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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盛夏星光》
文/贝晓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旖旖,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绝不允许你留下这个孩子。不论是保守治疗还是手术,都会给这个孩子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致畸或致残的后果都不是你能承受的……”
再次坐在陆梓楠的办公室里,耳边听着他清冷而低沉的声音,盛夏却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她不过是做一次孕检,脑袋里面怎么多出一个瘤呢?
是梦吗?
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啊。
明明她只是想好好活着,只是想生下自己的孩子啊。
怎么这么难呢?
到底为什么这样难啊?
盛夏望着窗外,正是初春,树木挨过严冬,正悄悄地借着春风跃出嫩芽。
那嫩芽小小的,却满是生机盎然的模样。
是谁说,春天代表着生机和希望呢?
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只有绝望。
她为复仇而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欣逍遥法外。
她上了苏木,却被他视作仇敌,弃如敝履。
她以为老天怜悯,终于赐给她一个孩子相伴余生,可最终也不过只是一场梦吗?
“哥……”盛夏忽然开口打断陆梓楠的话,那低哑的声音,却听得人心里难过而心疼,“如果我放弃治疗,能保住这个孩子吗?”
话落,陆梓楠脸色立变,“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在自己和孩子之间选择,我选择保住这个孩子。”盛夏微微笑着,神色清淡安静,“当是我的一点执念吧。”
她累了,真的累了。
一次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亲人离她而去,一次次好似被这世界抛弃般孤身前行。
她一直不敢停,一直坚持地向前走。
她甚至一直坚信着,前路还有一星半点的曙光。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再追逐那缥缈的希望了。
与其独活余生,不如拼死一搏。
既然命是她的,宝宝也是她的,那这最后的日子要怎么活,自然要自己选择。
“我决定了。”盛夏深吸一口气,重新直视陆梓楠,“我放弃治疗,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
“如果你放弃治疗。”陆梓楠摇摇头:“一旦病情恶化,你可能根本活不到分娩。”
“那这样吧。”盛夏的声音轻轻的,嘴角也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今朝有酒今朝醉,能活几日算几日吧。”
说罢盛夏缓缓站起身来,正要推门离开,却听身后陆梓楠微颤的声音,徐徐传来,“旖旖,你这是什么都不要了吗?爷爷,我,或者苏木,甚至……姑姑的仇,都不要了吗?”
盛夏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微微垂眸,眼里的泪便悉数滚下,可她还是笑着,声音清浅,“不是还有你吗?我没做完的事,哥哥替我多费心吧。我太懦弱,真的走不下去了。”
“至于他,他不会在意的。”盛夏吸吸鼻子,“哥,我会按时回来复查的。今天的事情,当做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没听到陆梓楠的声音,盛夏微微偏过脸去,再次道:“答应我吧。”
陆梓楠:“……我知道了。”
……
走出医院,盛夏驱车前行,听着音响里播放的时下最流行的孕儿歌曲,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
她一路慢悠悠地开着车子,或行或停,直到过了良久,盛夏才发现,她竟然不知不觉间,将车子开来了荣耀传媒。
盛夏没有下车,只是将车子暂时停靠在路边,降下一半车窗,抬眸望着那矗立在不远处的高楼。
林安迪已经着手准备安排她出国的逐项事宜,相信不用多久,她要离开这里去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如此想来,盛夏再次看到那熟悉的高楼,心中更多的竟是怀念。
怀念她第一次在这里唱歌,比赛,在这里遇到亦师亦友的林安迪,在这里重新出发,变得不一样,被更多的人熟知,也伴随着更多的纷争。
她还在这里遇见过那个不一样的他。
不再是儿时爽朗可靠的小哥哥,也不是医院里温润如玉的医生,而是荣耀集团的继承人。
她一直为之努力攀爬,却无缘登顶的荣耀之巅,他却早已站在那里,漠视众生。
彼时她如蝼蚁。
而今,她亦如是。
算了。
盛夏默默地想。
都算了吧。
当往事如风,前尘搁浅。
如我渡劫归来还有命在,便为你在佛前燃一炷香,愿你一生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正出神,言待的电话却忽然打来,盛夏随手接起,清了清嗓子,才道:“怎么?”
言待一怔,自然听出盛夏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不免关心道:“你怎么了?在哭?”
“没有。”盛夏抬起手,揉了揉被风吹凉的脸颊,佯装无事:“你找我什么事?”
见她不说,言待也不好追问,只“哦”了一声,“一个小时后,公司要发布咱俩分手的通稿,我问问你在哪里,提醒你快点回家躲媒体。”
话落,盛夏一面应好,一面重新启动车子,方向灯闪过几次,她的车子便再次汇入车海之中,消失不见。
而盛夏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另一辆车竟再次停靠在她刚刚离开的地方。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两张妆容精致的脸。
凌颖微微低头,随手点燃一支香烟,飞扬的眉眼望着盛夏离去的方向时,满是不屑。
“这样的人,也值得姨妈当她是根刺?”
闻言,沈欣也不生气,好似并不在意凌颖话语里的挑衅,只随手摆弄着食指上用作装饰的戒指,轻声微笑,“你可别小看了她,不止你姨夫护着她,连那个你看上眼的苏木也当她是块宝。如果不是想护着她,恐怕你永远都近不得苏木身边一米以内的范围呢。”
“不过一个戏子而已。”凌颖轻吐一个烟圈,声音颇为轻蔑,“她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话虽如此说,可沈欣却没错过凌颖握在方向盘上渐渐收紧的手指。
见此沈欣凉凉地一笑,“她自是没有资格跟咱们凌大小姐比肩,但是凌颖,她盛夏是这么多年来,苏木唯一的女人呢。”
话落,凌颖忽然笑了笑,顺势收起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摸出手机来拨通一个号码,“看清楚人了吗?给我盯紧她。”
待听到对方那一声干脆利落的“是”后,凌颖将手机车前,偏脸对沈欣冷笑一声,“无妨,算苏木她又如何?他还能和一个死人谈情说吗?”
这一次,沈欣是真的笑了。
她看着几乎与自己年轻时脾性一般无二的凌颖,沈欣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
“到底是我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