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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皓洁的月光,俯瞰庞大的果槛密林,却也能体会一把逶迤苍翠,深幽无边的静窒之感,尤其是那宛若一层纱幕笼罩在密林上空的雾气,更是让这片生机与死亡并存的沼泽森林,多了几分神秘。
当然,这种神秘的感觉,应该只会存在于普通人或者武修之间吧,对于那与天地共存,能逆天改命的元修仙人来说,果槛密林再怎么广袤庞大,入之应该也不过是犹如后花园,闲庭信步吧?
秋冬的沼泽森林,时常被浓雾覆盖,不过较之夏日让人稍微心安的是,雾气中沼气含量较为稀薄,致命性不那么强,可是如没准备完全,晚上却也尽量不要离开布满了泽艾的房屋,否则穿梭在夜晚的浓雾之中,不经意间,就会中毒丧命。
这一点,对于常年居住在果槛密林腹地的泽奴人来说,绝对是谨记于心的,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可是,在果槛密林西北部一处千人居住的泽奴人村落,在如此夜深人静之时,却有一个身影如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掩到了村正北的一栋大型木屋外。
透过密如雨丝的雾气能隐约看清楚,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五官周正硬朗,深秋时期,上身却只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单衣,两个袖子更是破到了肘部,不过他皮糙肉厚的,似乎也不太畏寒。此时的他鼻孔里插着泽艾,口中还衔着泽艾藤,双目略带疲色却也炯炯有神,眼神透着十分的警惕,却也不经意地溢出一分的紧张。
“这个时候,看守食仓的大古应该睡着了吧!”夜行男子以无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着,身子轻倚着木屋一侧的拒鹿角,眼睛四处偷瞄。
在被锈迹斑斑的铁链锁着的木屋大门旁,一个比夜行男子身体还要壮实一圈的汉子正在打鼾,鼾声随着他身体的起伏而时高时低,俨然是已经进入了沉睡。
夜行男子眼角闪过几分喜色,动作颇为熟练,身形矫健地翻过那尖利的拒鹿角,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木屋那大门旁,并轻手轻脚地去取门上的铁链。
夜行男子动作非常非常的轻,精神高度集中,生怕发出一点点声音,以至于身旁的鼾声渐渐平和都没有注意。
没多久,只不过缠绕了几圈的铁链就被取了下来,夜行男子轻轻打开门,然后猫着腰钻了进去,而就在这时,打鼾的守门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站了起来,盯着那堪堪打开一道缝的木门,脸上浮起了几分冷笑,笑意中还带有几分怒气。
当夜行男子抱着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出来时,周遭火光通透,人头攒动让他大惊失色,身子一颤,捧着的东西掉落在地,原来是近百斤肉干。
“扑通”一声,夜行男子脸色惨白地跪了下来,朝围着木屋的那一群人中间位置磕头道:“安泽大户头饶命!”
“饶命?”一个身着狼皮袄,鼻子上镶有一个银质鼻环的男子瞪视着夜行男子,眼角闪过几分阴霾:“大康,这食仓是什么地方,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叫大康的夜行男子连忙应道:“回安泽大户头话,大康知道,食仓是保管食物之地,是我们果槛西北泽户上千人的命根子,里面除了大伙日常需求的食物外,还有要上交给主家的定额物产……”
“你既然知道,这里面有要上交给住家的定额物产,竟然敢来偷窃,难道没有掉脑袋的准备?”安泽义正言辞地看了身旁众人一眼:“主家可是有规定,偷窃食仓物品者,当杀。”
“就是,该杀!”负责看守食仓的大古不自然地摸了下屁股:“安泽大户头,上个月丢失的那百斤黑麂肉肯定也是大康这家伙偷的,还害得我被罚了二十大棒!”
众人纷纷应和,偷食物的大康顿时被千夫所指。听到耳边一阵阵喊打喊杀声,大康颓然坐地,脑海中没有悔恨,有的只是对家里那孤儿寡母的不舍。
抬了抬手,众人噪杂的声音陡消,可见安泽大户头的威望非常的高。满意地环视了众人一眼,安泽的表情在火光照耀下突然变得有了几分狰狞:“大康,你听到了吧,杀你可是大家的意愿,谁让你偷东西呢,大古,大风,把他拖走!”
大古大风,是安泽的左膀右臂,大古为人莽撞,而大风却有几分心机。这不,在大古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前时,站在安泽右手边的大风却是浓眉一扬,突然开口道:“大户头,我看能不能饶大康一命啊?”
“大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我违背主家的规定?”安泽目光颇有不善地看向身旁的大风。
在大康眸子闪过一分希冀之色时,那大古也是僵在一旁:“就是,大风,你脑子给驴踢了?竟然要给大康说情,大户头要是违背主家规定,那是会被剥夺大户头的职位,甚至失去力决修炼的权力,这罪名你担当得起么你?”
大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目光径直看向安泽:“大户头,大风一直是你忠诚的属下,自然不会做出不利大户头的举措,请你相信我!”
“那你给我个饶大康的理由,要是能在规定内,饶他一命也无不可!”安泽似乎很信任大风,被他这么一说也就退了一步。
“这马上就要到冬猎时期,我们西北户的壮丁本就不是很宽裕,如果再杀了大康,本来就紧凑的物产份额恐怕更难集齐……”大风应道:“要是完不成主家定下的物产份额,这惩罚可是非常严重的。”
安泽顿时陷入了沉思,作为大户头,享受着在一个泽奴村户中最大的权力,并且能修炼力诀,同时也得承担相应的责任,如果完成不了,一切权力都将成为泡影,主家绝对不会要一个没有用的人来当大户头。
这个情形让大康心中更是希冀,目光感激地看向大风,心道平日真是错看了他,还以为他是个阴险小人,却没想这种关键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为他说话。
“人多力量大,何况大康也算是一把好手,刚过的秋猎,如果不是他,那条花蚺恐怕也跑了!”大风继续说道:“当然,大康偷窃这样的重罪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免除,我记得主家有过这样的规定:泽奴如果对村户有一定的贡献,可以抵消他犯下的罪孽。”
安泽点了点头:“大风,这大康能有什么贡献?”
大风看向大康,表情突然变得邪了起来:“大康的妻子小慧正好生养,如果他能将小慧送于村户做产母,也算是为村户添丁大计做了贡献……”
大风这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之前言辞反对饶大康一命的大古脸色都颇喜,要知道这“产母”等于是村户的公有财产,只为繁育后代用,在怀孕之前,每一个成年的男子都可以跟其交gou,而这小慧,他可垂涎不少时间了。
“大风,你个畜生!”原本海感激地看着大风的大康气得浑身直哆嗦,说话间口沫喷吐:“竟然想出如此阴损的点子……”
“好心当成驴肝肺!”嫌恶地看了眼大康,大风冷笑道:“大康,也就你们这外来人清高,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都是泽奴人,还讲什么尊严和人格,活着才硬道理。如果你死了,你们家小慧终归不还是要走上这条路?”
“我呸……”大康猛然站了起来:“我陆康为了儿子,可是为贼,但我妻子,就算死,也绝不会为娼……”
在大风怒急之际,安泽脸上浮起几分狞笑:“陆康?有尊姓?看来你之前还真是有点身份的人,可惜现在你已经是泽奴人,在这西北户就得听我的,如果不随大风所说,我可没有理由饶你的性命!”
“身为男儿,顶天立地,要用妻子的名节来乞活,我陆康是绝对做不到的!”陆康直接视着安泽:“大户头,你要杀就杀吧!”
咧了咧嘴,其实安泽心中也很垂涎那小慧丰润的身子,大风的提议可谓是深得他心,不过这陆康此刻的骨气,却让安泽也无法下台,当下挥手道:“拿下,到东口宰了!”
大古和大风相视一眼,两人都吐了口浓浊的唾沫,朝陆康走去。就在这时候,一个还稍显稚嫩,但是中气十足的咆哮声突然炸起:“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