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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毓璟看着她发来的信息,莫名觉得很熟悉,这样信息似乎冉倩也不止一次发来过,她非常喜欢磨蹭,很多次要去出席应酬她都需要很长时间化妆打扮,仿佛是要参加她自己的展销会一样,程毓璟出于绅士风度只好在车里等候,都会收到她这样短信,“嘿,程总,猜我在左边还是右边。”
程毓璟会下意识选择一个方向看,她便从另外一边窜出来,笑着爬上副驾驶,“又猜错啦,还当总裁呢,这点把戏都玩儿不好。”
他此时看着屏幕忽然笑了出来,无聊至极的把戏,也只有女人才会这么喜欢使用。
他微微抬起头,在那些来往的行人中打量着搜寻着,他其实对于黎曼的容貌,已经忘得差不多,她跟随黎家在四年前迁往了深圳那边,是因为她父亲工作上的调动,从浦发银行调到了深圳那边的总行工作,按说属于高升了,自然是满心欢喜过去,而程毓璟对黎曼一直非常冷淡,她也赌气跟随家人离开,本以为是冷落他一段时间让他主动低头求她回来,结果程毓璟乐得自在,正常工作生活应酬,她等了几年终于等不及,借着她一场舞蹈巡演的机会再次回到上海,大约就不走了。
黎曼的表演在全国各地都有,可他没时间看,也不感兴趣,这几年她发展成为国内顶尖的舞蹈演员,可惜独独缺失了上海的巡演,程毓璟从没有打听过她,对于她的容貌根本没有印象,也不知道是黎曼故意的还是忘记了,连一张照片都没发过,他站在人潮深处,对于每张女人的脸都是茫然陌生的。
他越来越不耐烦,正要拨过去电话,忽然身后拂来一阵香水的味道,腰上多了两条围拢的纤细手臂,她低低的笑了一声,“等急了?”
程毓璟抿着嘴唇看了一眼她合在一起的手,她没有松开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到底也没推开,只是语气有点冷淡说,“没有,我也刚到不久。”
黎曼这才松开她,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的套装,戴着西洋帽,手上拿着一个白色手包,身后跟着一个巨大的银色行李箱,她脸上是非常精致的妆容,走路时脚下很轻,一步步踮着走,一看就是学过舞蹈。
“听程伯父说,你不再像过去那样冷淡,脾气温和收敛许多,我还以为他是安慰我,怕我不肯回来主动找你,但刚才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果然不像曾经那样不解风情。”
程毓璟很勉强笑了笑,他看了一眼腕表,“急着吃饭吗,如果不急,我先送你到宾馆。”
黎曼摊开手很无所谓的说,“可以,听你安排,我父亲告诉我,这一次回来跟着你就对了,你总不会卖了我。”
程毓璟拖过她的行李箱,带着李曼走出机场航站楼,到达街道上时,正好是一些朝九晚五的金领白领下班时间,路上似乎非常拥挤,远远看去像排了巨大长龙,程毓璟将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后,站在原地望着远处如同蜗牛般前进的车海思索了片刻,对黎曼征询说,“要不留在这边先找个餐厅吃点什么,等过了这阵高峰期,我再送你回宾馆。”
黎曼非常随和,她戴上墨镜,大约是怕被人认出来,一些大都市品味格调高雅的人很多,基本都会看音乐剧舞台剧,她作为无数次巡演的女主角,被认出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黎曼不喜欢和人接触应酬,尤其现在,她希望多点独处时间和程毓璟培养感情,曾经他对她就若即若离,过去这么多年,他从没主动联系过自己,她原本就不存在的自信更加荡然无存,针对男人,她没有风尘女子的手到擒来,更没有娱乐女星的随便和放纵,她只能用她的方式,慢慢渗透和蚕食。
程毓璟这样的男人,也根本急不得,会容易适得其反。
机场附近宽阔街道和超市居多,程毓璟带着她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外观看上去很温馨的西餐厅,整体装潢采用橘黄色这样暖色调,在冬日暖阳中格外的自然柔和。
程毓璟一向是个绅士,于是黎曼就乖乖站在他对面位置等待他为自己拉开座椅,可是等了许久不见他动弹,抬头一看程毓璟脱下西服,已经坐下了,黎曼深深吸了口气,父亲告诉她,程毓璟今非昔比,曾经执掌一个程氏集团就足够捏死任何小商人,如今他坐拥三个集团,已经是金字塔最尖端的人,他脾气大一些,目中无人些,都是这个位置男人理所应当的事,而她作为想要嫁给他的女人,在那么多竞争对手中,小不忍则乱大谋。
冉倩笑了笑,自己拉开椅子坐下,程毓璟询问她吃什么,她夫唱妇随的说,“我吃什么都好,我并不挑食,不过也吃不多,舞蹈演员平时对身材要求很高,西餐这些高热量食物,我虽然很喜欢,但不敢多吃,所以都随你。”
程毓璟蹙眉翻看菜单,语气不耐说,“你平时也这么多话吗。”
黎曼脸色一白,侧头看了看垂立在一侧的服务生,侍者素养极好,并没有任何嘲笑的反应,程毓璟点了两份全熟的西冷牛排和鹅肝,又要了一份水果沙拉,然后将菜单合上,非常公式化的口吻对黎曼说,“你这次大约住多久。”
她用纸巾擦拭着餐具,莞尔一笑,“你想要住多久,一直下去还是怎样?”
程毓璟靠住椅背,“不说算了,我也不感兴趣。”
黎曼握着刀叉的手一顿,她不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女人视他为爱慕对象,而她父亲又为什么一定要她千方百计啊嫁给他,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冷漠的男人,对待女人都冰得让人发寒。
她恍惚想起她初次和他接触那天,她非常卑微到公司来见他,程毓璟也是一副漠然的姿态,后来在食堂餐厅遇到他的秘书带着一个女人来找他,似乎是蒋华东夫人,那时程毓璟的表情明显非常欣喜和温柔,是她从没有见到的。
很多人说,越是冷漠到让人无法靠近的男人,他们心底往往都独留了一份纯粹的柔情给一个女人,所有温和尽在其中,再不能分出去丝毫。
黎曼心里有些发酸,现在富甲一方的程毓璟,竟然爱着一个有妇之夫。
她非常缓慢的插住一块鹅肝,沾了一点酱料,递到他面前的盘子中,他看了一眼那和西兰花海棠果搭配起来格外好看的鹅肝,并没有吃,仍旧优雅娴熟的切着牛排。
黎曼看了一眼后主动对他说,“我父亲告诉我,让我不用赶着再回去,他和我母亲会在深圳一直居住下去,但我并不喜欢那边,我适应了上海的节奏和环境,这几年四处巡演,待在深圳的时间并不多,对那边也没有产生什么感情。我打算还在这边定居,把深圳当成娘家好了。”
程毓璟敏感捕捉到她最后那个词,“你和我父亲通过电话吗。”
“是,在我没上飞机之前。他对我讲,让我和你找个彼此都空闲的时间,回到程府和他一起吃饭。”
程毓璟心里莫名烦躁起来,他清楚自己父亲对黎曼很赞赏,他一生没有女儿,只有他和程珀深两个儿子,而乖巧温婉的黎曼从第一眼就得到他非常特殊的喜欢,他这几年不停催促他,让他找黎曼回来走动一段时间尽快结婚生子,毕竟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他碍于父亲身体一直在鬼门关徘徊,也不敢刺激忤逆他,只好敷衍着,如今是敷衍不过去了。
他放下刀叉,拿起一旁香篮内的方帕,擦了擦唇角,然后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程毓璟询问了侍者洗手间的位置,然后在侍者指引下从回廊穿插进后方,手推开男厕门的霎那,他忽然余光敏捷捕捉到一侧女厕墙壁的凹槽位置有一个身影闪过,裙子一片一枚飘出,没来得及收回,他脚步一顿,下意识的问了一声“谁在那里?”
那人一动不动,只露出窄小的脚尖,看着似乎是一双女式皮鞋,他刚要走过去,忽然男厕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出来一个精英人士模样的男子,对程毓璟笑着打招呼,“程总,您也来这边用餐吗。”
商业界和官场,基本上都认识他,他却不认识这个人,只是礼貌象征性的点头回答一句,等那个男人洗手吹干离开后,他再转回去找那个女人,早已经不见踪影,空气中残留一股非常熟悉的百合味道,他眉心不易察觉一蹙,进入了男厕。
回到餐厅内,黎曼也已经吃完,她正拿着手机刷新闻,见他回来漫不经心说,“我住你的公寓吧,宾馆也不是很方便,而且我自己一个人,都没有带助理和保姆。而宾馆的安保措施是针对所有人,无法专门为我一个精心服务,所以我很害怕。”
程毓璟虽然很想拒绝,可又没办法拒绝,黎曼是他父亲认可的儿媳,彼此长辈私下都鼓励他们的关系发展,太生疏了也不好,但他必须要制止和她同居的可能。
他摩挲着手机屏幕思考对策,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他们同时看过去,之间一个披头散发衣服也撕扯开的女人惊慌失措跑进来,满面泪痕,见到程毓璟后就仿佛看到了天使一般的欣喜,她不顾众人诧异目光扑入他怀中,用力扯住他袖口,指着外面人山人海的街道,嘶哑着说,“我男朋友喝多了,他不是人!他打我,他竟然打女人,程总您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