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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玄府东苑。
小桃着一袭桃红罗衫,一大早便起床打水向正室房里步去,只见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步在石子小道上,到了目的地,上前轻轻扣动门扉,夫人不会还没醒吧?想着抬去手轻轻敲了下,手刚碰到门只听“吱呀”一声幽响,门自动开起,下了她一跳,伸头探头探脑的往里瞄了瞄,难道昨儿个夫人没关门?犹疑着脚不自觉的便往里迈,透过雕花紫荆屏风,她看到似乎有两个人躺在床上,且,未阖纱曼,这就另她更为奇怪了。
抬着铜盆轻声步到屏风后往里张望,这不看还好,一看只见她双目圆瞪,嘴巴大张,看着眼前骇人的一切。
正室与玄冰彤满脸血迹双目圆凸的瞪着她,一阵风吹来,未合拢的窗子发出“咯吱”声,顿时只见她手一松,装满水的盆“咚”一声落在地上,半晌后,一道失声裂肺的喊叫穿透整个东苑。
“啊……死人啦!”叫完只见她转身往后就跑,边跑边叫,不一会便已传遍整个太尉府。
玄君劼一身酱紫深袍跌坐在大厅主位,大厅下方跪了一地奴才,他愣愣的看着地上用白布遮掩的两人,昨日还活生生的人,一夜间就没了?虽说他对正室早已厌恶透顶,但玄冰彤始终是他的女儿,也不知道玄冰月如今在那!这短短一日怎么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们说,昨日你们主子去了哪里?”玄君劼一双虎目瞪向地上的几个奴才。
“老爷,昨日夫人一直在大小姐房间未曾出来过啊!”一名着黄衣的小丫头瑟缩着抽抽搭搭的道。
“荒唐!难道她们俩还是自寻死路不成,明明是你们自己擅离职守竟然还嘴硬,来人哪!拖出去给我狠狠的打。”玄君劼“啪”一声拍打桌面,怒气腾腾的直指下方二十多名丫头婆子对一旁的家丁命令道。
“老爷饶命啊……”
“不要啊!老爷……”
“老爷不关我们的事啊……”
一阵阵求饶声在玄府大厅此起彼落,令本就苍白的气氛徒添哀凉。
“老爷,你就饶了她们吧!姐姐才走,怎宜再添血腥;再说了,她们做奴才的,若主子去哪不她们知道,她们也没办法不是吗?”三夫人略施粉黛脸蛋一副泫然欲滴,只见她微微起身步到玄君劼面前替下面得人求情道。
这正室走了,玄府也就是她最大了,四房那边只要安安分分的她可以让她们过安稳日子,这正室屋里的丫头嘛!现在小施恩惠以后还不是对她唯命是从,如今她首要的是先得人心。
“也罢!你们都下去吧!”玄君劼徒然没了原先的气势,整个人宛如老了十岁般。
张素素的死,玄冰凌的仇恨,正室与信玄冰彤突然暴毙,玄冰月下落不明,围绕在他身边的怎么都是这种事?这辈子他趋炎附势揣合逢迎到头来到底换得了什么?妻离子散……
“你们看着张罗吧!”玄君劼颓废起身,由几名丫鬟扶着便往里院步去。
不一会仵作便上门了,证明了两名死者身上无打斗痕迹,大夫人似乎在服用一种导致心神混乱的药物,疑是此药物让她选择了自缢,而玄冰彤则是惊吓过度导致神经失常,疑惑的是整个玄府上下都未找到两名死者自缢的地方,这件案子在顺天府被传说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无疾而终。
正室与玄冰彤的丧事由三夫人一手抄办,玄府挂起了灵幡白布,法事等等都是尽心尽力在办,这让京城百姓都竖起大拇指夸三夫人识大体。
大夫人头七过后,圣上便下旨令玄家二少爷玄冰云与广华公主择日成婚,取意,冲喜驱走霉气,并御林军翻透整个京城皆要寻回玄冰月,可惜时间一天天过去却依旧不见踪影。
而玄冰凌与火欮烟则一边不断的在追查苍幻月的底细与老巢所在,一边治愈银,用药将他体内的毒虫一点点引出,时间便这样过去,玄冰凌迎来了她在这个朝代的第一个冬天。
十二月深冬,整个颐王府皆是雪白一片,韩松翠竹,云蒸雾绕。
涵芷苑。
一株白色梅花树下,玄冰凌着一袭银色缎子月牙白锦袄长裙,边角缝制雪白色的雪狸绒毛,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只见她仰着小脸,凤眸透过梅花飘到某一处。
没想到她到这个世界竟已有一年之久,这些日子她在京城已暗中发展起了自己的势力,江湖中已有了不少属于她的眼线,却始终未找到银面男的聚地,到如今她仅仅只知道他的名字……苍幻月,就在前些日子她有了新的消息,苍幻月曾出现在临晋王朝的敌国荆刺国。
荆刺国在远离中原幅员辽阔的西域,他的实力虽不可与堂堂泱泱大国……临晋王朝比,但也不容小窥,荆刺在西域兵骁将勇、独霸一方,近年来荆刺国总是有些蠢蠢欲动的侵犯临晋边缘的小城市。
她真没想到这一查居然查到了西域,那么苍幻月的身份是什么?在张府便隐埋地下的尸毒为何至今未被引发,他们再等待什么?还有一去未回的紫姬让她挂心。
为什么都是一些让她头疼的事?
楼外楼。
华丽的寝室檀香缭绕,只见苍幻月一身白色锦绣棉袍,袖口处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只见他斜躺在紫檀躺椅上,他的左手侧是一名着蓝色棉袍男子,年约六十,一头灰白的长发用头巾包裹着,方正的脸颊,似鹰勾起的鼻梁,一双深沉世故的眸子,此人乃梅岭一带有名的邪降师……百里魔,他这一生都在研习降头之术,只要出手变未败过。
两人前方是三名窈窕女子盈盈而立,梦惜之,一身鹅黄色绵锦长裙,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腰间一跟彩链其上或串或镶或嵌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耀眼之及。外罩紫黑镶金边略搀杂乳白色线条锦袍将里裙之华掩盖,杏子形状的眸子顾盼生辉,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诱人犯罪。
梦惜之旁边的女子原本也是楼外楼一员,只是在早些年被百里魔要去当侍女,此次回来乃是苍幻月所要求。最后一个就是已拜百里魔做师傅的玄冰月,这些日子她勤练降术欲在练成之日回去抢回应属于自己的一切。
“惜之,你不日便动身前往京城将腐蚀毒引发,这点,你师傅可与你一同前去助你一臂之力,还有想办法让玄冰凌与颐王两人分开,这是本楼主答应冰月的。”苍幻月冷冷的嗓音传来。
“是,惜之领命。”梦惜之福身,盈盈答道。
“这点没问题吧?”苍幻月微微仰颚对着百里魔道。
“没问题。”百里魔古今无波的嗓音传来。
“至于任务不用本楼主多说了吧!”苍幻月望了一眼与百里魔一起前来的女子道。
“是的。”女子一身淡紫色裙衫,看似冰冷的眸子似乎划过一道波动。
“至于冰月……还是等你的降头术练有几分火候再说罢!”这玄冰月如今还不是用到她的时候。
“……”玄冰月不甘的暗咬银牙,却也唯有听话的道:“是。”自从她触及了降头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如此神奇的事,原来真的可以轻轻松松便将一个人置于死地,原来玄冰凌竟也习得了这门厉害的降术,如今,她每天夜以继日勤加修炼只为等亲手将玄冰凌杀死那一日,她相信很快那一日便回到来。
“好了,你们都上路吧!”苍幻月对着百里魔道。
百里魔心里闪过一丝不快,这个苍幻月他凭什么对他呼来喝去的,他以为他真的怕他吗?想是如此想他还是遵从的起身,拱手一言不发便步了出去,三人追随其后。
苍幻月起身步至窗前看着百里魔三人消失在视线方才缓缓回身,这临晋很快便要热闹起来了,呵呵……
京城一间较为偏僻的巷子转角处有着一棵苍天大树,树的对面是一家客栈,只见客栈门头上歪歪斜斜的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大树客栈”,客栈门前已堆起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寒风呼啸而过,只听树枝被雪压的“咯吱”响。
巷子不远处正有两人朝着这边步来,只见女子盛颜仙姿,冰肌莹彻柔弱无骨。男的一身蓝色锦袍,身侧斜跨着一个同色系布袋,头上是一块蓝色方帕包裹着,最奇怪的是这寒冷的冬日他竟穿一双草鞋。
两人步到客栈面前互相对望了一眼便往里走去,只见破旧的客栈内到处是积灰,屋顶竟还有几缕蜘蛛网,可想而知这间客栈有多久没人打尖住店了。
许是两人自外带进的寒气弄醒了正昏昏欲睡的店小二,只见他揉着双眼打着哈欠抬头眯着眼睛看向两人,下一瞬便似反应过来一般,搓揉着双手跑到柜台前道:“两位,打尖还是住店啊?”
“你这有很久没人来了吧!就你一人吗?”梦惜之答非所问的打量起客栈。
“唉!可不是,就因为这地太偏僻也只能与母亲两人守着它过活了。”店小二无奈的叹口气。
“原来你还是店家啊!给我们两间房吧!”梦惜之将手上的蓝色包袱放在柜台上道。
店小二双眼放光的看着梦惜之手里的包袱,冲着楼上喊,“娘,来客人了,快收拾一下。”
“啊!来客人了。”一名七十老者杵着拐杖颤悠着自楼上的房间步出来,对着两人道:“两位客官这边请。”
“师傅你先上去吧!”梦惜之与百里魔对望一眼,一抹阴狠的光在他眼里闪过,一言不发转身边上楼。
“这位小姐,一共二十两银。”小二搓着手有些心虚的闪烁道。
“二十两啊?没问题。”梦惜之浅笑着,玉手慢慢往包袱里抹去,二十两?哼!这么贪心的家伙死了也活该。
“啊……是,是。”店小二见对方没怒骂自己,心里顿时乐了。今年可以给娘添些过冬穿的衣物了,他正想着一会有了银子去买些什么东西却听楼上传来一声老者的惨叫。
“啊……”喊叫过后便没了声音。
“娘……”店小二惊愕的瞪大眼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梦惜之快速的自包袱里摸出一条千年毒王眼镜蛇对着他的颈项送去,缠绕在梦惜之手臂上的眼镜蛇出来便顺着她的手朝店小二的颈项袭去。
只见它鼓着腮帮子,张开嘴露出尖利带剧毒的牙齿眨眼间便咬在店小二颈项上。
店小二瞬间全身发紫,全身僵硬着到底,他到死都都还在想着应该给他的娘买些什么。
看着仍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店小二嘲讽冷笑,蹲下身冰冷的手拍着他僵硬的脸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谁让她与师傅得住在京城一些日子,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得选这种偏僻的地方了,杀他们母子不过是为了行动方便罢了。
“惜之,将楼下的处理干净。”楼上传来百里魔永远一成不变的嗓音。
“是,师傅。”梦惜之清脆的回答一声,自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将里边装有的白色粉末倒在尸体上,只见尸体沾道白色粉末便冒起一阵白烟“嗤嗤”的声音响起,店小二的尸体正在一点点融化、消失,最终只剩下一件衣服躺在地上。
梦惜之用脚将衣服踹进柜台底下,掏出锦帕擦拭着自己的鞋面,再将锦帕一起丢开,转身往楼上步去。
“吱呀、吱呀……”年代久远的木楼踩动便发出木压声,梦惜之来到二楼第一件客房,伸手将门扉推开一股子霉味传来,她忍不住蹙眉捣住嘴。
房内,百里魔端坐在窗前的木椅上,他的脚边是一件老者穿的衣衫。
梦惜之回身将房门关上,上前道:“师傅,我们何时行动。”
百里魔闻言微微睁开双眸,沉思半晌道:“就今夜吧!”早些结束,也好早日离开。
“那徒儿前去准备了。”梦惜之沉吟半晌道。
“嗯。”百里魔沉吟着应道,随即便阖上双目不再言语。
梦惜之见他不再说话便知这是师傅入定的时间,想着便轻声步出房间,反手将房门阖上。
此时已是黄昏,颐王府。
不算华贵却以不乏清雅的寝室里,铜炉内檀香袅袅,炭炉里隐隐火光给冰冷的寝室添上不少温暖,屋内温软的大床上银一身中衣合衣而卧,床旁边坐着逍遥子。
玄冰凌一身白色锦衣,墨发随意挽起,只见她手里捧着一个白色方盒。
赤、青、白、褐三人睁大眼睛在一旁瞧着,他们身后是一身红袍的火欮烟,只见他修长优雅的手指捧着茶盏,茶盖拂去茶末,轻轻啄了口。
这些日子这几人都会到银房间聚集,逍遥子最近迷上了玄冰凌的蛊术吵闹着要拜师,赤、白、青、褐几人则是非常好奇的前来观看,而火欮烟则是守着玄冰凌不让她亲自给银治疗,原因嘛!自然是男女授受不亲了,肯让她踏进这间寝室已经很是不易了。
玄冰凌将手里的盒子递给逍遥子,只见逍遥子神情紧张的接过锦盒,颤抖着打开锦盒盖子,手伸进盒子里边,小心翼翼的捻起一只软软的白色虫子放,一手正准备掀开银的衣衫只听一道包含酸意的嗓音传来。
“小玄子过来。”火欮烟邪肆的眸子写着强烈的独占欲,一双惑人的桃花眼微眯,漫天妒意汹涌而来。
若不是那臭小子除了小玄子已无人可救他,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天天道这报道,她是他一个人的,怎么能天天为了另一个男子团团转呢!
玄冰凌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转身步到火欮烟身边,不看逍遥子治疗,反正她已将咒语教给了他,没有她他也可以完成,若不是怕逍遥子太过粗心闹出人命,她也不会天天来这盯着。
逍遥子见玄冰凌已走过去,便开始伸手解开银的上衣,一片细腻的肤色跃入眼底,逍遥子将手里的白色虫子放到银肚子上,嘴里念着玄冰凌教他的咒语,只见虫子在咒语的催动下竟有意识的开始绕起圈圈,就好似一个五行八卦图。
躺在床上的银脸色顿时又青变白,肚子竟开始蠕动,不一会只见他紧紧蹙起轩眉,好像有什么涌上喉咙,逍遥子见状赶忙拿过一个白色痰盂接到他下颚前。
“哇……”一声,一堆虫子蠕动着被吐了出来,之后他青色的脸缓缓淡了些。
“这还得多久他才能全好啊!”逍遥子看着痰盂里的虫子恶心别过头问道,每次治疗都会把银这小子“麻醉?”这是小玄子的说辞,怕他看到会连饭都吃不下去,他看也是这东西看了还真是无法消化。
“十日吧!”玄冰凌淡淡转身,遥望了眼穿上银的脸色沉思半晌道。
“我看这里有逍遥子就行了,你就不用来了。”火欮烟起身,醇厚的嗓音低柔如魅。
“那不行,没有师傅在老夫会紧张。”逍遥子煞有其事的拍着胸脯。
“嗯……”一声类似威胁的嗓音自喉咙中发出,邪魅的眸微微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