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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仍旧揽着越哥儿的肩膀,用斗篷连他一起裹起来,回头就看见越哥儿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不由笑道:“有什么话,想问就问。”
“姐姐,”越哥儿叫了一声,似乎想了想,这才问道,“姐姐刚才为什么给那个大叔钱,那车子不是姐夫家的么?”
江夏捏捏他的小鼻子,先笑着纠正:“不是跟你说了,那人还不是你姐夫。”
越哥儿点点头应着,就听江夏又道:“那车子是不用付钱的,因为府里每个月都给他月例银子。但是,姐姐刚才给的不是车钱,是赏钱,是看着他下雨天赶车出来辛苦,给他打酒的钱。”
她其实很想对越哥儿说,人类唯利是图的天性,给人好处,是为了更好地趋势其为自己所用,但想了想,她还是没有说那么多。越哥儿是聪明,但毕竟年龄太小,那么干净清澈的眼神,她不忍污染。
但是,越哥儿的聪慧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一路越哥儿都好像默默想心事一样,再没问什么问题,江夏还暗暗松了口气。有时候,回答孩子的问题,也是很为难的事情啊!
幸好,越哥儿不是那种问个不停的孩子。她这会儿可没处找度娘,连‘原始的’《十万个为什么》都没处寻摸去!
回到家里,江夏搁下东西,首先就去看刘水生兄妹。
长贵跟上来回报:“……昨晚小丫头还好,刘水生发热来着,小的就按姑娘的吩咐,又给他多熬了一服药,分两回喝了,到天明时分,出了一身薄汗,热算是退了。早上小的熬了米粥,刘水生喝了一大碗,小丫头也喝了多半碗。”
江夏点点头,一边给两个人诊脉,一边琢磨着,韭菜饺子这俩人是没法吃了,好在割的肉多,干脆多放点儿葱,给他们兄妹俩包一盘大葱猪肉馅儿的吧。
诊完脉,刘水生连忙起身:“姑娘不必为我兄妹操劳,只是淋了些雨,歇上两日,自然就好了。”
江夏一边拿出几块糖来递给小姑娘,一边道:“你妹子倒是差不多,你却不行……从脉象上看,之前你受的伤,里头怕是比外头还严重吧?”
刘水生面色一滞,握握拳头,片刻方道:“姑娘对我兄妹有救命之恩,照说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有些事,姑娘还是不知道的好。”
江夏挥挥手,很轻松道:“你不用这般,我并没有打探的意思。我只是说因为你受了伤在前,耽搁了最好的治疗时机,拖延下来,又加上辛苦、饥饿,还又淋了雨……数种原因加诸在你身上,你如今尚能活动,已经是硬撑着了。”
说到这里,江夏看了拿着糖块笑眯眯的小姑娘一眼,叹口气道:“我就是懂些医术的普通人,不懂旁的事,也不想知道什么。我只是与你说明你的身体状况,我能治,你治与不治,只看你自己个儿选择,没有人勉强你。”
说完,江夏再不多说,抬手摸摸小丫头稀疏发黄的头发,转身与长贵招呼:“他们兄妹都醒着,你也不用看着了,过来给我搭把手,咱们中午吃饺子!”
长贵早就不想伺候这么来路不明的人了,何况,刚刚那刘水生的态度……也难免有些不识抬举,他们两条命可都是姑娘救的呢,救他的命给他治病,还求着他了?哼!
哦,对了,还有件要紧事没跟姑娘回呢!
到了厨房,翠羽彤翎和越哥儿三个竟忙乎开了,翠羽和面,彤翎择菜,越哥儿则在吭哧吭哧抄着一把大菜刀剁肉馅儿。翠羽和彤翎这两个多月在小厨房帮工很有收获,和面择菜都做的有模有样了,就是越哥儿,年纪小,身体又瘦,两只手抄着一口菜刀颤巍巍、抖索索地,看着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江夏上前来,教着越哥儿先把一大块肉切片、切丝、切成丁子,韭菜馅儿的饺子,还是小肉丁子有味儿,肉泥反而会失了肉的口感鲜美,流于肥腻去。
那块肉已经被越哥儿七砍八砍的不成样子,到了江夏手中,却意外地服帖起来,越哥儿也没看清楚姐姐手里的刀怎么操作的,就一眨眼功夫,一大块肉就被江夏分割均分成了肉块,又继而片成了薄薄的肉片,然后变成了细细的肉条……
“看清了?就这么切,小心别切到手!”江夏叮嘱了越哥儿一声,转身走出了厨房。
长贵引着江夏一路来到大门洞旁,那个角落里堆着一些盖房子剩余的青砖青瓦,长贵让江夏站在门洞里,他打着伞跑过去,片刻从那堆砖瓦中拿回来一个一尺左右的长条形物事回来。尽管那东西用麻布片子包裹地很严实,江夏一看之下却还是立刻想到了一种东西——刀剑!
面色一凛,江夏伸手将那东西接过来,把一匝匝包裹的破麻布揭开之后,果然如她所想,露出在她面前的是一口刀,或者,称其为长匕首更为准确些。
不用仔细看,她也看的出来匕首是开了刃的,绝对不是现代那些花里胡哨的样子货可比。
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蹭过刃口,然后瞳仁微微一缩,刃口上几个不大的缺口,向她证明着它曾经的战绩!
——看来,她要重新估量一下刘水生了。
“他们那些破麻布还有破衣服实在是脏,小的想着清理了,没想到发现了这个……对了,还有这个。再没旁的了!”长贵说着,举了举手中的小木马,那个小木马缺了一条腿,黑黢黢的,却全身光滑发亮,连那条断腿的缺口也磨得圆润无比了……
江夏伸手将那个小木马接在手中,默默地摩挲了片刻,道:“你洗洗手去厨房帮着越哥儿切肉馅儿吧。”
长贵看了看江夏手中的匕首和小木马,嘴唇动了动,低声道:“姑娘小心着些!”
江夏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抬步往正房走去。
江夏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再次来到刘水生兄妹床前,另一只手随意地拿着已经包裹好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