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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回酒店旁边的停车场,贺妃玲上了车,坐在驾驶位,她半天都顺不过来气。偏偏手机铃声又响了,她瞟了一声屏幕。
张一欣。
给她添堵的人总是搭同一班车来。
贺妃玲态度恶劣的拿起了手机,点了接听,她的语气也很恶劣。
“张小姐,麻烦有事儿说事儿。”
“咦?”那头的张一欣很是诧异,“妃玲,你这是怎么了?吃枪药啦?”
贺妃玲沉默着,这个死女人,又诈尸出来找她,绝对没什么好事儿。这一天天的,真是没完没了,把她逼急了,她可要咬人的。
“好吧,看来你这是严重的心情不好。”张一欣有些悻悻的,“行了,那我也不卖关子了,直说吧。你那个方芸昨晚在酒吧喝得不省人事,几个臭男人围着她转悠,恰好我去找朋友给撞上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她送去了酒店。就在刚才,她给我打电话,问我借一万块。一万块钱是不多,不过,我还是得问问你,这钱我要不要借啊?”
贺妃玲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过神来后她冷静道:“麻烦你把她住的酒店和房间号发给我,谢谢。”
“好的。”张一欣语气欢快,“那就再见了。”
贺妃玲拿着手机,口头憋着一口恶气,好半天她才缓过神来。方芸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搞什么飞机?找张一欣借钱,这不是故意打她的脸么?她咒骂着启动了车子。
车子开出停车场后,她又想,不是已经分手了么?那么方芸喝醉找人借钱又关她什么事儿呢?可好歹爱过一场,在一起过,方芸借钱借到张一欣那里去了,她贺妃玲丢不起这个人。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方芸住的酒店,贺妃玲停好车后直接上了楼。到方芸住的房间门口时,她抬手就“砰砰”敲了几下门。
好半天后,门才从里面拉开。方芸拎着个酒瓶,醉眼朦胧地看着她:“谁呀?你谁呀?瞎敲什么门?”
贺妃玲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瓶,拎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齿把她往里推:“你疯了么?”
“贺妃玲?”方芸踉跄着后退,她看着眼前的女人,“真的是你?”
贺妃玲将她拖进了厕所,打开水龙头后,她直接把方芸的头按进了水池里。方芸呛得双手直挥,又咳又喘的。
“清醒了吗?”贺妃玲拉起她,拿了块毛巾帮她擦脸。
方芸“哇”一声大哭起来:“贺妃玲你不是人,你怎么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你长本事啊?借钱借到张一欣那里去了。你跟她很熟么?张口就借一万块?”贺妃玲气得简直都要颤抖了。
“我也没办法,这B城,除了你,我也不认识其他人。妃玲,我喝多了,我只是随口问张一欣借钱的。她给你打电话了是不是?我丢了你的人了,对不起,妃玲,对不起。”方芸蹲到地上,抱着头痛哭起来。
贺妃玲看着她那样子,心里的愤怒慢慢的也就平息了下来。到底在一起过,她还是没有办法真的做到绝情离开,不管她的死活。
“起来。”贺妃玲拉了她一把,“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方芸甩开她的手,顺势干脆坐到了地上,她将头埋到膝盖中:“你让我哭一会儿,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贺妃玲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她出了厕所。进了房间后,她看着大床上凌乱得跟狗窝似的。
这个方芸,到哪哪乱。
贺妃玲就着床头坐了下来,方芸的哭声越来越大,越哭越凄惨。贺妃玲听得头皮直发麻,哭屁啊哭,有麻烦说麻烦,哭能顶个屁用?真不知道方芸长个脑子干嘛使的,遇到麻烦就知道哭。
方芸哭了十二多分钟才慢慢的停下来抽噎着,贺妃玲耐着性子等着。已经快晚上的十点了,再迟点,她妈该打电话来了。
“妃玲。”方芸出来了,洗了脸,梳了头发。一张脸哭得通红的,尤其两只眼睛红肿跟核桃似的。
“说吧。”贺妃玲等得实在是不耐烦了。
方芸挪着走到了床边,挨着贺妃玲坐了下来。
贺妃玲想挪,但她坐在床头,再挪就到地上去了。她只能定了定神,等着方芸跟她诉苦。
“我得病了,我要死了。”方芸说出这句话后,又哭起来了。
“你说什么?”贺妃玲吓了一大跳,见方芸又哭起来,她简直要气死了,大吼一声:“你能好好说话吗?”
方芸吓得生生止住了哭,瞪着两只核桃眼看着贺妃玲。
“生了什么病?在哪家医院看的?”贺妃玲缓了语气,“好好给我说清楚。”
方芸起了身,走到床头柜旁,拿过包,她从里面掏出了病历本。走回贺妃玲身边,她递到了她手里。
贺妃玲快速的浏览了一些,要说医生写字是鬼画符一点儿都不为过,贺妃玲反复看了几遍,带猜带蒙的,也只读懂了几个字。
“医生到底怎么说的?没做检查吗?检查报告单有没有?”贺妃玲问。
方芸摇了摇头。
贺妃玲又看了看那病历本封面,博爱妇科?她皱眉,拿出手机,她在百度上搜了搜。看了圈下来,她将病历本扔到了一旁,起了身,她站到方芸面前。
“你这脑袋长来是装饰用的吗?”她戳了戳方芸的额头。
“你什么意思?”方芸带着浓浓的鼻音。
“如果不是装饰用的,麻烦你去正规的三甲医院看病好吗?博爱妇科是莆田系你不知道吗?yīn道炎进去,能给你整成宫颈癌,不剥你一层皮绝不放过你。”贺妃玲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可是博爱医院很有名啊……”方芸小声说。
“你借钱做什么?”贺妃玲打断她。
“说我的子宫有问题,要做矫正,要五万块。我每个月拼死还房贷,哪里有存款,所以,所以,我又怕又急,就跑去喝酒了。刚好碰到你朋友,我,头一昏,就跟她借钱了。”方芸总算把话给讲清楚了。
贺妃玲长叹了一声,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明天去省立医院挂个号。”贺妃玲拉开包,拿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全都拿了出来,“照个B超,做个内检,三百块钱顶天了。”
方芸有点不好意思去接那钱,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怕死就不要乱投医。”贺妃玲数落她,然后把钱塞到她手里。
“妃玲。”方芸抬头,眼中含泪,楚楚可怜。
“好好睡一觉,没事儿的。”贺妃玲看她可怜的样子,安慰她。
方芸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扑了过去,一把就搂住了她的脖子,哽咽着说:“妃玲,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我求你了。没有你,我都这不知道我这日子怎么过的?恍恍惚惚。以前不管做什么,我都问你。现在我去问谁啊?我只能自己糊里糊涂的。”
贺妃玲退了一步,拿开了她的手,沉默片刻:“方芸,自己才是自己的靠山,你明白吗?”
方芸摇头:“我不明白,我只想好好的过日子,有个人可以依靠,其他的我都不要。”
贺妃玲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再也泛不起心疼和怜惜,她往外走:“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妃玲。”方芸哭着喊她。
贺妃玲顿了一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她继续往外走,拉开了房门,方芸又喊她。她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将方芸的喊声关在了门内。
贺妃玲下了楼,然后她开着车离开了酒店。午夜的街头,除了三三两两的车辆,便只剩清冷清的路灯伫立着。
贺妃玲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这种没来由的情绪令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低落。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她的眼泪就开始无法自控的往下掉。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打着方向盘,她靠着边停了车。拿过挡风玻璃前的抽纸,她扯出几张纸擦眼泪,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那眼泪。
挫败之下,她索性丢了抽纸,趴到方向盘上,她痛哭起来。哭得正起劲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突兀的铃声,吓了贺妃玲一大跳。她这才有点回了神,吸了吸鼻子,她顿时脸就一阵发烧。
天啊,她这是疯了么?她是贺妃玲啊,她居然跟个娘们似的在这里哭泣。
拿起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让她更加醒神,陈殊那个杀千刀的打来的。这么狼狈的时候,她怎么可能去接他的电话,将手机丢到一旁,任由它响着。
陈殊也是疯了,贺妃玲不接,他一遍又一遍的打,最后还发起了微信视频。
贺妃玲有些疑惑起来,这是发生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了吗?陈殊并不是那种吃饱了撑得慌的人啊。这样想着,她又拿起了手机,迟疑了一下,她点了接听。
“哎呀,我的老天爷,你可算是接电话了。”陈殊叫起来。
“有什么事儿吗?”贺妃玲沙哑着声音问。
“我在丽景酒店,你那个亲戚叫文素的,喝高了,跟这撒酒疯呢,不肯走就算了,还把人服务员给打了。没办法,我只好给你打电话。”陈殊说完又觉得有点儿不对,“你感冒了?嗓子怎么跟破锣似的?”
“我马上过来。”贺妃玲觉得头有些疼,今天晚上真他妈的撞邪了。
一路狂奔,贺妃玲顶着两只通红的兔子眼回到了丽景大酒店。车才停好,站在台阶上的陈殊就跑过来了。
“妃玲。”陈殊一看贺妃玲的眼,后面的话就咽回去了,他吓到了。贺妃玲很明显哭过了,天啊,贺妃玲哭了,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