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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照例少不了汤,大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看着连翘喝完了一整碗汤石尤风这才满意地点头。“今天你怎么这么乖,肯喝完汤了。”石尤风揶逾她。
连翘因为遗失了坠子心中不安,那是石尤风母亲的遗物,可想而知其重要性,而且自己曾经还说过,物在人在。以往轮到喝汤时,连翘总是推三阻四,喝了几口便不肯再喝,因此现在一返常态,乖乖地把一碗汤全喝干净了。
“尤风,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听了可不要生气。”连翘鼓起勇气。
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石尤风不禁也奇怪了,只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什么事?你说出来听听,也许我不会生气。”石尤风继续逗她,连翘比较呆,没什么幽默感,一逗她就会急眼。
果然连翘急了,苦着脸道:“你一定会生气的,算了,我说了,你妈妈的遗物,那个坠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石尤风忽然不说话了,眼睛瞪着她,连翘慌得赶紧扯他的衣袖,道:“我就知道你会生气的,我现在就去找。”说完,她真的要下床。
“傻瓜。”石尤风赶紧拦住她。
“坠子掉了,我真不是有意掉的,现在我也不知道掉在哪里了。”连翘又急又慌,如果坠子是在跳海时掉的,那根本没法找回来了。
石尤风扑哧笑出声,从口袋中摸出一物放在她的手心中,道:“你看这是什么。”
手心里有一枚硬物戳得皮肤痒痒的,连翘定睛看去,瞳孔倏地放大了,手心里赫然放着那枚天蝎坠子。“怎么会在你这里?你怎么找到的。”连翘顿时喜不自胜。
“前天你失踪后,我听乡邻说你去了往海边的路,就一直找了过去,在海滩上发现了坠子。”
“这样啊。”连翘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石尤风细心地替她系上了坠子,又逗她道:“以后可不要掉了哦,将来我们儿子给他媳妇的。”
连翘望着他不断傻笑,石尤风忍不住伸手去刮她挺直的鼻梁,笑道:“早知道你是因为这个才乖乖喝汤,我不应该把坠子拿出来,这样以后你都会很乖了。”
在医院住了三天,连翘的身体便恢复得差不多,在出院前做了全身检查,胎儿比之前略微长大。不过医生仍是再三叮嘱,必须要卧床一个月安胎。
在回黄村前连翘本打算去看朴硝,但是石尤风没有同意,连翘只得给朴硝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中朴硝的声音很消沉,提不起劲,看来和良子的那段感情对他打击颇大。但是令连翘欣慰的是,朴硝表示自己已放下良子,不会再去打扰她。
时间如雁翼般划过,转眼半年的时间晃晃悠悠过去了,新的一年到来,前两日连翘去医院检查,胎儿情况一切安好。做B超的女医生自从在报纸上看到连翘的新闻,对她非常崇拜,因此悄悄告诉她,她怀的是一名男婴。没想到连翘听后闷闷不乐,她一直幻想生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倒是石尤风高兴得合不拢嘴,立即在市区买了许多件男婴穿的小衣服,还有飞机,火车等男孩子玩的玩具。
上午时朴硝来了,他伤势痊愈后便回公安局上班,据王全清讲,朴硝比以前更加勤奋地工作,起早贪黑,在各种打黑行动中总是第一个冲锋陷阵,破获了好几起案件,已提升为特警队的大队长。
“连翘,半年不见你长胖了好多。”朴硝打量连翘,尽管身材十分臃肿,但是别有一番风情,她的面色红润,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光彩,竟出落得更加俊俏了,
连翘脸红了,半年躺在床|上光吃不动,而且一天吃好几餐,不长胖那才是怪事。偏那桂花姐觉得她还太瘦,将自己家的鸡宰了一只又一只往她家里送。前两日在医院检查时,体重比怀孕前增长了30多斤,连翘想不出30多斤具体是多少,但一想到堆在案板上卖的猪肉需要割上好几条就有30斤,便吓得不寒而栗。
“你快要生了吧。”朴硝盯着她圆滚滚的腹部。
“嗯,预产期是下个月。”其实,检查时医生告诉她,胎头已经入盆了,可能不会等到下个月便会提前生产,让她早做好准备。“局里有大和间谍的线索吗?”
朴硝摇摇头。
自从连翘上次被弑手盟囚禁海岛事件后,这个神秘组织仿佛一夜间在S市消失了,半年以来没有他们的任何踪影。王全清几次在S市的海岸及附近岛屿搜索,但皆无所获。
但是完全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神秘组织依然还隐藏在S市,就像毒蛇,只要时机到就会出来咬人,在长久的冬眠后,它的毒牙蓄满了毒液,因此它的攻击会更加可怕。
所以,暴风雨的前夜总会比往常更平静。
“对了,来了这么久还没看见你丈夫呢。”朴硝注视着这所简陋的屋子,所有的家具是几十年前的旧款,但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他在后面喂猪,还要打扫猪圈。”连翘笑道。
几个月前石尤风突发奇想,在屋子后面砌了一个猪圈,养了两头小猪崽,预备着连翘生产后就宰杀了。如今这两头猪崽已经逾两百多斤,喜得石尤风更加精心喂养。
“什么?他喂猪?”朴硝大吃一惊,眼前不觉浮现出石尤风俊朗的面孔,这样的男人居然喂猪,朴硝简直不敢置信。
“是啊!不瞒你说,不止喂猪,他还养了鸡,种了菜地,所以整天忙得很。”
“他可真厉害,什么都会。”朴硝诧舌。
“什么厉害。朴硝,他这叫不务正业,我让他出去工作,他偏要陪着我,然后喂猪养鸡种地。”
朴硝瞧着连翘,她言语中虽是责备,但是眼眸中满是舒心的笑容。“带我去看看,我想看你家的猪圈。”朴硝被她的笑容感染了。
猪圈就在屋后面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当初建猪圈时连翘死活不同意,觉得离屋子太近会臭,但石尤风信誓旦旦保证把猪圈侍弄得干净,不会有臭气熏扰连翘,连翘才勉强同意了。
石尤风穿着一套旧棉布衣服正在清扫猪圈,这些猪不懂廉耻,往往是一边吃一边拉,猪圈里除了被猪嘴拱出来的饲料和白菜叶子,便是东一堆西一堆散落的猪粪。石尤风勾着腰,耐心将猪粪扫进铁撮箕中。
朴硝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猪粪臭,他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这时候连翘走了过去。石尤风也瞧见她,两人隔着猪圈说话,然后连翘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给石尤风擦汗。
“你们真幸福。”
连翘转过头,笑道:“你也会幸福的,朴硝,中午让尤风做菜给你吃。”
“不用了,我还要赶回去,其实,今天我是来给你们送请柬的。”说完,朴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崭新的大红请柬来。
连翘的眼神在那张大红请柬的封面上缭绕,上面烫金的双喜字无疑在说明这是张喜帖。“是局里谁要结婚了吗?请你特意送过来的。”
“是我要结婚了。”朴硝将请柬塞到了连翘的手中。
“你和谁结婚?”连翘愣住了,她下意识打开请柬,上面用工整的黑色芯笔写着:送石尤风先生,连翘女士台启,谨定于2006年2月19日(星期日)为朴硝、周之寒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宴,恭请光临!“周之寒是谁?”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我未婚妻,其实一直都没和你说,年前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她是个大学的老师,长得也挺漂亮,我妈对她非常满意,希望我们两个人尽快结婚。”
“为什么是你妈妈满意?你满意吗?”
“我妈满意我就满意。”朴硝挠着头发笑,这时衣袖扯起露出了手腕处的一道深红色的疤痕,大约是察觉到连翘的眼神,朴硝赶紧放下手,又将衣袖拉下来掩盖住了疤痕。
“是你结婚呀!怎么可能是你妈妈满意你就满意。婚姻是人生大事,要仔细考虑好,你不要匆忙就决定了。”
“你当初不也很匆忙,第三次见面就在教堂结婚了,这次我是遇到对的人,所以也想早点安定下来,让我妈放心,她一直在为我操心。而且我奶奶因为子鹰的事一直卧病在床,我结婚也可以让她老人家开心一点。”
连翘瞅着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朴硝的眼睛是灰暗的,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快要结婚的兴奋,声音低哑,虽然头发修剪得短薄,胡茬也刮得干净,但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来岁,一点年轻人的精气神都没有。
“你才25岁,不需要这么早考虑婚姻。”连翘劝道。
“25岁已经不小了,我爸就是25岁结婚然后才开始他的事业。所以结婚后,我就可以更加安心工作,没有后顾之忧了。只要我给我家留下了后代,做什么都不用怕了。”
朴硝以还要给其他朋友送请柬为由匆匆告辞,连翘呆了半晌,朴硝的话隐隐中有不祥之感,莫名地连翘又感觉到熟悉的死亡气息又将临近了。
如果死亡不可避免,那么就让遗憾来得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