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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只有傅磬致,但当年是他自愿成为傅家的法人代表,是他无所顾忌的将所有的罪揽在了自己身上。
再说我五年前,我问过他,我问傅家的那些脏事是不是他做的,他说是。
可直到一年前,吴毅告诉我,傅磬致的事另有隐情,傅磬致只是做了替罪羊。
替他的父母、叔父做了替罪羊。
那时候我震惊,懊恼,可又没有那个勇气替傅磬致上诉,如若我送他进去再接他出来,他会更加的恨我,我也原谅不了自己。
我承认,我自私了。
送傅磬致进监狱的是我,但我知道他并不是因为这个恨我,而是他的父母因为官司败讼,儿子入狱,傅家破产,双双跳楼自杀。
他愤恨,将所有的事都迁怒到我身上,所以即使五年过去,他恨我如初。
我对得起谁,就是对不起他。
傅磬致说——
陆晚,你觉得什么事是对的??就是帮莫家打赢官司,将我抓进来,就是对的事,是吗?
陆晚,你总是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总认为自己做的任何事都没有错!
酒吧里面喧闹和浮华的声音一一的传起来,我用手指抹了抹脸,跌跌撞撞的从地上起来,扶着墙壁去了酒吧外面打车离开这里。
寒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半个小时后我站在这座监狱门前感到绝望,而里面的那个男孩,他受的那些委屈,他受的那些苦。
都是拜我所赐!
傅磬致,从接手莫氏一案开始,我什么做错了,面对你我更错的离谱。
可是我没有办法将救你出来,但好在傅磬叶回来了,你很快就会被洗脱冤情。
我伸手捂着生疼的眼睛,转身上车让司机离开这里,回到小区之后我坐在楼下的长椅上吹着冷风,直到脑袋稍微清醒一点才回家。
回陆宸郗的家。
我也知道,从今以后我忘不了他了,更无法将他当做一个陌生的男人,更不能再逃避什么,可是贪恋温暖的我,会故作不知,会以交易的方式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他从肖泽明手中拯救了我,这份情我会还,但以前的种种,一辈子都算不清。
我的哥哥,陆宸郗,早在五年前的时候,就亲手从我心中将自己杀死了。
回到家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陆宸郗,客厅里的灯光微暗,带偏紫的光芒落在他头顶,给他一层朦胧感。
他似听见开门的声音,微微偏过头来,眸心炯远深沉的望着我,却沉默不语。
我犹豫一会,关上门去了自己的房间。
一关上卧室的门,我就蜷着身体躺在床.上,疲惫的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门被直接打开,我动了动身子睁开眼看着向我缓缓走来的男人。
他身子笔直且英挺,眉目间清雅英俊,微微抿着的唇瓣表示着他的不满,我了解他但我又不了解他,他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他会用自己的极致温柔来沦陷我,如若遇到他生气的事更会像个小孩子似的直接发火,让我知道他的不悦,让我对他多点在意。
但他更多的,擅长冷漠。
陆宸郗走到床边坐下,修长的一双腿交叉相叠的放在我身侧,他微微弯着腰伸手理了理我的耳发,皱眉轻声道:“喝酒了?”
他温热的指尖触到我脸上的肌肤,我淡淡的嗯了一声解释:“老板生日,喝了点。”随即不着痕迹的偏过头,躲过他的接触。
谁曾想,他直接将我捞起来抱进自己的怀里,手掌紧紧的贴住我的后脑勺,薄凉的唇瓣直直的吻下来,鼻息处全是他冷冽的气息。
我一愣,手掌攥住他胸口的衣服有些沉迷,但他却先推开我,嗓音嫌弃道:“喝了很多?”
是喝了很多,因为情绪低落所以就没控制住自己,而且又去洗手间吐过,味道肯定怪异,我点了点头连忙绕过他起身去浴室。
洗了澡又漱了口,将自己收拾整洁再出去的时候,陆宸郗正半侧着身子倚在我床.上翻阅我的文件,关于盛华案子的文件。
我过去躺在他身侧沉默不语,空气里有些凝固,我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北京城,心底觉得异常的恍然,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身侧的这个男人给了我陌生的感觉,即使此刻他就像平常的男人一般躺在我身侧。
但我还是觉得他遥不可及。
傅磬叶说——
我没想到,陆晚,你还爱他。
错了,我爱的不是曾经的那个陆宸郗,我爱的是那个在我遭受背叛和小三殴打时候,拯救我的陆宸郗,是那个不顾我狼狈,教我一一的还回去,不许我忍气吞声受任何欺负的陆宸郗。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同一个人?!
但我心底也明白,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我都不能奢望被他爱,也做不到原谅。
陆宸郗……他还记得五年前?
那现在的出现是为了什么?!
“陆晚,盛华的案子你准备的怎么样?”陆宸郗忽而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将脑袋凑在我的面前,伸手勾着我的下巴,轻轻摩擦。
我忽略脸上的异样,闭了闭眼目光坦荡的望着陆宸郗,笑着说:“什么都没准备。”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轻飘飘的扔出一句,道:“盛华的案子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那个时候,我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按照他的占有欲,他不愿我和阮澜之走的太近。
哪怕是工作都不行。
何况今儿下午还来了那么一出。
我哦了一声,陆宸郗扔下手中的资料,将我拥在怀里,薄凉的唇瓣蹭了蹭我的肩膀,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他顿住。
陆宸郗将我禁锢在他的胸膛里,语气不明的问:“陆晚,你在闹脾气?”
“陆宸郗,我累了。”
他从来都不会和情绪低落的我浪费时间,直接起身将我丢下回自己的房间。
我笑了笑,闭上眼睛睡觉。
清晨的时候我醒的比陆宸郗早,连忙化了淡妆坐了公交车去光绘事务所。
五年以来我打官司会输,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心头有结,傅磬致就是我的结。
他是护我长大的好朋友,一个厉声扬言要和我绝交说和我不熟的老朋友。
我将他送进监狱后,再也无法打赢一场官司,但我知道,我心底的结迟早会被自己翻出来。陆宸郗再次出现在我身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逃不过的。
包括傅磬叶。
我疲惫的坐在办公室里,外面的安莉像个花蝴蝶似的到处转悠,快到中午的时候,静姐从外面推门进来,开着玩笑说:“陆律师,有个事我给你说说,有一个天大的坏消息正落在你头上。”
我从容,问:“有什么坏消息?”
“傅磬叶,知道吗?五年前莫氏一案中的傅千金,她向光绘事务所求职。”
静姐仔细的看了看我突变的脸色,又笑着道:“脸色别那么难看,她求职老板没收呢,但是又拂不开面子,介绍给了我们的敌方。”
我问:“哪个事务所?”
“乔曲。”静姐皱眉道:“老板没安好心。”
乔曲,盛华案子中,致一科技的委托事务所,阮文儒的律师团一半都是乔曲的。
傅磬叶去了乔曲,以后我和她难免不会针锋相对,老板怎么会推荐她去了乔曲?
我勉强的笑了笑,说:“顺其自然。”
静姐在我办公室里涂抹着口红,又打了打粉说:“我看过简历,傅磬叶这五年在美国的履历很厉害,打赢了很多经典的官司。”
是吗?如今时机成熟就回来了?!
她质问我为什么不替傅磬致上诉?那她为什么不提前回来替她家哥哥上诉?!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
我在办公室里待到下午就离开了。
无论傅磬致讨厌我也好,厌恶我也好,此时此刻我想见见他,同他说说话。
我在花店买了一支蓝色妖姬打车去了监狱,而这个狱警还记得我,我将律师证递给他,他接过去翻了翻还给我,说:“傅磬致这几年的表现很好,也有律师在前几天替他上诉了。”
傅磬叶在前几日都回来了,她去光绘求职的时间应该就是趁我不在的时候。
而静姐平时不八卦,今儿可能就是顺嘴提起来了,毕竟,除了我将傅磬叶的哥哥送进监狱,其余的事情静姐一无所知。
我嗯了一声,无意说:“傅磬致的案子可能是冤案,上面也在调查,会有一个结果的。”
我这样说,只是希望狱警对他好点。
狱警嗯了一声,说:“左右都是这一年,不过他能提前出去对他也没有坏处。”
没有坏处,但是也不会有好处的。
他脱离社会五年,出去也需要时间适应,而且他不可能会原谅我的,不过他原不原谅我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希望他以后能好好的活着。
傅磬致,他不该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哪怕他还是为此付出了五年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