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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不是解释的时候,叶佳瑶轻描淡写道:“先干活吧,时间不多了。”
有钟祥和邓海川在,叶佳瑶做起事来更得心应手,都不用吩咐,只要看她手里做的活,他们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怎么配合。
自从她的身份从大厨李尧变成二少奶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儿八经的做宴席,更何况她刚刚受了惊吓,受了伤,身心俱疲,要没有这两个好帮手在,她心里还真没底。
一时间,这里仿佛已经不是御膳房,而是天上居,那些御厨们都得听邓海川和钟祥的调度了。
当然这里头肯定有人心里不服气,御厨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厨艺巅峰的代表,那个钟祥就算了,人家好歹拿过面点大赛的第一名,本有资格进入御膳房与他们共事,听他的调度也没什么,可那个叫邓海川的算什么东西?名都没听到过,指使起人来,比钟祥还顺溜。
然而,今天的婚宴,皇后是下了命令的,一切事务听从叶瑾萱安排,连陆一鸣这个御厨总管都得听命,乖乖当下手,他们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叶佳瑶可没工夫去琢磨周边人的心思,她全身心投入每一道菜的烹饪,行云流水的动作,专注而认真的神情,渐渐地感染了身边的人。
而此时,赫连景就坐在观礼的一众王侯子弟中,夏淳风就坐在他身边。
“听说煊大哥要娶娜娅公主了,你们赫连王府终于也要办喜事儿了,小景,不是我说你,你看,你哥和我二哥是同岁,咱们又是同岁,如今我和二哥都成亲了,你大哥也有了着落,你是不是也该抓紧点了?”夏淳风玩笑道。
赫连景唇边浮起一丝淡淡地苦涩的笑意,沉默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婚宴还没正式开始,你现在喝什么酒啊!”夏淳风把他的酒壶拿走。
赫连景又夺了回来,漫不经心地说:“口渴了。”
“没听说过口渴喝酒解渴的。”夏淳风鄙视道。
边上不时有议论声钻入耳朵。
“听说,这阿阮公主原本是要许给景王爷的……”
“我也听说了,不过裕王到底是皇子,裕王想要,景王爷能抢得过?”
“裕王现在正是意气风发啊!风头正劲。”有人感概。这声感慨里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大家心里头都忍不住斟酌回味了片刻。
“皇上、皇后驾到……”太监尖利的嗓音在大殿里回荡开来。
众人停止了议论,纷纷起身,低眉垂首,双手交叠,恭迎圣驾。
随后礼乐奏响,婚典开始。
赫连景望着盖着红盖头,一身鲜红喜服的阿阮被人搀扶着,手里还拽着大红喜绸,由裕王牵着缓缓走在大殿中央红毯子上。
从这一刻起,她就是裕王妃了,再也不是那个跟他到处跑,对什么都好奇的不得了,拽着他的衣袖问东问西,对着他笑颜如花的阿阮了。
心中陡然一阵刺痛,分辨不出,这种痛的起因,到底是替阿阮还是替他自己。
脑海里浮现着最后一次和阿阮说话时的情景,他说,他会想办法的,阿阮水汪汪地泪眼里盛放着喜悦的光芒,灿若星辰。
那时,他只是想着,阿阮不讨人厌,和瑶瑶又那么要好,如果,真的要他娶,那就娶吧!
然而,他终究没有娶成,祖母很是遗憾地叹息过几回……可惜了,可惜了。
那时,他想,是有点可惜,替阿阮可惜,因为裕王喜欢的人并不是她,而她喜欢的人也不是裕王。
这样的婚姻,他不认为会幸福。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端午节,在望湖楼上,她和瑶瑶在一起,虽然只是目光短暂的交汇,但他看到她眼底的哀伤,不知是惭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就落荒而逃了。
瑶瑶一直问他,会不会后悔?
他也没大去想,自从瑶瑶嫁给淳于哥后,他渐渐地学会了一种本领,就是忽略和遗忘,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欺骗自己,麻痹自己,不开心的事就不去想,让自己忙的没时间去想。于是,浑浑噩噩,这么久也挺过来了。
然而,这一刻,这身鲜艳的喜服,刺痛了他的眼,击穿了他脆弱不堪的心防。残酷的真实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眼前。
他竟然是喜欢的,只是害怕承认,觉得承认了就是对自己曾经发下的誓言的背叛,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移情别恋?他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啊……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红盖头,几乎要将那层红布看穿,看看那红盖头下的那双眼睛,此时此刻是否充满了哀怨与忧伤?
忽然,一道犀利的目光投射过来,赫连景心头一震,清醒过来,他失态了。
夏淳于就站在小景对面,担忧地看着他。因为小景的眼神是那么心痛,要是被旁人看出来,又是一桩是非。
赫连景低下头,掩饰着心底的慌乱与疼痛。
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挽回。
他总是这般后知后觉,所以一再的错过。
婚宴开始没多久,赫连景就醉了,夏淳于怕他醉后胡言乱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人听见,亲自将他送回王府,夏淳风并不知内情,还笑赫连景酒量越来越差了。
把小景送回去,夏淳于又忙不迭地赶回宫里,婚宴已经进入尾声,他也无心吃东西,跑去御膳房外等叶佳瑶。
叶佳瑶做完最后一道主食,鸳鸯饺子,整个人都虚脱了,体力,精神都透支的厉害,身子就软了下去。
幸亏钟祥就站在她边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赶紧请御医……”陆一鸣见状急声吩咐。
手下人就要跑出去。
叶佳瑶忙道:“别请,别请。”
今天是裕王大喜的日子,她怎能在这个时候请御医,不是犯人忌讳么?
“我只是有点累,歇一会儿就好了。”叶佳瑶无力道。
邓海川是粗人,哪会想得那么细,着急道:“二少奶奶,您就别逞强了,您看您,脸都白的跟纸一样了。”
钟祥瞪他一眼,小声道:“你少说几句。”
转而小声问道:“要不,我去把世子爷找来。”
叶佳瑶点点头,还是钟祥比较了解她。
钟祥让邓海川照顾好叶佳瑶,自己出去找世子爷,谁知刚出御膳房,就看见世子爷站在外头。
“世子爷。”
“钟祥?二少奶奶呢?”夏淳于问道。
钟祥说:“世子爷,宴席都做好了,不过,二少奶奶也累坏了,您是不是先带她回去?”
夏淳于目光一凝,二话不说就往里走。
叶佳瑶的确累坏了,全身发冷汗,不过,她还是咬着牙坚持自己走出皇宫,才瘫软在淳于怀里。
夏淳于心疼不已,将她抱上马车。
“淳于,阿阮怎么样?”
“婚礼一切正常?”
“小景呢?”
“醉了,我已经送他回家了。”
“那婚宴呢?大家反应如何?”
“婚宴很成功,明儿个你就等着领赏吧……”
叶佳瑶这才彻底松懈下来,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夏淳于抱着她,轻轻地拭去她额上不断渗出的细汗,漆黑的双眸里溢满疼惜,无声感叹:自己都累成这样了,还牵挂着别人。
叶佳瑶这一觉睡的沉,等醒来时,屋里亮着昏黄的烛光,天还没亮啊,她还以为这一觉要睡到日上三竿呢,
口干的很,想喝水,目光微转,却见淳于就趴在床边。
这家伙,怎么不上床睡觉呢?
叶佳瑶抬手想要摇醒他,手刚一搭上他的手臂,他立刻就醒了,抬起头来,惊喜异常:“瑶瑶,你终于醒了。”
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谢天谢地,总算退烧了。”
叶佳瑶茫然:“我发烧了?”
夏淳于捧着她的脸,深深凝望着,温柔地说:“大夫说你在井底受了寒气,又过度劳累,这才发病,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叶佳瑶自己是一点都不知道,不过,半夜就退烧了,应该也不是很严重。可是,淳于看起来怎么这么憔悴啊?眼圈都是黑的。
“我好口渴。”
夏淳于忙道:“你稍等一会儿,我让乔汐送热水来。”
夏淳于开门出去,不一会儿,热水就到了,夏淳于拿了个杯子,一半凉水一半热水的兑好,自己喝了一小口,确定温度适中,才端给她喝。
“慢点,别呛着。”夏淳于小声叮咛着。
叶佳瑶却是喝极了,一连喝了三杯才缓过来。
“你也上、床睡吧,明天你还要当差呢!”叶佳瑶往床里侧让了让。
夏淳于一边脱衣一边道:“明天不当差了,皇上放了我三日假。”
“咦?不是你还要查案子吗?”叶佳瑶觉得奇怪。
“嗯,案子本来是要我查的,不过你病了,皇上不好意思再吩咐我干活,再则,毕竟这事事关皇家体面,皇上自己想想还是低调处理的好。”
夏淳于说着上。床来,拥着她躺下。
叶佳瑶越听越糊涂,她是强撑着出了宫才倒下的,皇上怎么就知道她生病了?
“淳于,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夏淳于抚着她后颈的淤青,叹息道:“瑶瑶,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
呃……叶佳瑶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