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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寄宿学校门前一片冷清。
我不想放弃,再次敲敲那扇小窗,不死心地把手机放进去,“瑶瑶是我的女儿,我是她的妈妈,请让我进去看看孩子!”
“每个人都带着照片来说是孩子的妈妈,那不是乱套了?”保卫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翻了翻桌上的花名册,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用异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年瑶瑶,父亲是年宇,母亲是高丽,他们各拿着一张接送卡……”
是啊,我怎么能忘记,我是被他们赶出家门的。
我又怎么能忘记,从那一天开始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都已经被夺走了。
“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就告诉孩子的父母。”保卫哗地关上了窗户,我绝望地站在门前,知道不论我再怎么坚持都进不去了。
我绞着手,心里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保护不了。
“怎么,这就放弃了?”尧海纳从天而降,十分享受我诧异的目光,他严肃的表情里含着几分戏谑和嘲笑,然而此时我已经全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了。
我低头想要走开,尧海纳一把拉住我,“你应该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来,干嘛这么灰头土脸的离开?”
“即便我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同情我!”我满心失望,对这个世界已经无能为力。
尧海纳依旧握着我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说,“桑蓝,别人给你的痛苦,你应该十倍奉还回去,这世界给你的不公平,你应该活得漂漂亮亮地搏回来。”
我是想,试问谁不想?
落魄的时候哪个人不想自己成为万能的神,能上天入地,能痛击对手,能将自己受过的侮辱和嘲笑都狠狠一拳一拳还回去。
但事实是,我们都是凡人。
我认真地看着尧海纳,然后淡淡地说,“你说的都对,但我做不到。”
尧海纳没有回话,只是片刻后,电动门突然哗啦哗啦打开了,一位四十岁左右打扮精致的女子出来。
正当我想着要不要趁此机会冲进去的时候,尧海纳迈步迎上去,那个女子说,“老尧,好久不见!”
“我们想见见年瑶瑶,这保卫不让进,就得麻烦你这位园长带我们进去了。”尧海纳毫不客气,两人看起来十分的熟悉,像是久别重逢的旧友。
但我敏感的查觉,那位园长对尧海纳的情谊绝非止于好友那么简单,因为我分明感觉到她投过来的目光里带着敌意。
我能见到瑶瑶,激动的心情已经影响了正常的思考。
等园长带我们走进楼门的时候,尧海纳回头看着我,“为了你晚节不保,还用了一次美男计!”
我心里不由腹诽,充其量也只能用挺拔丰神来形容,够不上美男计。
忽地一个念头跑进脑海,“莫非,她就是那位三嫂?”
我刚一发呆,就听到瑶瑶呼喊,“妈妈,妈妈你来了,瑶瑶好想你。”
瑶瑶飞奔入怀,我与瑶瑶的眼泪一起奔涌,两人拥在一起泣不成声,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表达我复杂的情绪,只能不停地在瑶瑶的额头亲吻。
“你还是老样子,爱多管闲事……”
“这是我的事,你少管。”尧海纳和园长对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我和瑶瑶的抽泣声。
我的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瑶瑶却并不明白,在她简单到透明的世界里,
还依然有太多的为什么?
“为什么妈妈不回家?”
“为什么高丽阿姨住在家里不走了?”
“为什么爸爸不爱我,要把我送到幼儿园?”瑶瑶大眼睛扑闪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扑落,让我看了,心都像被捏碎一样。
我答不上话,只能摸着瑶瑶刚被剪短的头发说,“因为妈妈突然接到天线宝宝的任务,要去另一个星球给瑶瑶找一个漂亮的家!”
“像天线宝宝那个大农场一样的家吗?”瑶瑶止住了眼泪,天真的表情让我更加觉得世界满是罪恶,而自己更像是一个罪恶深重的人。
我猛得点头,低头的瞬间,眼泪掉在裤子上,转眼消失不见。
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瑶瑶已经转悲为喜,她拉着手说,“既然是这样,那瑶瑶就原谅妈妈不理瑶瑶的事情了。现在,瑶瑶带你看看我的幼儿园……”
因为此时是晚饭时间,孩子大概都在餐厅里吃饭,所以整个走廊里只有我和瑶瑶。
我心里有太多话说,比如问瑶瑶以后是愿意跟着我,还是跟着年宇;比如问瑶瑶怕不怕跟着我吃苦,比如万一年宇得到了抚养权,瑶瑶愿意不愿意让高丽阿姨做妈妈,虽然,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是,最终我还是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
瑶瑶带我来到她的卧室门口,指着最拐角处一张小小的床说,“妈妈不在,瑶瑶很乖。这几天,瑶瑶自己叠被子,自己洗袜子,还学会了帮小朋友系鞋带……”
我看着那小小的一张床,又看着瑶瑶用小手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我想,我的女儿都这么勇敢,坚强,我到底有什么理由软弱?
我为什么要准备接受最坏的结果?
我又是为什么非要懦弱地接受这个结局?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把带给我勇气的瑶瑶紧紧地抱在怀里,坚定地说,“瑶瑶,妈妈一定会带给你世界上最美丽的家,妈妈一定不会让瑶瑶再受任何委屈。”
“拉钩……”
“好,拉钩!”瑶瑶的小拇指勾着我的小拇指,这虽是孩子的游戏,却也是我们母女最重要,最坚定的盟约。
看到瑶瑶脸上的信任,我内心深处早就做了某种决定,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我都要将瑶瑶的抚养权争回来。
“桑蓝,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看瑶瑶,到底是谁给你的权利?”年宇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他怒气冲冲地过来,一把将瑶瑶拉在后背,并质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看到年宇如此,我恳求道,“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别吓坏瑶瑶。”
“这幼儿园到底有没有负责人,为什么让不相干的人进来看我们的孩子,如果拐跑了,谁负责?”高丽怒气冲冲地质问,声音在走廊里引发很大的回音,很多老师和孩子都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望着这边。
之前迎我们进来的园长匆匆走来,看了我一眼后走到年宇身边解释,“对不起年先生,我作为园长确实没有尽到责任,之前,我并不了解你们家庭的纠纷,所以看在孩子妈妈苦苦哀求的份上就……”
“园长,您这样说极不负责!”
“是是,这的确是我的疏忽!”看到园长连声解释,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可是我知道这个时候开口只能火上浇油。
“怎么,家里矛盾闹到幼儿园来了,们不觉得这样做会影响这些孩子身心健康?”尧海纳缓步走来,身姿挺阔,在初亮起的走廊灯下隐隐绰绰投射出高大的影子,让人看了觉得十分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