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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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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良义不敢让关琛开车,所以还是他载着关琛前往表演班。

    关琛一坐上车,就忙着在车里翻箱倒柜,一会儿把储物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折腾一遍,一会儿又伸手在座位底下扒拉着什么。

    钱良义被搞得心里很虚,余光一瞥一瞥。

    即便他清楚车里什么奇怪的东西都不会有,但他就是很怕。这种怕,就像去年在机场被关琛提醒过要看好行李后,他每次过机场安检都心惊胆战,生怕行李箱里莫名其妙多出什么违禁物品。因为有“罪犯”这个不安定变量,所以他的清白在彻底被观测之前,始终处于不确定状态。

    “你在找什么?”钱良义口干舌燥地问了一句。

    “窃听器。”关琛盯着音响,似乎琢磨着要不要拆下来检查检查里面。

    “……”钱良义很想把关琛赶下车去。

    “开个玩笑而已。寻找窃听器的首件事情,就是不要提起窃听器,找到后更要假装没发现它。”关琛笑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这和反跟踪是一个道理。”

    钱良义感觉耳朵里又流进了黑色的血,自己的思想又不干净了一点。

    下意识地看了看后视镜,钱良义看到了一辆紧随其后的轿车。

    这家伙的跟踪技术真不怎么样啊……

    钱良义确定他们是被跟踪了。

    跟踪他们的人就是刘礼豪。

    刚才出了工作室,关琛没肯让对方上车,刘礼豪没有放弃,厚着脸皮开了辆车,执着地跟了过来。

    钱良义提醒关琛:“你离后面那个人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来,八成是冲着广告代言什么的来的,赚介绍费。”

    关琛嗯嗯嗯地用鼻子应声,不怎么在意。他挑着一张张音乐专辑,准备挨个试听。

    现在音响里放的就是一支女团歌曲,活力满满。

    “到时候他开出多离谱的价给你,你都不要相信他。”

    为了让关琛明确事情的严重,钱良义开始给关琛说一些广告代言的内幕。

    “奢侈品大都靠时尚圈的人脉,非一线的明星想要代言,属于向上寻求资源,给自己抬咖,这种代言费其实拿的不多。真正能拿到天价代言费的,往往是些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杂牌,这属于向下兼容,明星拿天价代言费,卖出的是自己的名声和粉丝韭菜。”

    在偶像歌手或甜腻或青春的歌声中,钱良义说:“一般这种偶像艺人保质期短,也就那么几年有钱赚,所以接到的杂牌代言最多。你如果想知道哪些艺人和公司割粉丝最狠,只要看他们代言哪些品牌基本就清楚了。”

    关琛问:“姚知渔潘绪她们的【星云】也这样?”

    钱良义说:“【蓝鲸】这种吃相好看的公司比较罕见,对艺人对粉丝没那么狠,目光放得都比较远。他们旗下好几个组合都三四十岁了,也不解散,搞副业的搞副业,转幕后的转幕后,隔几年再发一张专辑跟粉丝见见面,钱赚得细水长流,感情也绑个大半辈子,是聪明人的玩法。”

    关琛点点头,开始看车上的一张张加油站的收据。

    钱良义回到原来的话题:“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品牌或者产品?”

    关琛的带货能力其实很强。

    这大半年,关琛通过发在网上的那些小视频、小课堂,已经带动了不少产品的销量。手底下有这么一个带货能力强大的艺人,是经纪公司的幸事,商务谈判能轻松很多,获得大品牌青睐的机会也很多。可惜的是,关琛带起来的货都非常冷门,甚至偏门。不是什么强力绳索,就是某种消防器,甚至还有五金扳手和锤子。

    钱良义起初希望关琛能添加一些主流的产品进去,比如服装啊,饮料啊。关琛听进去了,于是在后来的视频里,他就用那个服装品牌的裤子来测试刀片的锋利程度,用那个饮料品牌的橙汁来制造凝固汽油弹(这两样都被谢劲竹制止了)。钱良义从此再也不敢干涉关琛的创作。

    “能不能给我弄个和官府合作的那种形象大使?”关琛问。

    钱良义翻了个白眼,说:“不能!”

    他有些不明白,关琛为什么对这种公益类和官府合作的代言心心念念。

    形象大使这种东西比国民品牌的广告代言还要难搞。人气只是其中一种标准,形象、品德、风评、作品、路人缘……都在考量范畴里面。

    帮关琛这种不知哪天就进局子里的家伙接这种代言,基本就是自寻死路、自投罗网、黄鼠狼给鸡拜年、老鼠在猫面前跳托马斯回旋。

    “快十一月了啊。”关琛突然感叹。

    “十一月怎么了?”钱良义说完才想起来,“哦,对,十一月就是你的生日了。”

    “十一月,《极限男人》,【全城通缉】马上就要开始第二次了啊。”关琛缓缓咧开嘴,露出十分危险的笑容:“那边应该准备一雪前耻快一年了,到时候我跟那帮条子打个赌,如果我赢了,就给我弄个形象大使当当。”

    钱良义听完,只能履行每个守法公民都应该尽到的义务,劝道:“呃,赌博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关琛微笑着说,“你每次请假偷懒的时候,不就是在赌我能不能把你抓住么?”

    钱良义无言以对,放弃了沟通。只希望警察叔叔们不要输。

    车子在【邢焰表演培训班】前面停下。

    因为对邢家班的表演天才患上了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钱良义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发现这里已经跟记忆中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很不一样了。

    首先招牌就不一样。

    【邢焰表演培训班】的招牌被做旧了。

    是的,做旧了。好端端的几个字,搞得跟什么百年老店一样,扑面而来一股历史的沉淀。

    在属于表演班的那层楼的墙外,还挂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

    “恭祝我班学员【关琛】,以出道作品《警察的故事》,和【张景生】携手夺得票房十六亿!”

    楼下,几个不谙世事的姑娘仰着脑袋,指着【张景生】的名字,震惊于原来张景生也是表演班的学员吗?!

    钱良义看得直叹气。

    停好车,他跟关琛一起往楼上走去。

    沿途不少来参观的路人,看到关琛之后都很兴奋,喊着“琛哥!琛哥!”把关琛围了起来,索要签名或者合影。

    关琛倒是很好说话,一一满足了他们。只不过他站的位置很讲究,自己站楼梯上,让大家站楼梯下,始终保持三个台阶的距离。

    刘礼豪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切了出来,摆出一副经纪人的模样,拦在了关琛和路人之间,大声喊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家琛哥现在有点事情。对对对,不要急不要急,都是一个班,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这里是我们的学校,跑不了的。”

    大家果真不围堵关琛了。还有一些路人被话语里的暗示吸引到,开始冲动消费,准备跟着一起到楼上看看。

    刘礼豪向关琛投去邀功的表情。

    关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刘礼豪开心极了,乖乖跟着关琛身后,不再做多余的殷勤。

    钱良义看到这一幕,微微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刘礼豪所图的东西,远比代言介绍费还要大。

    一行人到了表演班。

    跟楼外一样,表演班的室内也经过了好一番装饰。

    首先《警察的故事》和《黑蛟龙2》被醒目地挂在了【学员作品墙】上。

    另一面墙,挂着满满当当的照片,都是邢焰和一些知名艺人的合照,有影帝影后的,也有歌王歌后的。

    看到这些照片,不明真相的路人眼花缭乱,感慨连连,惊叹于邢焰人脉之广,觉得在这里学表演一定很有前途。

    关琛的到来,受到了在大厅里学员们的热烈欢迎。

    此时正是吴蒙喜剧课的课间休息。

    关琛抓住一个学员,问小熊来了没有。学员摇摇头,回答没有。

    关琛点了点头,没急着忽悠邢老师加入婚庆联盟。等到课堂再度开始的时候,他走到了教室里面,找了个角落开始旁听。

    钱良义也跟着一块儿听了起来。

    边上,刘礼豪在综艺圈打滚,算是半个喜剧人,自然认得出当年的喜剧大佬吴蒙,他呦呵一声,“邢老师可以嘛,把高人请来授课。”

    钱良义没搭理他。

    在最近大热的电影《警察的故事》里,吴蒙演了个龙套。

    片子里,吴蒙依然是,露一张脸就能把人逗到。

    但是在现实中,吴蒙是个稍显沉默、吝啬笑容的人。

    这固然和人生经历过的大起大落有关,但同时钱良义也明白,对于吴蒙这种演喜剧演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世间的一切都能拿来搞笑,然而人一旦发现什么都搞笑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明白了——一切可笑等于一切荒谬无意义。很多喜剧演员抑郁,源于他们看得太透,而又想得过深。

    台上,吴蒙正在讲课:

    “正剧如果想建立和发展戏剧性,必须要有坚实的逻辑,这样情节才能层层推进。

    喜剧就不一样。喜剧的戏剧性不靠坚实的逻辑,而是靠一定程度上的夸张和巧合来建立这种戏剧性。因为夸张和巧合,某种程度上讲,喜剧的戏剧性要强于正剧。这种戏剧性产生的荒诞性,是让观众觉得好笑的关键。”

    吴蒙让大家玩一个游戏。学员们一个接一个地发言,用接龙的方式,共同编造一个故事,看看故事的走向会变成什么样。

    从最后一排开始。

    学员甲起了个头:“某人做梦梦到自己的同学是个外星人,醒来后,他开始观察这位同学,把同学的一切和正常人不同的地方,都当成外星人的铁证。”

    学员乙接下接力棒,继续编:“被观察的同学察觉到了自己正被观察,非常紧张,误以为对方观察自己是因为暗恋。啊,补充一点——他们都是男的。”

    教室里响起一阵起哄的笑声,仿佛预感到了后续好笑又有趣的展开。

    果然,之后的几个学员,都开始绕着这个核心,编出一系列有意思的情节和人物。

    关琛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当一排学员都说完了,他突然蹲到最边上,说:“我来我来。”

    学员们认得关琛,自然都不介意让关琛接这一棒。

    故事顺利交到了坐于最边上的关琛手里。

    关琛开始编:“实际上,那个同学的确是个外星人。他的身份被发现之后,只能杀掉那个发现他秘密的同学,将其分尸。”关琛创作欲很强,“但是分尸需要用到大量的水。一个用水正常的家庭,突然大量用水,水表的异常是会引发相关单位注意的,于是就有人上门来查水表了。”

    关琛期待地看向倒数第二排的学员,看他们怎么把故事接下去。

    然而教室一片静谧。

    只有学员庚在那喃喃:“查水表……查水表……”

    学员庚呆滞了半分钟,完全接不下去。

    吴蒙只好出来收拾残局,说这游戏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再教大家玩另一个小游戏。”吴蒙发给大家一人一张空白的卡片,让大家把一件最近觉得有趣的事情写到卡片上,等会儿他会把卡片收上来打乱,随机挑出,把卡片上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衔接到一起,也会产生意想不到的荒诞效果。吴蒙朝着某个角落强调:“我们这堂课是喜剧课,悬疑的素材暂时不要拿出来。”

    大家拿着卡片,开始写自己觉得好玩的事。

    吴蒙走下舞台喝了一口茶,然后背着双手,开始随意地在座位间走来走去,看大家写得怎么样。

    当吴蒙走到关琛身后的时候,吴蒙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不禁脱口而出:“好,好好好!”

    众学生震惊不已,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关琛。不愧是他!大家都很好奇,能让严肃的吴蒙老师失态称赞的内容,到底有多精彩。

    钱良义忍不住走过去看。

    只见关琛的纸上写满了硕大的【好】字。

    “我……”钱良义瞬间失去了语言表达功能,差点口吐芬芳。

    “我最近没碰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拿来练字了。”关琛转着笔解释。

    “厉害啊!”刘礼豪拍马屁的角度很刁钻,说关琛这种搞笑于无形的境界,是很多喜剧人梦寐以求的,实在厉害。

    “搞笑于无形?那我还是差了点的。”关琛哼哼地谦虚起来。

    吴蒙揉了揉太阳穴,宣布大家写好先休息五分钟。他把关琛和钱良义叫到教室外面,问他:“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关琛说他是来找邢老师的,“顺便来听听课——”“他在楼上。”吴蒙迅速指了指天花板。

    “你漏了几节课,下次有空好好来补一补,这节课你就先忙你的吧。”吴蒙说完,就钻回了教室,还把门顺便带上了。

    关琛只好忙他的正事。

    因为关琛的一夜成名,连带着表演班的生意一旺再旺。一间教室已经不够用了。

    为了不让那些有志于表演的学员们徘徊于艺术殿堂之外,邢焰已经租下了表演班楼上的场地,准备再弄出两个教室出来。

    关琛一行人走到楼上,就看到邢焰和邢云这对爷孙俩正在刷墙——邢云负责动手,邢焰负责指挥。

    看到关琛的到来,邢焰十分开心。然而一看到后面的刘礼豪,邢焰愣了一会儿,但还是认出了来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收了起来。想来当初刘礼豪的出走,不止伤了一个人的心。

    钱良义说:“今天下午突然就跑来工作室,我也被搞得吓了一跳。听到我们要过来,他就自己开了辆车跟来了。”

    这等于是在解释,他们和刘礼豪不是一伙儿的。

    邢焰点了点头,转身指挥孙子继续干活。

    “劲竹呢?”邢焰问钱良义。

    钱良义说,去跑宣传了。

    邢焰问关琛:“你怎么不去?”

    钱良义心想,又一个《黑蛟龙2》预告的受害者。

    “我那时就是个跑龙套的,合约里也没写我要跟进宣传。”关琛说自己接下来可是有很多正事要忙的。

    邢焰好奇关琛有哪些正事。

    关琛说:“《独居生活》十二月播,十一月差不多就要开始拍了。然后还有《极限男人》有个比赛要参加,事关代言,很重要。”然后就是最最重要的婚庆新业务了,“我这边打算弄个制作团队,拍短片。”

    短片的主演是新郎新娘两个素人,搞不好新娘新郎的朋友也要客串配角。服化道编导美术什么的,他那边已经有人选了。到时候不少场面都需要群演,关琛就想着,把赚外快的机会让给表演培训班这边的学员。毕竟有些学员忙着打工,经济条件并不宽裕,不如一边打工一边锻炼演技,两不耽误。

    邢焰听完之后并不反对。

    眼看事情差不多就要这么定了。

    刘礼豪这时候突然插嘴说:“不如开个公司。”

    大家转头看他。

    刘礼豪怡然不惧,积极表现道:“要是在客户那里,听到了好的爱情故事,可以当做素材,认认真真地做出来,然后卖给电视台或者网络平台。这样一来,从演员培训,到运营,再到拍摄制作,产业链就形成了。此事大有可为。”

    钱良义心里猛一咯噔。

    然而关琛听了却很开心,茅塞顿开:“以贩养吸……不对,以战养战,不错不错!”

    眼看事情越搞越大了,钱良义跳出来打算阻止。因为拍个短片,制作团队可以简陋,然而一旦要搞作品了,那就不是小打小闹了,那花起钱来,几百万几千万扔进去都不够填的。

    钱良义恶狠狠盯着刘礼豪。

    有那么一个瞬间,钱良义突然直觉感到,刘礼豪的出现,是来给工作室带来麻烦的。

    另一边,刘礼豪趁热打铁,建议关琛可以开始想公司或者工作室的名字了。

    “我个人觉得【金沙】这个名字不错。”刘礼豪说,这听起来就很财源广进,人家都是沙里淘金,他们金里淘沙。

    “金沙……”关琛皱了皱眉头,当场否决:“感觉跟洗浴中心和夜zong会一样,不吉利,好像很容易被人一锅端掉。”

    钱良义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是阻止不了关琛的。但他知道,世上有一个人能阻止关琛。

    “这事太急了。决定前,至少先问问你大师兄吧?”钱良义擦着汗对关琛说。

    关琛严肃地点了点头:“确实。给公司起名字这种大事,是该先问问大师兄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