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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
陈家的如意算盘才打响,就被人釜底抽薪。
面对楼家和段家两家人合力出面,他们竟是半点风声没得到。分明查实封傲身份,郑家与隐世家族没有半分牵连,却没想到那小子竟是深藏不漏,连古武世家数一数二的两家人都能请来给他做说客。不说陈长老如何郁结于心,但说陈志章一边心惊于封傲的能量一边庆幸自己还未真正动手,否认他们对封傲的动机,直说是投缘想要邀请到陈家以贵宾之礼相待,又对冒犯之事再三道歉。
作为一个家主,年轻的陈志章在楼段两家的首徒面前实在没能撑住场面。
楼常安与段恒这两位首徒,是古武顶级世家里下一任家主呼声最高的人物。这两年他二人也已经代表楼家和段家在各家露面,俨然像是某一种放权的信号。
旁敲侧击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陈志章只能好吃好喝地款待了两位贵使,又鞍前马后地送走了两人。
里屋,陈长老摔了茶盏,恨声道:“该死的楼家,段家!”那模样恨不得将这两家人食其血啖其肉,见陈志章阴沉着脸进来,他怒不可遏,想也不想道:“师侄,郑晋峰此人绝对不能便宜了那两家。”
陈志章此时也没了方才面对楼段两家的伏低做小谨小慎微,沉默了一阵,仿佛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无奈地叹息道:“如果实在没办法,那也只能……”
观他神色,陈长老便知道陈志章这是动了杀机。他眼神一变,终究还是舍不得追踪了这么多年的上古武学,封傲的成就就在眼前,那么一个俗世世家毫无根基的人得了机缘都能够一步登天,他不信他会比封傲差。只要……秘籍或是人拿捏在他手里。
他眼中闪过精光,阻止道:“不行。”
坚决地否决陈志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陈长老隐忍住心中涌现的杀机,封傲此人,等他神功在手,绝不会再留他多喘一口气。这么想着,有见陈志章松了一口气,因少造杀孽而解脱了一般,不由对他更看不上眼。
要较真起来,陈长老对这个掌门意见颇多。尤其是他这个心慈手软狠不下心的个性,在他看来难成气候,平时就没少因此而与他意见相左。仗着长老的辈分,若有不满他一向是当场就训斥,管他是师侄还是掌门。但此时他们的想法也算不谋而合,他便没有多嘴,反而道:“郑晋峰的价值不可估量,哪怕是从这两家手里抢来,对陈家而言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志章沉默了下,或许是对陈长老不看重性命和自由,把人说得如同犬狗一般有些在意,但最终还是附和道:“是啊,陈家的老方子用了太久了,再不换,真的迟了。”
楼常安与段恒二人完成托付,身为首徒他们日常也有诸多事宜,无法在外逗留,只能向封傲与白家人辞行。末了又再三邀请封傲到家里做客,得了应允,交付了信物,欣然离去。
在二人走后不就,一份资料就摆在了封傲面前。
郑宥廷对于封傲的手段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所以当他看到那日未曾目睹全貌的图纸全图高清影像和一份墓志铭的资料时,他觉得自己再吃惊实在是大惊小怪了。哪怕这份资料,应该被陈家子弟严密看管,就算有借楼家和段家触陈家眉头的时机,成功刺探到这样机密的几率也极其渺茫,至少郑宥廷自己都不敢打包票能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做到这一步。
放映框越来越长,五十七米的画卷终于在二人面前展露全貌。
山,水,城,人。
一步一景,惟妙惟肖。偌大的城市,甚至连那一日的天气都呈现出来,半城风雨,半城艳阳。工笔绝伦,整个城市气势磅礴,美轮美奂的湖光山色,亭台楼阁,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能体会这样的震撼。仿佛,穿越时空,身入其中,山水与人都活泛起来,凝聚成一个郾城的厚重,庄严。
郑宥廷失神许久,因此未曾发现,封傲面对这副画卷时眼中不受控制涌起了点点湿热。
太熟悉了。
这是他与兄弟们亲手所建造的城市。
当时谁有能想到,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魔宫,竟然是如此繁华而精致的城市?谁又能想象到,依山傍水的聚龙之地竟坐卧着世人避而不谈的恶人谷?
便是亲手设计影城时,处于怀念将郾城复原冰山一角,他那时的心境平和,远没有此时此刻的震动和痛苦。他还记得,繁华安宁的城市被熊熊大火燃烧,他的弟兄们,他视为家人的魔宫教众被围堵其中,被火箭射杀的模样。他们浴血奋战,最后却还是抵不过他们丧心病狂的火雷投掷。
那些朝廷人当真舍得下血本。
北疆国事未平,朝廷年年国库空虚,这么珍贵的火雷不送边疆救急,在一车接一车地用在郾城上,火力之大,致使整个魔宫地陷。
他也不知该不该感谢这些人的慷慨,若不是这些火雷,恐怕他也不能将这些狗杂碎同归于尽。
那些血泪,多思无益的过往,却原来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
“封傲?封傲?”
封傲回过神来,正见郑宥廷开灯回身,他连忙忍下心中哀伤,微笑道:“什么?”
郑宥廷方才看他有些不对,因为在暗处盯着视频太久,眼睛一时没缓过来也没看清他的表情,此时沉默地站在他面前,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神情,不解而关切:“你没事吧?”
封傲脸色微变,将他抱紧,按着他的脑袋在肩上,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郑宥廷莫名,但敏锐地感受到他心情郁郁,抬手拍了拍他的背窝,安静地以这样的方式安抚他。
封傲笑起来,柔声问他:“刚才要说什么?”
郑宥廷抬头看他已经恢复往常,没有追问是什么让他情绪不稳,他感觉到那是封傲不想谈论的话题,确认他无妨,郑宥廷才退开,开口道:“这画卷上有古怪。”
“嗯?”
“这些人,他们在练武。”他指了指画中人,“满城皆武,包括这些老弱妇孺。”
是啊,满城皆武,风云聚会,但最后还是葬身在火雷之下。
“而且这些地方的布局都很特别,应该是阵法吧?”郑宥廷跟着封傲学了几天阵法,当然不可能看出什么,但已经有意识地养成一种意识,所以在辨认的时候便能看出一点端倪来。“我看不出是什么阵法,但这旁边的山,城中河,好像是个天然的阵法一样。”他向封傲求证,后者也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是护城大阵。郾城是块风水宝地,行水藏风,借用山水之势,稍作改动,就是最好的阵法。没有多大杀伤力,却是个屏障,如果不是城中人,外界凭肉眼看到的可能是只是山,或是水,是看不到这座城市的。”他的脑袋抵着郑宥廷的肩膀,从身后环保着他。或许是他的手太过用力,残余着些许不安定,使得一向专心的郑宥廷分神看他,侧头,罕见主动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封傲的声音一顿,脸上瞬间绽放出粲然的光彩,在他侧脸落下一个响吻。
郑宥廷抬手向后捏了捏他的后脖子,警告他继续,而后像是忘记收回一样,在他脖颈上贴着的发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
封傲醉人一笑,懒懒地赖在他肩膀上,这个比他年幼又沉默的人,有着不轻易与人知的温柔。他从他身上汲取力量,抬眸看着记忆中如出一辙甚至更加具化的故土,抬手指了指:“这个护城大阵有两个阵眼。”
一处是城中河上的一处四角回亭,另一处就是城门,上面是被利器所刻的形似隶书却更为复杂的一个字,不需封傲解释也知道是一个“郾”字。
“其他地方都是死门,有来无回,陷入其中,如果没有城中掌令搭救,终身在阵法里走不出去。”封傲淡漠地说着,“那条河,名郾,城以水为名,主生机。一河分城,最知名的景致便是,东城阳,西城雨,回亭两重天。那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爱喝酒,非烈酒不爱。那里的男女老幼,人人习武,每一个人,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他们守着这座车,喜怒哀乐,都在这一城之地,若是偶尔走出几个少年,那必定要搅弄风云,是那些人口中的修罗场。”
“那里,一城之地便是终生,是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你真的在这里生活过?”
郑宥廷手上抚摸的动作顿住。之前听他说起在某个古城中生活过他并没有多想,然而如今面对这巍然的城池,完全不同的生活面貌,听他用如此淡漠的平铺直叙说明他对这个地方的熟悉与怀念,竟让他背后一凉,无端生出几分惊恐来。
封傲点头。
“消失了?”
郑宥廷又问。
封傲低头看他,“嗯,消失了。”
郑宥廷抿着嘴唇,直视他的眼眸,那里仿佛有着一片深海,危险却让人沉溺。他下意识地放松下来,靠在他的胸膛上,封傲眨了眨眼,这个动作缓慢,仿佛要确认他的真实性一样,而后咧唇一笑,凑过来亲他。郑宥廷笑着躲了躲,“别闹。”
他伸手将视频切换,密密麻麻的墓志铭用城名上那种复杂的文字书写,他再往下,便是陈家人破译的版本。
正要看,封傲动手回放,调整屏幕,投放在整个墙面上的是清晰可见的,犹如艺术品一样却复杂神秘没有任何记载可考的文字。
封傲一字一字地看:
庚午年林钟辰
不肖子孙封氏子期立碑
余周游列国,惊闻噩耗,归故里,满城风柳徒留一片黄土,一片碎瓦,一块碎布,竟不可得。伤我父母,恩重教主,尸骨无存。今立空冢,祭奠吾万千族人……
凝魂旧土,以吾神魂,祭吾血肉,敛吾血脉归结之大地,封存千年,乞以续吾主之魂魄,重返人间。
吾主,至信至真之尊主,生于神殿……吾父,五行相士之魁也……吾母,独臂神力……吾兄子墨……吾兄……
敬待吾封氏一族之有缘人,使吾主重临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