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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在新的防护网降下之前离开砚池?
没有人能解答九夜的疑问。
几分钟后,陶峰扛着睡得浑浑噩噩的陶冶下来了,将儿子塞进车子后座,他大力地关上车门,冲进驾驶座,发动车子,驶出车道。
“都系好安全带。”陶峰叮嘱大家,话音未落就猛踩油门,完全不顾电子音正不断提示他已经超速。
九夜系好安全带,扶着陶冶的脑袋,防止他撞到玻璃上去。
过了几分钟,陶冶打着呵欠睁开眼。
陶冶长得像陶峰,瘦瘦高高,五官长得又随妈妈,乱糟糟的短发也无法遮掩他看起来帅气的一张脸,尤其是才睡醒时候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
“睡醒了?”九夜问。
“没睡醒……叶子,我梦见我们去旅游了,还坐在车子里……哎?我这是在哪儿?”
陶冶看清楚周围的情况,整个人弹坐起来,刚好陶峰一个急转弯,陶冶一头撞在玻璃上,嗷嗷地捂着脑袋喊痛。
“我说过系好安全带!”陶峰有些生气,大声喊道。
“小冶,没事吧?”沈姗扭头问。
“没事,揉揉就不疼了。”陶冶把脑袋伸到九夜面前,九夜伸手帮弟弟揉脑袋。
“蠢死了。”九夜说。
“哎哟轻点疼!叶子,我们真的去旅游吗?从小打大我们一家人还没一起出去旅游过呢。”陶冶说。
陶峰是个法医,有时还兼职医学院教授,根本抽不开身和妻子一起带孩子出去旅游。沈姗是名公务员,除了上班之外,还要照顾两个孩子,所以他们姐弟俩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曙光森林。
“不对吧,今天不是二模吗?”陶冶突然想起什么,坐直了身体,看向车里的爸爸妈妈和姐姐,“今天不考试改旅游了?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对,一定是我还没睡醒,这是个梦中梦。我再睡会儿……”
陶冶整理了几下头发,靠在九夜的身上,酝酿睡意。
九夜抓着陶冶的手臂防止他又撞到玻璃:“妈妈,防护网怎么了?”
听见女儿的问话,沈姗犹豫地看了丈夫一眼。
陶峰蹙眉说:“告诉她吧,很快大家都会知道。”
“砚池市的防护网遭到破坏,就快要消失了。新的防护网会以通往隔壁斯南河市的收费站为分界点,所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是,我们没有收到任何通知啊!”九夜说。
陶冶都要睡着了,听见妈妈的话,彻底清醒过来,他瞪大眼睛问:“妈,你开玩笑的吧?”
“你们妈妈没有开玩笑。”陶峰转着方向盘,看着导航仪上的数字,还有三公里就要抵达目的地了,他语气和他开车的速度一样飞快,“事实就是这样,我今早刚得到的消息,六点新的防护网就会降下,所以我们必须赶过去,你们的诺尔叔叔刚好负责那里的安全,我们可以找他帮忙。”
“只有我们知道吗?”九夜看向车窗外,砚池市被甩在身后,“其他人怎么办?”
陶峰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聊下去:“都别再说话了,孩子们,我们很快就到安全地点了。”陶峰说着,将油门踩到底。
*
此刻,砚池市通往斯南河市的收费站已经关卡重重。只许进,不许出。
在收费站前设了关卡,一排穿着军装拿着枪的士兵拦住了所有想要进斯南河市的车辆和行人。
五点四十七分,陶峰赶到了斯南河市收费站。在距离收费站五十米的地方,陶峰的车子也被拦了下来。
九夜把脑袋伸出窗户,看向收费站:“爸爸,他们为什么不让别人进去。你不是说到了这儿就安全了吗?”
“别问,叶子。”陶峰说。
有两个持枪的士兵正冲他们打手势,示意他们靠边停车。车刚停稳,陶峰就从窗户里将一张卡片递了出去给那个士兵。
士兵用一个笔一样的信息核对仪器扫了一下卡片,然后将卡片还给他们,并且冲他们敬了礼:“请往前开,先生,会有人告诉你们车要停在哪里。”
陶峰往前开了十米左右,有个士兵指挥他将车停到一排空车的旁边,让他们下车步行过去。
陶峰停了车,打开后备箱取出了两箱行李。九夜更吃惊了,她压根不知道爸妈什么时候就做了离开的打算,竟然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沈姗和陶峰一人拉着一个行李箱,陶峰的手里还拎着沈姗最后放贵重物品的小皮箱,一家四口一起走向收费站。
四月的清晨有些微凉,九夜和陶冶并肩走在爸爸妈妈身后,两个人边走边看向周围的人们。
在身后的公路上,还不时地有车过来,很显然,是闻讯赶来的砚池市市民。
进入收费站拦车检查的升降杆已经换成了地铁入口的刷卡门,只有刷卡才能进入。
“我有急事要找方诺尔,我和他约好这里见面。”陶峰将家庭身份信息卡递过去,一边说,一边四处找寻好友的身影。
负责检查的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女兵,她接过卡片递给在旁边操作电脑的另一个女兵,过了几秒钟,那个女兵将卡片还了回来:“抱歉,先生。这里只登记了三个人的名字:陶峰、沈姗、陶冶。请你们三人通过,这位小姐不能进。”
九夜一愣,为什么她不能进去?为什么家庭信息卡里都没有她的名字?
她知道她是被领养的,但是领养手续不是都办齐了吗?不然她这么能去读书,还能参加高考呢?
女兵将家庭身份信息卡贴在感应处,示意他们进去。
陶峰一直在拨打方诺尔的电话,但是他的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陶峰看了看手表,已经五点五十五分,距离新防护网降下只有五分钟,驻守在外面的士兵也已经在撤退,只留了四个士兵检查车辆,其他的士兵都回到收费站内。
快没有时间了……
陶峰心急如焚,只好撒了个谎:“我女儿的身份卡忘记带了,请让我们先进去。”
“对不起,没有身份卡的人是不能进入其他城市,请不要耽误时间。”女兵冷漠地说。
“我知道,所以我要找方诺尔,他会和你们解释的。”陶峰说。
电话一直无法接通,陶峰又急又气,明明说好在这里见面,他人呢?
“请先进来,不要停在入口。”另一名女兵说。
陶峰只能让妻子带着儿子先进去,沈姗拉着女儿的手恳求:“就让我们先进去,身份信息的事情,我们会给你们提供证明的,九夜是我们收养的女儿,收养手续正在办理,我丈夫是砚池市的法医,我在医保中心工作,我们说的话都是真的!”
女兵很是为难地看着她。
沈姗红着眼圈说:“求求你了,让我女儿先进来,留在防护网外面的话她会死的!这是一条人命啊,我求求你了!”
女兵一脸同情,但还是摇摇头:“对不起,既然您能拿到这张卡,您应该知道这张卡的作用,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陆续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都急匆匆地进入收费站。
沈姗抱住九夜,眼看着时间将尽,她忍不住起来:“阿峰,叶子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不能丢下她,绝对不能!”
九夜轻轻拍了拍妈妈的后背:“妈妈,我的收养手续,出了问题是吗?”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西装的二十多岁男人走了过来,他没有穿军装,而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衫,系着一条黑色领带。一身保镖的标配,却被他穿出一种禁欲系上司的感觉。
他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身材健硕,头发是很短的板寸,他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地扫过来。
女兵冲他行了一个军礼:“长官。这位先生硬要带一个没有身份记录的人进来。按照规定,这次疏散的人中,不能有身份不明的人。”
男人走过来,看着陶峰,冷声道:“先生,有身份才能进城,我这是规定。”
“可她是我女儿!”陶峰又看了一眼手表,只剩五分钟了。
他没时间去管什么狗屁规定,作为父亲,他必须保护他的孩子。
“走!我们进去!”陶峰拉着妻子和两个孩子,打算硬闯,才要过关卡,一阵警报声就响了起来。
“先生,请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男人拦住了他们。
“唐铭清!放他们进来!”方诺尔终于出现了,他穿着一身军装,一路狂奔地跑了过来,“陶峰,你先带嫂子和小冶进来,我来和他说。”
陶峰点点头,和妻子一起先进去。
唐铭清皱了皱眉,侧开身子让陶峰和沈姗进来。
陶冶站在九夜旁边:“我不进,叶子不进去我也不进去!”
九夜心底是说不出的滋味,她一把将陶冶推进去:“瞎胡闹什么,别添乱,里面站着去!”
“这是我兄弟,阿铭你就帮我这次,出事我负责。”方诺尔抓住唐铭清的手臂低声说。
唐铭清扫了一眼站在两米外的九夜,看向方诺尔:“方队长,你确定要放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进来?一旦出了事,这个责任,我们谁都担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