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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六章故人
因为有易阳跟手下的护送,所以我们在门口没有滞留多久就进去了,进去之后,里面的环境倒是十分地安静,有的只是一群穿着优雅的高端人士站在走廊上欣赏过道两边摆放的画。
偶尔有人低声跟身边的人讨论旁边的画,声音都放得特别小声,保持着该有的素质。
周禹谨带着我跟冯晴也在一幅画的面前停下驻足欣赏,边看画他还边跟低声跟我们讨论着这画好不好看。
冯晴自小就处境优渥,自然也是见过世面的,跟周禹谨谈起画的时候,虽然没有什么独到的观点,但也不会冷场,倒是我站在一边也不怎么插嘴,默默看着周禹谨蹙眉欣赏画的模样。
我从来不知道周禹谨还有这么一方面,我一直以为他是属于那种只会打打杀杀的人物,可是听他从年代,背景,观赏价值等方面提出对面前这幅画的观点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太多超出我想象的地方。
冯晴看我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倒是十分得意,跟周禹谨谈画的兴头更加浓烈了,边说边笑,整个人都显得很兴奋,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周围有人不适地看向冯晴,她也没有注意到,直到周禹谨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又轻轻推了一下冯晴,冯晴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个时候有几个人突然朝我们走了过来,个个都是西装革履,身边也各自带着女伴,老远看见周禹谨,就跟周禹谨打着招呼,周禹谨礼貌地跟他们挥挥手,然后就带着我们走过去了。
大概是一些生意上的伙伴的,一看见周禹谨都特别高兴,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跟周禹谨正儿八经地讨论起了旁边的一个花瓶,那个花瓶是乾隆皇帝用过的,除了观赏价值,还有很深的历史底蕴,周禹谨都知道,而且还跟人谈笑风生,一点不落俗套,赢得了旁边好几个女人纷纷朝周禹谨侧目过来,用一副惊叹的眼神看着周禹谨。
冯晴看见周禹谨一副从容的模样,也按耐不住了,在几个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希望插上一两嘴,像是故意在博取关注度一样。
看着冯晴这个样子,我还是没有说话,可是她偏偏要触我的霉头,指着一副唐代的仕女图问我对那画有什么看法?
她像是故意的,刚刚问完还不等我开口就先笑嚷着,“不对,我忘了妹妹是在凤凰台那种地方做事的,对这些东西肯定不懂吧。”
人很多,冯晴的声音也放得不算小,在安静的展厅里很刺耳,一时间不少人都听见了,朝我看了过来,甚至还有人对我指指点点的,从他们小声的议论中听到凤凰台是做什么的时候,我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的位置。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被一只十分宽厚的手掌给牵住了,那只手特别温暖,掌心有些微湿,贴合着我的手掌的时候,让我心头一阵阵颤抖。
“晴儿,你过......”周禹谨牵住我之后,有些不悦地看向了冯晴,冯晴看了之后自然有些不舒服,可她还是笑着,“我只是开个玩笑,阿蝶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不过这幅《簪花仕女图》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欣赏的,我只是以为妹妹做过小姐,对仕女这种职业会有深刻的理解呢。”
冯晴虽然道着歉,可是语气里的嘲讽再明显不过,身边聚集的不少人也都朝我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又一次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
此时我更是感觉自己的血液逆行,我知道我做过小姐会被人诟病,但我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被人给揭开,而且是当着这么多大人物的面前,感觉就像是把自己的伤疤揭开,将森森白骨裸露在世人的面前,生生地让人难过。
周禹谨特别不爽,又一次出声制止一边的冯晴,可是冯晴依旧只是道歉,脸上的嘲讽还是特别明显,更何况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让别人知道了我是小姐,这当然就足够了,还有什么羞辱比这样更刺激吗?
而我站在人群的中间,手指不由嵌入了手掌中,在周禹谨要带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扯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
周禹谨眼中闪现了一丝犹豫,不过也没有强迫我,而我松开了周禹谨的手,深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走到了那副《簪花仕女图》的面前,在众人嘲笑的眼光中开始说着,“这幅《簪花仕女图》传为唐代周昉绘制的一幅画,是安史之乱以后,当代统治阶级为了粉饰太平,提倡所谓“文治”,也止好吻合了当时人民历经战乱、渴望安宁社会的生活的心情,宴游的风气从此大开,奢侈之风成为天宝以后统治者崇尚的对象,到了贞元年间,这种风气就更为突出。杜牧当时这样描述:至于贞元末,风流悠绮靡。周昉的《簪花仕女图》正是这个时期的典型代表,如实的描绘了在奢靡风气支配下的唐代宫廷仕女嬉游生活的典型环境。”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纷纷安静了下来,看着我一脸的惊讶,尤其是一边的冯晴更是惊奇得不行,瞪大了眼睛压根不敢相信刚才那番话是我说出来的,而一边的周禹谨也没有想到,眼中的担忧在那一秒变成了惊喜,抱着双手一脸微笑地注视着我,期待我再讲出点什么。
我冲他笑笑,又深吸了一口气,用不缓不慢的声音继续介绍着,“画家在全幅构图中以相等的间隔安排了几位贵族妇女,一段一段地看去,仿佛每个妇女形象从眼前一幕一幕地移动,这种构图的规律,让人看完了整个场景之后,仿佛同画面人物一起游完了庭园。人物之间似有联系,又似独自悠闲。所以《簪花仕女图》的画而完整性并不是依靠空间、时间上的一致性诉诸观者的,它是依靠人与人之间的呼应和所营造的整个闲适和谐的气氛,这样一个独特的形式传达给观者的。在画中,横列的散点视线之内,多半用静穆的姿态分战了适当的位置........”
围绕这画我从构图,到色彩都说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听的在场的人一愣一愣的,其实在这中间有不少人都是附庸风雅,并不是真的喜欢这种玩意,所以一听我用一些复杂的语句讲起这画的时候,都表现得特别惊讶。
我越讲越气定神闲,更加从容不迫的模样让面前的人一个个折服,一个个都朝我投来了极其钦佩的目光,感受到那些目光之后,我更是激动,“赋彩上的层次清晰,分开丝绸间的叠压关系,使之有空气流动之感,确实是一副不可多得的佳作。”
在我说完之后,向在场的人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鼓掌声,随后身边的人也都纷纷鼓起掌来。
我很自然地抬头朝着最先鼓掌的方向看了去,这一看却让我惊讶不已,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人,那个人竟然是他!
我脑子一阵哄乱,压根没有搞清楚目前的状况,怎么会是他,我本来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看见他了。
就在我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那个穿着西装皮肤有些黝黑的男人大步朝我走了过来,等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很自然地就朝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詹森,你刚才讲得很好,看来我今天是遇见行家了啊。”
标准的普通话,一改从前有些土的口音,让我忍不住一愣,有些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跟眼前的人握了握,“只是班门弄斧而已,这些东西都是百度上可以百度到的。”
虽然我竭力保持着镇定,可是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依旧有不少的紧张,我甚至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声带都不由地发紧了。
“谦虚了,百度上能百度到的东西多了去了,但能记得这么清楚,还能说出一二的,还真是少见,不知道这位小姐贵姓啊?”
詹森的语气很从容,他给人的感觉很温暖,一如从前,在我陷入极困的时候,给了我一碗热腾腾的面那样温暖。
陈钱,詹森,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人的名字,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奇妙,有些人兜兜转转之后,总能以奇妙的方式再次相遇。
“我叫阿蝶。”我大方地伸出了手跟詹森捂着手,跟他的手相碰的时候,时光突然就回到了那个狭促的小房间,这个男人一身雨水,站在我的面前,冲我喊着,让我跟他走。
詹森当然不知道我的心理活动,也没有认出我,毕竟他不是刘亚琛对我那么了解,光是凭着几个动作神情就能认出我,詹森微微眯着眼睛,问起了我,“阿蝶?姓什么?总不能姓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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