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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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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他真的有罪吗?”徒述斐气得把奏报一把摔在大理寺少卿的脸上,在对方来下巴上摔出一道血痕来。

    不是徒述斐不想把血痕的位置正好印在对方脸上的正中央,而是他身高不够,从下往上扔只能在对方的下巴上留下伤痕来。

    大理寺少卿也不敢在圣人面前对着圣人的儿子炸刺儿,默默的低下头来,没有半点亏心的道:“臣无能,只查到此人乃罪魁祸首!”

    “你!”徒述斐因为事关自己的弟弟妹妹,脑子里头只剩下怒气了。平日里的温良谦恭全不见了踪影,满腔的戾气怒火也无处发泄。

    他转过头来,带着点希望的看向圣人,希望他能支持自己。

    可惜的是,圣人看了徒述斐一眼,便挥挥手让内府总管和大理寺少卿下去了。等人出去之后,圣人对徒述斐道:“此事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徒述斐瞪着眼睛,费了好大力气才没让自己做出咆哮圣驾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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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撷芳殿里,徒述斐看着半空中发呆。

    贾赦和冯唐可不敢打扰徒述斐,只假装自己是布景板,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正望天的徒述斐此时正在不断的纠结中,思考着自己短暂的十年人生。

    说起来他一开始的意愿,只是想要能够逍遥自在罢了。后来因为一些外在原因,他想要改变一些人原本并不好的命运,而后又想要做些什么事情来改变这片国土。

    到了如今,他以为自己做了很多,可是他却连自己的手足也差点失去了!追根究底,还是自己不够强大的原因!他需要力量,强大的、足以保护自己、捍卫自己在意的人的力量!

    徒述斐“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的天空。

    因为已经进了秋日,天空的颜色格外的清澈透亮,高远的碧空让人看得心情也好了不少。

    徒述斐原本因为种痘一事被强压着不了了之的戾气怒火也消散了不少。他带着一种从没有过的企图心看着天空,忽然摇摇头笑了。

    “殿下?”贾赦最先开口,有点迟疑的叫了徒述斐一声。

    徒述斐还是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看着窗户外的碧空,回答了贾赦一声“嗯”。

    “殿下因何发笑?”贾赦这般问道。

    徒述斐转过头来,带着点侵略性的看向贾赦:“我发现,我过去太温和了!”

    啊?贾赦和冯唐都没明白徒述斐的意思,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徒述斐也不管这两个人听没听懂,只自顾自说道:“我就是让全天下的人都给我叫个好,可猫猫还有只只的痘针还是被换了,石大哥还是要被名分所累不得不受缮国公府石家众人所累,太子哥哥在六部之中还是有诸多的不便。”

    他一一细数眼下让他不顺心的事情,总结出这么几大件来。

    “我想要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偏偏有的人不让!”徒述斐的笑容里多了些冷意,“我可不愿意过这种每日里压抑着因为这个那个而不得不憋气的日子了!”

    “殿下,你究竟要干什么啊?”贾赦和冯唐不约而同的因为徒述斐的话而心惊胆战起来。

    徒述斐到了这时,反倒是对他们两个露出来一个灿烂得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容来:“我也不知道!不过,等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也不理贾赦和冯唐了,自己一撩门帘就出了屋子往外去了。

    “不是……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了啊?”冯唐有点懵的看向贾赦,希望对方能给自己答案。

    贾赦比冯唐还要懵呢,只摇头:“我哪里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去?还有,之前说的憋屈不憋屈的,又是怎么回事?”

    “应该说的是九殿下和六公主的事情吧……”徒述斐也没对他们说到底翊坤宫发生了什么,湛金和灵宝又嘴巴死紧死紧的撬不开,冯唐也没法在宫中打探消息,只从灵宝当日的那句“闭宫”推测了一下。

    “我也知道和翊坤宫有关!我还知道和天花有关呢!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九殿下和六公主要种痘嘛!还用得着你猜这个?”贾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冯唐,也扭身走了。

    冯唐被贾赦的眼神气得跳脚,最后还是决定不和贾赦一般见识,转头上后院继续练武去了。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贾赦和冯唐时不时的留心一下徒述斐的行为。说起来,单看徒述斐的行动,就和过去一样,上课学习下课练武,也没见有什么异常。

    可他们俩无论怎样也在徒述斐身边跟着快三年的时间了,自然还是察觉到徒述斐的心态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过心态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贾赦和冯唐也举不出实例来。

    这年年末的时候,京中又出了一件事,保龄侯家的老侯爷身故了。连带着的还有身体迅速垮了下去的崔氏。

    作为保龄侯爷的外孙,贾赦要给自己的外祖服功,因此向弘文馆请了半年的假期。

    这样一来,徒述斐身边就只剩下冯唐一个伴读了。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冷落伶仃的意思了。

    太子代替皇帝在开灵第一天去了保龄侯府吊唁。而徒述斐则是在第六天才去的,和之前去石家给石老大吊唁一样。

    到了保龄侯府,徒述斐给保龄侯上过香,就去找贾赦。

    贾赦彼时正和自己的大表哥史鼒守灵呢。一见徒述斐来了,就和史鼒耳语了几句,在后者点头之后出了灵堂。

    “你也不是史家正经的孙子,怎么还跪到史鼒身边去了?”徒述斐看了一眼灵堂里的情况,低声问贾赦。

    贾赦摇头:“殿下,我心甘情愿的。外祖父他对我还是很好的!”

    好也没见你外祖父替你撑腰让你那妈妈少偏心些!徒述斐虽然心里吐槽,可也不会在人家灵堂上头说这样戳人心窝子的话,只拍了拍贾赦的肩膀:“节哀吧!”

    贾赦倒是想得开:“我也没什么哀的,就是心里不舒服。这服丧守灵,不也都是为了让活人心里能稍微舒服一些么?殿下放心,我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徒述斐看着贾赦脸上的表情,心情颇有些难以描述:没想到贾赦还是一个哲学家,说出这般颇有些道理的话来。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只管安心守丧,不必在意别的。便是我伴读的位置,我也给你留着!”

    这伴读的位置贾赦就更不担心了,他是知道徒述斐的,有的方面颇有些重义气的意思在。

    都说五皇子徒述亮有侠士的意思在,可贾赦私心里觉得,反倒是徒述斐更像那些传说中的侠士一些。虽然还不见他做出什么真正利国利民的事情来,可他对身旁众人倒是很有“义气”!

    如果徒述斐知道贾赦把自己比作侠士,估计一定不会高兴到哪里去。毕竟如今虽然有侠客话本《三侠五义》之类的广为流传,可在民间,游侠仍然和“混混”是同义词。

    贾赦说他是侠,那么从传统意义上来说,就和骂他是混混没什么两样。

    不过也幸好徒述斐并不知道,不然贾赦就算是在服丧,估计也会被徒述斐压着再去背上几部关于解字或者礼仪相关的大部头来!

    徒述斐拒绝了史勋的挽留,和贾赦告辞之后就出了保龄侯府。他也没觉得丧期登门丧家有什么不好,索性就又去了缮国公府。

    到了缮国公府一看,徒述斐不得不感概,如今缮国公府还真有些门庭衰落的意思在。

    中门紧闭,侧门也未开。门前的街道上有些杂乱的意思在,门口的两座看门的石狮子也不知怎的,头上堆积了些尘土,已经结成块沾在上面擦布下来了。要清洁恐怕如何也使些力气才行。

    徒述斐让人上去叫门,好半天也没人来应门来。最后只让人打马往角门去,才看到了一个能进缮国公府的地方。

    “小的眼拙!您是……”守门的小子一看徒述斐,就有些想要赔小心的卑微之感。

    徒述斐没说话,身边跟着的湛金上前给了小子一个银豆子:“去告诉你家大爷石光珠一声,就算六爷来了。”

    大概这小子是第一次迎接徒述斐这样的客人,平日里出入这处角门的全是下人,一听湛金的话,立刻就应了声“是”,就头也不会的跑了。

    湛金又气又笑:“你……哎,倒是把咱们爷领书房去啊!”

    徒述斐摇头:“行了,都跑远了,你叫他也听不见了。”

    灵宝就笑:“六爷,咱们这也是头一回在别家门口站着吹风了!比闭门羹也就强上那么一点儿!”

    说着,就从袖子里抽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一点儿”的样子来。

    徒述斐摇头:“我看,还不如闭门羹呢!起码闭门羹是个准信,我能立刻上车走人。这可好,还要等在这里。”

    “六爷,天冷。要不您上车等着吧!石大爷肯定也不愿意你在这吹冷风不是?”湛金劝了一句。

    徒述斐摆手,看了一眼小厮跑走的方向来了两个人,立刻就露出一点浅浅的笑容来:“这不就来了。也没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