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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都给朕闭嘴!”
这一见二子又起了争执,太宗原本的好心情顿时便化成了满脸的寒冰,厉声便呵斥了一嗓子。
“父皇息怒,儿臣等一时孟浪,失礼了。”
眼瞅着太宗发怒,太子与李泰自是都不敢再争执个不休,赶忙齐齐躬身致歉了一番。
“哼!”
太宗怒归怒,可到底还是舍不得重责二子,也就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挥手将二人全都屏退到了一旁,而后方才环视了下殿中诸般人等,略带一丝不耐地开口道:“诸公都已是瞧清楚了,那就议上一议好了。”
“陛下明鉴,老臣以为太子殿下先前所言并无道理,此物用之怡情或许大佳,以之论武略高下,确是有失偏颇之处。”
在场的宰辅们都是文官,对军略一道其实都只是半吊子水平罢了,这当口上,本就不敢轻易进言,加之事涉夺嫡之争,自是全都三缄其口为上,唯有长孙无忌却是无此顾忌,率先便站了出来,力挺了太子一把。
“陛下,微臣以为长孙大人此言差矣,兵棋推演考校的便是筹谋之道,原就是为将者最核心之能,至于说到偏颇么,长孙大人怕是有所不知,军事学院之考核尚有五条,:一曰兵书策论,选《孙子兵法》等前贤兵书为考核纲要,再以战例分析为考核要点;二曰骑射;发而并中为上,或中或不中为次上,总不中为次;三曰马枪,三板、四板为上,二板为次上,一板及不中为次;四曰步射,射草人;中者为次上,虽中而不法、虽法而不中者为次。五曰举重,谓翘阅,率以五次上为第;再辅以兵棋推演之考校,即是选拔学员之要也,有此六条在,何愁我大唐军容不盛哉。”
左右都早已跟长孙无忌撕破了脸,陈子明自是不会给其留甚脸面,不等太宗有所表示,便已是昂然站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将长孙无忌好生驳斥了一番。
……
长孙无忌虽也懂得点武略,可说到底就是半桶水罢了,真谈到了军事学院之建设细则上,根本无法跟陈子明相提并论,尽自对陈子明恼火在心,却也自知断难在武略上跟陈子明争锋,无奈之余,也只能是默然以对了事。
“玄龄啊,尔掌兵制革新之重,对军事学院之副院长人选可都有甚看法么?”
太宗对陈子明所言的军事学院选拔章程自是满意得很,只是碍于长孙无忌的脸面,却是不好出言嘉许,这便侧头将话题丢给了始终默然无语的房玄龄。
“陛下明鉴,老臣以为侯、苏二将都是我大唐军中翘楚,谁人出任此职,应是都不差,相较而论,苏烈或许更合适些,至于侯君集么,亦可别有任用,此老臣之浅见也,还请陛下圣裁。”
房玄龄显然是偏向陈子明的,不过么,话语却是说得极为有技巧,并未过分得罪太子与长孙无忌一方。
“嗯,朕已作此想,那就这么定好了,来人,拟旨,着左武卫中郎将苏烈调军事学院副院长之职,晋从三品,着侯君集为右武卫大将军之职。”
太宗也自不想让此事再纷争个没完,待得房玄龄话音一落,他立马便从善如流地下了最后之决断。
“陛下圣明。”
一场御前争执下来,双方都算是各有所得,虽不能完全满意,奈何太宗金口已开,却是无人敢在此时胡乱再谏的,也就只能是齐齐称颂了一声了事,至于各自心中作何感想么,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
“瞧这事办的,唉,那侯君集不过一无行小人,文不成武不就,明明大败亏输一场,居然还能再起,这简直是,简直是……,唉!”
军事学院副院长之争虽已是尘埃落定,可魏王心中却依旧不甘得很,这一从宫中出来,便硬拽着陈子明径直去了工部衙门,卜一落座,便即唉声叹气地埋汰了起来——自打陈子明将工部事务交给了李泰之后,这厮便已是堂而皇之地在工部衙门里占了间偌大的办公室,看重的便是工部诸般事务能出大成果,每日里除了进宫伴驾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了工部衙门里。
“陛下乃圣明天子也,行事自有定策,岂是我等为臣下者可以乱测的,殿下还请慎言。”
要说心中的不满,陈子明只会在李泰之上,不止是因着侯君集的复出,更多的则是对时局有着浓浓的担忧——侯君集在军中经营日久,潜势力还是不小的,此番再行复出,声势必然再起,朝局变数必多,而这,还不是陈子明最担心之所在,无他,太子声势既是有所提升的话,那就暂时不会再铤而走险,这就为陈子明图谋相位争取到了些时间,客观来说,算是利弊参半罢,真正令陈子明忧虑的其实是李恪那小子的猜忌之心——近来的朝争中,杨师道已不再像从前那般立场鲜明地站在他陈子明的一边,大多数时候都是默然旁观,显见是李恪那头递了话之故,如何才能消除李恪的疑惧之心,就成了摆在陈子明面前的一道绕不过去的坎,当然了,这等忧虑,陈子明却是断然不可能跟李泰说明的,也自不会理会其之埋汰,而是一本正经地劝谏了其一句道。
“得,算小王没说还不成么,唉,罢了,走一步看一步也就是了。”
一听陈子明这等言语,李泰也自无趣得很,但见其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便感慨了起来。
“殿下能这般想便好,但消工部这头诸般工坊能顺利投产,便是大功一桩,至于其余之事么,实无必要计较那么许多的。”
虽说不可能投入李泰的麾下,可工部诸般事宜却是兵制革新的源动力,丝毫不能有所闪失,为防止李泰胡乱搅事,陈子明自是不得不耐心地提点了其一番。
“嗯,小王知道该如何做了。”
李泰虽是一跋扈的性子,可对陈子明的话,却还是听得进耳的,不过么,明显还是不甘得很,言语间自也就满是郁闷之气息……
“哈哈……,侯爱卿今日能得复出,实是大幸之事也,来,本宫敬爱卿一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李泰拽着陈子明抱怨不休,且说太子离开了两仪殿之后,便即将侯君集请到了东宫,设下了宴席,这就准备大肆庆贺上一把了。
“老臣能有今日,全有赖太子殿下仗义执言也,老臣感激不尽。”
兵棋推演惨败一场,侯君集本都已是灰心丧气了的,却不曾想居然还会有峰回路转之演变,心下里自是兴奋得很,对太子肯如此力挺,也自感激不已,一番致谢之言自也就满是诚恳之意味。
“侯爱卿这话就见外了,你我本就一体,但消本宫能办得到的,自然不能亏了爱卿,此番能得爱卿出山相助,实本宫之幸事也。”
太子心情好得很,虽说不曾拿下军事学院副院长之职,可能让侯君集重新回到朝廷上,还是担当着右武卫大将军之要职,太子也自是能满意了的。
“太子殿下若是欲听顺耳话,要多少便能有多少,然,老臣却不屑为之,唯有一言以相告。”
侯君集一气将樽中的残酒饮尽之后,突然面色一肃,说出了句有些个没头没尾的话来。
“哦?唔,尔等全都退下!”
一听侯君集此言蹊跷,太子不由地便是一愣,满脸狐疑地看了看侯君集,见其闭口不言,心下立马便是一动,这便举手一挥,声线阴寒地喝令了一嗓子。
“诺!”
听得太子有令,随侍在侧的诸般人等自是都不敢稍有迁延,齐齐应诺之余,鱼贯着便退出了大殿。
“此处已无外人在,爱卿有甚话,且就直说好了,本宫听着呢。”
太子显然是很好奇侯君集到底想说些甚,这不,众随侍的宦官们方才刚退下,他便已是有些个迫不及待地出言追问了起来。
“太子殿下,请恕老臣直言,魏王狼子野心已是毕露无疑,您若是不早做图谋,将来怕是必有大难矣!”
侯君集倒是没卖甚关子,眉头一挑,便已是直言不讳地点了一句道。
“嗯……,本宫何尝不知,奈何父皇他……,唉,罢了,不说这个了,爱卿既知如此,想必有教我者,还请不吝赐教则个。”
魏王便是太子心中永远的疼,奈何几番出手,都没能奈何得了魏王,加之太宗偏袒魏王之意日浓,太子每一思及,便觉心中堵得慌,当真是说起来都是泪来着。
“老臣只有一言相告,那便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殿下若欲保无虞,便须得早做决断才好。”
侯君集狰狞地一笑,阴恻恻地挑唆了太子一把,不过么,却并未将话说尽。
“这……,爱卿之意是……”
一听侯君集这话蹊跷,太子的脸色不由地便是一白。
“老臣听闻吴王将归,其与陈曦那厮可是郎舅之亲,殿下若是……,如此,当可一箭双雕也,言尽于此,何去何从,殿下且请自择好了。”
侯君集面色阴冷地咬了咬牙,语调森然地将所思之策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好,那就这么定了,本宫断不能坐视贼子猖獗!”
听完了侯君集的算计之后,太子心意已是大动,但见其猛地一拍几子,已是声线阴寒地下了最后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