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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恩伯生了一肚子怨气,阴沉着脸,就打算进屋去,行了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恩伯长官?”
“桂庭、雨东,”汤恩伯看过去,是郑洞国和关麟征,这两个人一胖一瘦、一个严肃、一个随和,看上去蔚然成趣。郑洞国离的还远,就掏出银质烟盒,掏出一支骆驼香烟来:“来,抽一支。”
郑洞国善于做小,在圈子里算不得秘密,当初29军刚刚退下来,他就先命人准备了绿豆汤,把张樾亭感动得无可无不可的,这件事在黄埔系中传为笑谈,他却混不在意,依旧故我。对一群溃败的杂牌军尚且如此,何况汤恩伯?
汤恩伯笑呵呵的接过烟,凑着郑洞国送上来的火柴点燃,微微咳了几声:“洋鬼子的烟,抽不惯。”
“烟酒茶这种东西,就是得坚持不懈,天天给你大红袍,连着喝三个月,再给你换上一壶高碎试试?”
汤恩伯和郑洞国扬声大笑起来!
从月亮门外,走进四五个人来,有拿着纸笔的,有挎着镁光灯的,还有提着照相机的,一看就知道他们的记者身份。最特殊的,为首的是一个女子,身材比同行的男记者还要高大几分似的,面容亦很俏丽,但是嘴巴略大,颧骨也有些高,但配以一对大且亮的眸子,七分干练,三分颜色,就是十分人才了。
几个人一路行来,竟是以这个女子为司令人,听她说话,颐指气使,几个男子俯首帖耳,模样令人发噱。等走得近了,才发现女子身体的曲线相当傲人,一身秋装,裁剪得极是合体,更让她本就高耸得有些过分的胸脯愈发显得傲人,腰间微微收紧,显得腰很细,更与大大的盛臀反衬,着实看得人火起。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汤恩伯却是认识的,看见这个女子循声而来,一双眉毛紧紧的蹙了起来。“汤长官,好久不见了。”女子走到他面前,态度很热情的打着招呼,“能不能请汤长官拨冗,接受我们《石家庄报》的采访?”
汤恩伯皮笑肉不笑的一呲牙,“好久不见了,上一次听到苟记者的消息,……当时听说,苟记者死于纷乱的炮火之中了,现在看来,显然是伪信,嘿嘿,幸好、幸好!”
女子风情万种的扭动了一下极细的腰肢,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说道:“汤长官,小女子方值韶龄,怎么,您就要咒人家年命不久吗?”
“哪儿的话!谁不知道《申报》赫赫有名的苟记者,少年勃发、天纵英才!上有师长庇护,下有帮忙帮闲,又岂会是短命之相?你过虑啦、过虑啦!”
“汤长官,您这是以己度人吗?哪有拿自己为例,比较旁人的?”苟记者脸上笑容不减,词锋锐利的说道:“谁不知道汤长官您,上有委员长爱护有加,下有集团军将士用命,双脚横跨军政两道,更把生意做得八方玲珑、十面见光的?至于我……,小女子只是靠一支秃笔混饭吃,又算得什么?”
汤恩伯实在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恨得咬牙切齿,他也顾不得风度不风度了,恨恨的一甩手,转过头去,不再理她了。
这两个人一番交锋,旁人都猜出来了,她就是那个把汤恩伯折腾得鸡毛鸭血的苟日新——!
苟日新是浙江大学毕业生,师从陈训慈,他是陈布雷的弟弟,因为这一层关系,她得以进入陈氏创办的《新生命月刊》工作,很得陈布雷器重,到后来陈氏入老蒋的幕僚,苟日新觉得《新生命周刊》失去了创办人、主笔,刊物质量江河日下,也萌生了去意,于是在陈布雷的帮助下,进入了《申报》。
到30年代初期,国府发动第五次剿匪行动,时任89师师长的汤恩伯带兵出征,苟日新作为记者,也随军行动。她是陈布雷的学生,汤氏因为陈布雷的请托,对苟日新很是关照。两个人无论公私,都处得相当愉快,不想剿匪行动进行了一半,苟日新发现了汤恩伯的一桩腌臜事——。
汤恩伯麾下有个营长,名叫张志,带领所部驻防的时候,遭遇敌军攻击,张志不战而走,造成防线开了一个口子,放跑了大批敌人,消息传来,89师群情激愤,纷纷建言,要求杀掉张志。汤恩伯很痛快的顺应民意,枪毙了张志,把躁动的军心安抚了下去。不料后来得到一个消息,张志没有死,汤恩伯把他给放了!
苟日新身为记者,对这种事最敏感,几番打听,终于知晓了经过,原来,张志是浙江体育专门学校毕业,后来进入中央军校的——和汤氏可算是双重同窗,就是看在这个情面上,汤恩伯做出了视军法如儿戏的举动。
苟日新挖到这样的大消息,岂肯放过?二话不说的整理成文,就要寄回上海,当众发表;汤恩伯得到消息,急忙派参谋长吕公望来和她商量,准备拿出大洋一千,一半买这篇稿子,一半则是要得到那个走露消息的人的名字。
苟日新这会儿完全不顾两个人私交甚好的关系,狮子大开口的要价两千,而且只有稿件,所谓内线的名字,绝不透露。
有人劝汤恩伯破财免灾算了,他堂堂中将师长,两千大洋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汤恩伯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拒绝了这个建议。
他有两重考量。第一,这些年来,他没少做这种拿党纪、国法当儿戏的举动,若是万一给人挖出来,难道都要一一花钱摆平吗?另外,苟氏的这种做法,让他分外觉得不满!亏自己将她待若上宾,而且看她一个荦荦女子,置身火线,生怕她遭遇危险,还特别安排专人保护,谁想到她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这种歪风,绝不可长!
两个人谈判破裂,苟日新在申报上踢爆此事,一时间引起舆论哗然,南京的老蒋亲自给汤恩伯打电话,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汤恩伯则呼天号地的大叫冤枉,只说委座若是不信,只管派军法处来人调查,要是发现有因私废公的举动,汤某甘愿承受军法云云。
老蒋根本不愿意在这种小节上费脑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事后,汤恩伯做了两件事,第一,在军中彻查,一定要把这个给苟日新通风报信的家伙找出来!很快的,这个人被找到了,他是师参谋长吕公望的一个卫士,当时,吕公望带领三个卫士枪毙张志,实际上是派了两个人护送张志还乡——做这种事,总能额外捞取不菲的好处,这个卫士只因为没有轮到自己,便头脑发昏,做出了蠢事。
汤恩伯得知经过,第一时间命人枪毙了这个卫士——这一次可不是玩假的了——同时放出风声,只说这个人的落网,是苟日新以500大洋的价钱,出卖给他的。
如此一来,苟日新的处境就很狼狈了,她身为记者,不但不能保护爆料人,反而为营营小利所动,透露给苦主,这种行径,完全败坏了记者应有的职业道德,一时间落得个人人喊打的局面,不必说什么新闻,就是连花边八卦,也打听不到了。
苟日新度日如年,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孤身北上,意图到平津地区找一份差事,但这样的时代,女性报人本就是凤毛麟角,再听到她的名字,立刻摇头摆手一起来,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最后,还是在石家庄报找了个差事,暂时厝身。
苟日新真不愧是经过陈布雷、史量才等人打造的精英,到石家庄报不过区区数月的功夫,就升任新闻部主笔、副总编辑,在部门中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角色,这一次老蒋北上,行程非常秘密,苟氏根本不知道,但她却知道阎锡山从晋省抵达保定的消息,作为新闻部的副主管,新闻敏感度非常人所及,她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带人赶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