱们必须双管齐下才行。”
“什么?”周氏抬头,眼神炯炯,“你的意思是?”
“无中生有啊。”红梅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脑中飞速的旋转着,说道,“咱们不是挑不出大少奶奶的错儿处吗?可是不妨碍咱们给她添个罪名啊,夫人您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一个人说出的话也许是谎话,但是两个人三个人说出来的,即使是谎话也会变成真话,况且,如您在老太太眼中您可是识大体呢,咱们又对二夫人有恩,您只要再施加一点恩惠,还不怕二夫人不听您的话吗?”
红梅得意地一笑。
“这个罪名并不好找。”周氏皱了皱眉。
“这还不是现成的吗?您在想想二夫人。”红梅小声提醒道。
“你是说?”周氏眼中精光一闪,明白了红梅的意思。
“正是像您想的那样。”红梅继续说道,“咱们可以不用做的刻意,只需要提点一下二夫人即可,您想想,亲生孙儿上门却被门房恶言恶语挡在门外,这个授意是大少奶奶吩咐的,你想老太太会怎么想?纵使大少奶奶再会看账本又如何?”
红梅顿了一顿,笑道,“咱们国公府也不止会看账本就万事大吉了。”
“到时候只怕老太太会觉得那个乡下女人眼皮子浅,不懂人情世故。”周氏冷冷一笑,“我还得再去看看弟妹和我那可怜的侄儿缺少些什么。”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月上柳梢头,二夫人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二夫人正坐在榻上默默垂泪,突闻敲门声,几步过去,打开了门,有些惊讶,“嫂子,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让下人过来知会一声就好了啊。”
“这不是过来看看弟妹你和侄儿住的还习惯吗?”周氏边说边走了进去。
****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声鸡鸣响起,老太太就早早的打发丫鬟婆子挨个屋的通知,早上都大厅吃早点,就连罗小玉和白蝶两个姨娘都不例外的通知到了。
众人没有迟疑,早早的等在了大厅,厅中摆放着一张大大的圆桌子,小孩儿身子还不好留在卿玉斋休息,宗海宁和唐曼一前一后的赶到,唐曼低着头找个位子坐下了,宗海宁挨着唐曼坐下,看着唐曼眼下的乌黑,眉头紧皱,低声斥道,“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是不是没有睡好?”
唐曼静静的瞥向宗海宁,漆黑的眉毛皱成一团,嘴角紧紧的抿着,眉如远山,还是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关切,只有唐曼知道已经不一样了。
“你还关心吗?”唐曼深吸了一口气,别过脸。
宗海宁还要说话,却见老爷子和老太太相互搀扶着到了,宗海微和二夫人跟在老太太身后,等老太太和老爷子坐下之后,宗海微和二夫人被安排在老太太下首第一个位置。
众人心中登时了然,老太太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果不其然,老太太清了清嗓子,视线扫了一圈,威严的开口,“我知道你们心中有疑问,但是我今天要说的是,微儿和老二媳妇儿既然已经回来了,就是我们宗家的人,若是有人敢轻待了他们,休怪我老太太翻脸无情。”
“娘.....”宗志勇急急的开口,瞥了宗海微一眼,“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老二当年毕竟犯下弥天大罪,当着族人的面逐出宗家,若现在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回来,只怕......”
宗志勇皱着眉头,面色不悦。
心中暗暗责怪老太太也太偏心了,当年就一心的偏爱老二,甚至要怂恿老爷子不顾祖宗礼法将世袭之位传给老二,若不是老二贪心太过,甚至要致自己于死地,幸好自己命大,否则只怕尸骨都已经腐烂了。
宗志勇皱着眉,面色阴沉,心里不舒服是难免的,宗志平当年犯下那么大的罪,老太太都护着,甚至只是逐出家门,而且,老太太恐怕私底下还给了老二不少的银两,如今,老二一死,就能当所有的事情没有发生了?甚至现在还添个小的还膈应自己。
宗志勇瞥了一眼宗海微和宗志平长得几乎差不多的脸,只觉得心里添堵,他没有求过爹娘公平对待,可是不至于偏心至此啊?许是因为他的长子宗海宁也十分肖似他二叔,连带着这么多年对他也十分不喜。
“我和你娘做事还得需要向你们请示请示?”宗老爷子抓着筷子就向宗志勇砸了过去,口中怒骂,“反了你个小兔崽子。”
宗老爷子向来是老太太一贯的拥护者。
“死者为大。”老太太平和的看向宗志勇,只是眼角的泪光遮不住,“他毕竟是你弟弟,我知道他当年对你不住,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大的事都应该过去了,况且你们本就是兄弟,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宗家的血脉是绝不能流落在外的。”
老太太看向宗海微,眸光柔和,“微儿今年24岁,小海宁2岁,比蓝儿和清儿都大,以后就是咱们宗家的二少爷,你们兄弟要和睦相处知道吗?”
话虽然是对着宗海微说得,但是宗海宁和总海清心中都十分清楚老太太这是暗地里在敲打他们呢,宗海宁脸上遮不住浓浓的疲惫,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
总海清显得很是喜悦,道,“听说二哥也是准备今年考科举,正好咱们兄弟能在一起多多的切磋学问,互相进步。”
“还请大哥四弟指正。”毕竟是寒门长大的,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宗海微腼腆笑笑,带着微微的局促不安,但还是释放出善意的微笑。
“哼,又来一个装模作样的。”宗海蓝冷笑的扔下筷子,睨着宗海微,“杂七杂八的人都上桌了,这饭还怎么吃,我咽不下去,你们吃吧。”
宗海蓝不悦的站起身向外走去。
“三哥。”总海清暗地里扯着宗海蓝的袖子,警告的给他使个眼色。
坐在总海清身旁的罗小玉无动于衷的坐在宗海蓝身旁,低着头不停地戳着碗中的早饭。
“蓝儿的脾气有些冲,但是没有恶意的。”周氏急忙打圆场,笑着看向宗海微,和颜悦色的样子,“微儿你莫要和他一般见识,他呀平日不这样子的。”
“海微并未放在心上的。”宗海微有些局促,连忙说道。
“海蓝,你要是敢走出这大门,做出这等不认手足的事,就别回来。”老太太一脸怒色,明显的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