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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粉红娘娘吧!”江彦在粉红娘娘将要迈出门的那一刻出声道。
粉红娘娘的脚步一顿,江彦站起身来,身穿孝衣也跟了上去,天空灰蒙蒙的,似乎知道黑石城正处在一种极度悲伤的气氛之中。粉红娘娘似乎变得失去了所有力气,曾经的所有期盼和懊恼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泡影,她现在很不开心。
“岳父大人临走的时候,让我给一位叫粉红娘娘的人带句话。”江彦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中年女子说道。
粉红娘娘的眉头瞬间皱起舒展开又再次皱了起来,“我就是,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现在没什么心情。”
江彦远望着天空,没有因为粉红娘娘语气的生硬而多说什么。
“他说,你的债,他可以还了。”
江彦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位中年女人,他不太明白事情的缘由,但也知道闻天和粉红娘娘之间定然没有这么简单,话他带到了,然后他转身,准备进屋。
身后粉红娘娘的呼吸变的急促了起来,江彦还没走出两步,身后的粉红娘娘便出声问道:
“他还有没有说什么话。”她的声音有些微微颤动,像是害怕,又像是惊喜。
江彦没有转身,出声道:“没有了”。江彦说完,迈步进屋,但身子向前探了探,竟发现无法动弹,此时身后的肩膀之上多了一只手,这手上那青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但就是这只瘦弱的手让江彦半分都移动不得
那重如泰山般的感觉,让江彦的心间窒息,只得慌忙出声道:
“你要做什么?”江彦的话刚说完,身前灵堂里的闻茜猛的站了起来,腰间蔷薇刺瞬间化作光影,直奔粉红娘娘的面门而去。
粉红娘娘身子向后急退,抓着江彦肩膀的手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江彦的身体直挺挺的就如同被吸住一般,就粘在她的手上。
蔷薇刺再次回到闻茜手上的时候,江彦已经被拖到了府中的院子里。
“父亲尸骨未寒,我不想与你再做是非之争,现在请你放下我的夫君,离开我家。”
闻茜的眼睛红肿着,心情更是悲伤到了极点,这个女人曾经无数次的让她咬牙切齿,也无数次的想对闻天动手,所以闻茜恨她。
江彦只感觉肩膀忽然轻了一下,片刻之间又被掐住了后面的脖子。
“我只想问清楚我们之间的旧事,与你没有关系。”粉红娘娘的眼中露出挣扎,但片刻就变得清明了,闻天说的债自然是旧事,她几乎日思夜想的旧事,不是能与闻天携手共度,而是曾经凌乱疯狂之后出声的苦命孩儿,闻天为了闻茜离开她,她也能为了他们的孩儿离开闻天,甚至至闻天于死地。
“你快点放开我的夫君,不然,别怪我与你玉石俱焚。”闻茜的声音变得很冷很冷,这个世界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变化,她唯一的父亲撒手人寰,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那就是江彦。
粉红娘娘的神色坚定,竟是寸步不让,对于闻茜所说的话更是视作无物。
“我不是来闹事的,但这件事,我必须问个清楚。”粉红娘娘的手虚靠在江彦的脖子上,让江彦稍稍好受些。
“茜儿,去把她叫来吧,这件事早晚也要有个结果。”江彦长叹一声,出声道。
“可是江郎……”闻茜还要说话,被江彦挥手制止。
“快去叫吧,也算为爹了了心愿。”江彦低声说道。
闻茜狠狠的瞪了粉红娘娘一眼,转身向侧殿走去,如今的城主府萧索至极,除了两个守在门口的士兵,府内巡逻兵更是不见一人,那些仆人更是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闻茜领着一人从侧殿之中走了出来。
欧阳紫嫣满脸的迷茫之色,离得老远,她看到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站在江彦的身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但她又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神色更加迷茫。
粉红娘娘的手彻底的从江彦的脖子上拿开了,她的手抖的厉害,身子晃动,不自觉的向后迈出了两步,闻茜快步走上前来,江彦拉着她走到了一边。
“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粉红娘娘有些激动的问道。
“晚辈名字叫做欧阳紫嫣。”欧阳紫嫣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江彦和闻茜,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只不过,这两日经常有人问她的名字。
粉红娘娘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快步上前,她一下子抓住了欧阳紫嫣的左胳膊,把袖子向上一卷,一个黑色的圆形胎记出现在欧阳紫嫣的左臂之上。
“前辈,你这是做什么?”欧阳紫嫣猛然的甩开左臂,倒退两步有些微怒的说道,她与此人不认识,如此莽撞的来卷她的衣袖是有多唐突,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好看。
江彦在旁边看着,心下已经确认了八分,这两个人,连生气的时候都极为神似,若是没有血缘关系,怎会如此。
“嫣儿啊!娘对不起你啊!”粉红娘娘忽然出声大哭,在欧阳紫嫣的面前,她猛然跪了下去。
这一声嫣儿仿佛晴天霹雳般震撼欧阳紫嫣的内心,这一句娘对不起你,让她心神不宁,当这个女人跪倒在她的面前,她的脑海一片眩晕。
她是谁?她为什么喊我嫣儿?她为什么向我下跪?
诸般的不解浮上欧阳紫嫣的心头,曾经压抑在心底的迷雾在这一刻揭开了。
她先是很不解,之后是不甘,到了最后,是对于父母的恨以及曾经多少次雪山之上的想念和期盼,如今那个人就在她的眼前,但她却害怕了。
她没有去扶起这个跪在地上,哭的痛苦万分的中年女人,而是退后几步,摇着头,不敢相信,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这个无比陌生但又血脉相连的人,就是她的母亲。
“你不是我的娘,我没有娘,我是被狐狸养大的,我的娘不会在我那么小的时候将我扔到雪山里,你不是,你不是!!!”
欧阳紫嫣出声对着粉红娘娘怒吼,这二十多年的委屈和痛,在这一刻化作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是修真者,但更渴望有一个人来疼爱她。
每当她感到孤独的时候,就会去最高的雪山上,望着远方,期盼着父母总有一天会来接她走,不是厌了她,扔了她,而是有非比寻常的苦处。
“是娘当时一时糊涂啊,这些年来,我每一天都会被噩梦惊醒,每天我的心都在煎熬着,我没有想到啊……”
“没有想到我还活着是吗?没有想到我还活的好好的,有一天会自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是吗?”
欧阳紫嫣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接着出声说道:
“我根本就没有娘,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娘。”欧阳紫嫣睁大了眼睛,不再看粉红娘娘一眼,转身直奔侧殿而去。
江彦站在一旁,神情都为之动容,现实世界里有很多的孩子,小的时候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遗弃,他们在孤独中成长,忍受着别人的白眼和漫骂,在悲伤中长大成人,他们不幸福,不敢爱,这是人的悲哀,也是舍弃的苦痛。
闻茜看了看粉红娘娘,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向灵堂中走去,江彦看了看还跪在地上抽泣的粉红娘娘,也转过身,进到了灵堂之内。
夜半蛙鸣,伴随着阵阵哭声,粉红娘娘不知道跪了多久,哭了多久,她不愿意离开,跪在城主府中,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在为这些年来的亏欠赔罪,但欧阳紫嫣自始至终也没有再从侧殿出来。
灵堂之中静静的,那声音依稀传了进来,低头守着灵堂的闻茜动了动,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手帕,递给江彦说道:
“叫她不要再哭了,父亲喜欢安静。”
江彦看着面前的这位美丽的妻子,嘴角露出一丝安慰的微笑,接起手帕,出了灵堂,他小心的走到粉红娘娘的身边,弯腰递出了手帕。
“别再哭了,她人在这,想相认,还需要时间。”
江彦出声道。
粉红娘娘没有接手帕,而是好像忽然找到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的抓住了江彦的裤脚,曾经的傲气此时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诉她,说我对不起她,我愿意赎罪,愿意为这些年的过错付出代价,你让她见见我,让我再握握她的手。”
粉红娘娘此时已经接近哀求,江彦蹲下身来,出声安慰道:
“我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此时此刻真的不合适,她不愿意见你, 是因为你让她感到害怕, 她孤独了这么久,如今忽然相认,心底里也有些接受不了,这需要时间,你不如让她好好想想,这对于你对于她都有好处,更何况,岳父他,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粉红娘娘抬起头,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站了起来,竟是在江彦的目光之中,直奔灵堂,然后就在闻茜的目光中,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