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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几日已传信于师傅,你的一切都已打点好。他们若真要查,也只能查出你是被老祖和师傅一同收养,最后收于师傅门下的徒弟。”
“和曾经的过往并无相关,你不用担心。”
陆繁拿出鲜少存在的大师兄架子,宽慰道。
“……多谢师兄了。”
离落低低地说道,半晌,她继续道。
“大师兄就不好奇,我与那安禹南有和关系么?”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样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中一定得出个什么答案。看着这番少年老成的模样,他又好笑之余又有些心疼,“不好奇。”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管你之前是怎样的经历,自你拜入师傅门下,成为我的师妹,我便是你的亲人。”
我便是你的亲人……
听着这理所当然,果决断然的语气,近些时日纷杂的情绪一时涌上,竟觉得鼻子有些酸,她微微地偏转头,却被陆繁两只手捏住脸又拽了过来。
“喂,小师妹,你该不会是感动了吧。别急着感动,你找我本是要说什么事情来着?”
“疼!”
她怒视着陆繁,眼里还泛着刚刚点点的泪花,看上去颇为无辜可怜。
“咦?会疼么?我捏二师弟和三师弟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觉得?”
“你先把爪子给我松下!”她咬着牙含含糊糊地威胁道。
“唔,大师兄是帮你先练习练习呢,要知道你二师兄捏人捏得更狠呢。”像是想到了什么,陆繁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又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
“家主,家主,出事了!”明伯慌慌张张地从外小跑而来,一向冷静的管家脸上是少见的焦急之色。
什么事会让六阶的修仙者也面色动容?
显然陆繁也想到如此,松开了玩闹的手,娃娃脸上尽是冷意,“怎么了?”
“陆二爷……他要刑惩熙月镇百姓,说是以儆效尤!”
“他好大的胆子!”陆繁怒斥,说话声因为气极竟有些微微的颤抖,“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修仙者和世俗者之间一向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更别说当今凡是修仙门派和大家世族都会承担一定的责任担当,护周围百姓安全。
陆家的身份虽不出现于世人眼中,但也有着从祖辈传下来的使命。可谁料想,到现在陆家二爷竟会以修仙者的能力去欺压百姓?
“真是败类。”陆繁从牙缝中挤出咒骂。
“明伯,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起身,快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他才记起还在里面的离落,“长离,你也跟来。”
“家主,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陆二爷似乎从手下接到什么信件,突然变得怒不可遏,气势汹汹地离开。我原以为是家中店铺有不妥之处,谁料没多久,山下竟传来二爷要刑惩熙月镇百姓的消息。”
陆繁绷着脸点了点头,又轻轻看了一眼离落,看着对方的了然与警惕之色,心头淌过一阵欣慰。
还好,师妹也未忘记之前路途中的事。
他可从未自傲地觉得这陆家是不可分割的铁板一块。
与此同时,陆府偏厅。
“简直是愚不可及!”听完手下的话,安辰北也忍不住低咒了一句。
“你不是说他能办得好么?他到底长没长脑子?!”
面对斥责,陆三爷面色黑沉地站在一旁,并未置一语。
“走吧,听说陆繁已经去了,我们得赶紧跟上去,别让你二哥又做错了什么事。”
安辰北年少以沉稳做事,后起之秀出名,如今修为和陆三爷也相差无几,虽家世矮上一截,但陆三爷也无需这般小心翼翼。可偏偏在这样的冷嘲暗讽之下,他说不出一句不是。
这些年……二哥的胆子,是被他给惯大了啊。
陆三爷一向平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又看了一眼已大步走在前方的安家两兄弟,抿了抿嘴,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
事态紧急,等他们到了那里,熙月镇早已喧嚣不止。
人们的尖叫,稚童的啼哭,所有的声音猛然扑面而来,竟硬生生地让人不敢踏入。
陆繁的脸色更为的难看,似是有人认出了他们,人群顺势开了一条小路,每个人的眼神里除了恐惧,便是躲闪不及。
到了终点,就连离落也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几个百姓凌空被施了术法吊在了空中,陆二爷正在下面旁侧抬了把老爷椅,懒洋洋地坐着,打扮得颇有富贵模样的陆二夫人则一边与陆二爷说笑,一边不屑地看着这下方的百姓。
“陆氏二房!”陆繁气得只能说出这四个字,半晌才找到理智,“你们这番行为简直有辱门楣!与那些迫害世俗的妖修魔修又有何异?”
而这时,离落也接到陆繁的眼神示意,连忙用术法将百姓放下——今日一事,除非将每个人的记忆一一抹去,否则陆府多年来以世俗者示意外人的身份便要彻底被打破了。
“你这小儿!”陆二爷不知道是在骂她还是在骂陆繁。
老百姓的脸上还带着惊惧,她低声询问,却被吓得战战兢兢,几乎连滚带爬地往人群里跑去。离落看着他们的眼神,想了想,正要回到陆繁身边,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小小的传来。
“长离姐……”
她回眸,正好对上挤在人群里京子的眼睛。
离落有些惭愧,顾菟节上京子所托之事,因为与安禹南相见,心神烦扰,一时竟忘了及时告诉陆繁。连带着昨日在祠堂所察,正想着今日连同着一起诉说,却不料突生状况。
想想上次京子所言,又想想在这里一向便是陆二爷管事,离落上前牵着京子的手,就走到陆繁旁,准备稍稍几句重点带过。
那边的陆二爷正要发作,远处一阵滚滚浓烟飘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采鱼岛!”
“他们成了!他们成了!”
百姓们带着疑惑,或惊喜的声音四处响起,离落下意识低头,看见的便只剩下京子躲闪心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