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www.piaotian.net,最快更新最牛国医妃 !
头戴帽子,袖口窄的上衣,紧口长裤,短靴,这都是马上民族常用的服饰,便于骑射。其中,身份与地位的区分,恐怕在于衣服的颜色,以及革带上的装饰。所以,一眼望过去,这列奇装异服的骑兵之中,那个相貌英俊文雅,革带为金圆玉佩加以金黄缎带交叉的男子,是这队伍里身份最高贵的,必定无疑。
仔细看,那男子的一双美瞳,是犹如深海瑰宝的湛蓝,散发着与世争辉的光芒,太美,也太神秘,乃至让人感到了一种畏惧。
李敏在与那男子的蓝眸对上的一刻时,眉梢轻轻微扬,这男子,不是上次在太后娘娘寿宴上见过的乌揭单于二汗,又能是谁。
上次好不容易从京师里逃了出去,这位二汗恐怕心里很不甘心,因为好不容易设下的局结果没有能成功,反倒是被人搅了局。
听说她被皇帝通缉,如今与黑风谷的人是做上生意了。
领队的龙胜天挥手,让队伍在风雪的路上暂时停步。自己一个人骑马上前。同时,乌揭单于从对面也独自一人骑着马走了上来。
两个人距离李敏的马车其实不远,刚好顺风,李敏可以听见他们两个说话。
乌揭单于据闻,在东胡人里面,算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主要表现在他对中原文化的涉猎程度。乌揭单于其实擅长汉语,与汉人交流是毫不费力的,而且,这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六岁已经表现出这样令人惊奇的天赋。他家中似乎也常与汉人做贸易,这给了他发展语言天赋的广阔空间。
语言的学习,最重要的是环境。乌揭单于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培育出来的英才。
黑夜里,马队的灯火,照着两个枭雄的侧影。一个彪悍,一个文雅。
龙胜天对于东胡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心里不太高兴的,甚至会突然想到最坏的变局,是不是东胡人打算在这里半路抢人。
只是,真的要抢人,东胡人大可以像他们对付三爷那样设个埋伏,可是东胡人没有这样做,恐怕更忌讳的是,这里其实已经是黑风谷的势力范围了。他龙胜天之前已经往黑风谷派出去了飞鹰信使,让黑风谷里的人随时接应他们回去,所以,东胡人不太可能在这里设伏,会反遭黑风谷的人倾巢攻击。
除非,东胡人派出大部队。但是,这并不实际,眼下风雪正茂,无论皇帝、护国公、以及东胡人,都不太可能在这时候调兵遣将来打个大仗。
吃定了这一点,龙胜天看着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俯视的味道,并不畏惧,开口:“黑风谷与可汗在早前刚缔结了友好条约,互不侵犯,二汗突然带队来到黑风谷,不知是为何事?”
乌揭单于的蓝眸在夜风里更显得一枝独秀的幽冷,声音却是与眼下肆虐横行的风截然相反,十分文雅:“二当家误解了。不过是谷主早前,向可汗发去了一封信,说是想和我们可汗做一笔交易,问我们可汗是否有这个兴趣。我们可汗便是派了我前来一探究竟。由于这趟交易涉及金额数目可能比较大,为了以防万一,先看一眼货品是否真实很重要。”
听完对方这番解释,龙胜天冷哼一声,在于抓不住对方这番话里的把柄。
李敏放下车帘,那透进窗口的风还是蛮冷的,好在车内有张毯子,她拿来盖在膝盖上保暖。
东胡人这会儿劫不劫人,八成是不劫的。第一是据闻东胡人如今自己内部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四分五裂,不安生产,因此穷的响叮当的情形是在冒顿单于起来以后,大为改善。东胡人现在不是很穷了,据说还有了些不小的资产。
不怎么缺银子,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也就不必真的大费周章来和黑风谷这群亡命徒来一场死战。
再有东胡人真的要发动这场战争,需要想着皇帝和护国公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后招。东胡人哪怕把黑风谷拿下,似乎对自己的地盘扩张不是很有必要的地理优势。相反,北燕,才是东胡人一直最想拿下的。
想到这里,李敏心里很踏实。要知道,廖姑姑当时也承认了,把她送给黑风谷,让几方去谈价钱,说是有利于黑风谷和廖姑姑的收益,实际上一样有利于她李敏。一是时日肯定要拖延了。几方能不能谈拢好价钱,哪里是一两天能谈妥的事情。二是,有时间这个空档,等于让她李敏有了机会逃跑。
黑风谷再过去,是自家老公的地盘了,否则,她李敏怎么会束手就擒被黑风谷的人送进黑风谷。
探明了东胡人的来意,龙胜天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行,务必以最快的车速赶回到黑风谷里。
车队刚擦过东胡人队伍之后,可以见到乌揭单于带着人跟在车队后面。
“二汗,马车里刚才的那个女子,可是传言中的隶王妃?”一名身形魁梧身披虎皮马甲的东胡人,靠近乌揭单于问。
乌揭单于的蓝眸,幽幽闪着锐光望向李敏坐的那辆马车背影,道:“本人有幸在大明的万寿园,与其面对面照过面,隶王妃固然不是容貌犹如皇帝的宠妾那样倾国倾城的美貌,却是具有天下无双的智慧,绝对不可小看。”
“原来如此。”回应这句话的,还有乌揭单于背后的一个老者。
龙胜天看着那些东胡人跟来,总是看着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对了,是乌揭单于带的这些骑兵里面,好像有身份有地位的,不止乌揭单于一个。
这样说,岂不是东胡人的可汗,对于这件事重视的程度非同小可。没想到这样一个女人的价值能有这样高。虽然说,这女人是护国公的老婆,但是,龙胜天知道,那护国公和护国公的人,都是残忍冷酷的人。据说,护国公的谋士为了护国公把自己老婆都弄没了,这种事在护国公看来都是小事。可见,护国公对于女人,其实并不是十分在意。不就是个女人?
老婆没了,再娶就是。以护国公的地位身份,想再娶个美女有什么难的。所以说,东胡人如果以为抓住护国公的老婆能威胁到护国公,那绝对是绝对的痴心妄想。
东胡人自己也不傻,肯定不是这样的理由想要抓护国公夫人。只能想,东胡人图的是这个护国公夫人身上的其它东西。
龙胜天越想越好奇了,这个看起来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子,身上能有什么宝贝让天下皇帝、可汗都抢着要。
如果真是很稀罕的宝贝,或许,他们黑风谷不该着急把人交出去。
车队上了那条通向黑风谷的索桥。
边上,那些盯着索桥的大明王朝的兵,却是一个都不敢动。
因为事情有变,来的不止黑风谷的人,还有东胡人。倘若他们这边一动手,难保东胡人趁乱打劫。听说东胡人最爱这一招了。
朱璃和郭子达带着军队赶到的时候,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押送李敏的马车通过索桥,越走越远,是进入了黑风谷的地带。
“三爷!”郭子达这下彻底地犯愁了。人在这个节骨眼丢了,说什么都说不过去。回到京师,如何向皇上复命是个大问题。
更何况,现在亲眼可以看到东胡人进来搅局了。
玉眸眯紧,朱璃平静的玉颜像是冻结的冰霜,飒飒发着寒气:“找个人,先进黑风谷里,探探黑风谷的口气。”
郭子达为此惊异一声。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黑风谷打算把人交给东胡人。
“黑风谷的那群亡命徒,说起来一个字,贪。天下做生意做买卖的,只讲个钱字。谁给的银子多,当然黑风谷的人会更乐意跟银子多的人交易。黑风谷的人,不一定和东胡人做这笔生意呢。否则,东胡人也不会在接到风声的时候,着急赶来了。”
听完朱璃这段话,郭子达恍然大悟:“三爷意思是指,东胡人想赶在其他人未知情未开价之前,赶紧先把人买走。”
“所以不能衬了东胡人的意。让你的谋士和马维一起化身进去,探个究竟。”
朱璃一声令下,其余人即在这附近扎营,并且马上派出使者要与黑风谷接触。
以他们这样一点兵力,肯定是没有办法进黑风谷抢人的。还有,万历爷从来都没有这个心思攻打黑风谷,否则早就做了这个事。
当车队进入黑风谷里头的寨营,李敏听着那马车轮子的声音停止,随之,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在马车旁边伫立着,像是准备迎接她。
据说,这两名女子,都是这个山寨的压寨夫人,为谷主龙胜保的大老婆和小老婆。
李敏从掀起的车帘里弯腰出来。见那两个女子的年纪,一个年纪偏大,该有三十几了,可能是龙胜保的原配。另外一个,当然是年纪很年轻,花容月貌,处于女子一生中最美芳华的时候。
两位压寨夫人身后,带了大大小小一些服侍的奴婢,这些人,就不知道是不是自愿跟随黑风谷的男人进寨的,或是是被土匪们劫来的。
大夫人姜氏见李敏下马车,先带人走了上来,客气地福个身说:“民妇拜见护国公府夫人,谷主说了,要民妇等侍候好王妃。”
后面龙胜保的小老婆韩氏紧接不甘落后,走上来补充:“热水、厢房给王妃都备好了。王妃倘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声。”
看来她这个人质来到这里后,是准备享受帝王级优待的。说起来,这些土匪对她,比万历爷和太后对她,真是客气多,也豪华多了。太后当初还把她请进牢狱里坐过呢。
李敏肯定对此不会谦虚假装客气,道:“本妃坐着这个马车觉得腰酸背痛,可有轿子?”
“有!”两个大小老婆齐声应。
一顶奢侈的轿子,由四人抬着马上送了过来。
乌揭单于和东胡人进了寨营,刚好看见这一幕。一群人只看得有些愣。
怎么感觉有些本末倒置了?不是劫匪和人质吗?现在是人质反而变成了这里的主子吗?
李敏坐上轿子时,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以那双蓝眸为主的东胡人一双双疑惑重重的眼神。
这些东胡人,心里好像还不太清楚抓她李敏是为什么。
李敏对此内心里不由浮现出了一丝好笑。如果抓她只是为了威胁她老公,大可不必。应该说没有人会做这样的蠢事。从古至今的历史记载里,要做大事的男人都不会把女人当回事。老婆死就死了,再娶一个就是。
抓了人家的老婆,会以为是抓到了对方的软肋,这点是最愚蠢的想法。万历爷和那位枭雄冒顿单于,都不可能蠢成这样。
同理,黑风谷的人,不可能全都是傻子。如果她只是护国公的老婆,何必巴结她到了这个地步。
只见,龙胜天回头,看见自己大哥的老婆如此礼待她,同样是一惊。
随之,似乎有谁在龙胜天耳朵边上说了句什么。龙胜天才收起那个惊讶的眼神,转之眸底里一深。
坐上舒服的轿子,李敏来到了听说在这个山寨里最舒适的一间厢房里。这里不止避风,而且白天听说能在这个阴冷的地方照到一丝阳光,是最暖和的。
一个小丫头给她打了盆水过来,李敏洗脸洗手洗脚,要是让人给自己准备碗热汤暖肚。
姜氏和韩氏一路在旁看着,讪笑一直挂在脸上,没有半丝减退,只差跪在李敏面前变成条摇尾巴的哈巴狗。对此,这两个女子,也是互相看不过眼的,不时在互相对上眼神的时候,射出浓烈的火药味。
李敏吃了口热粥,暖和了胃,对她们两个说:“本妃一路坐车行路,早已乏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韩氏当场咽了一大口惊愕的口水。
姜氏反应的快,应声说好,对屋里那些小丫头说:“服侍好王妃,倘若王妃有个闪失,我把你们通通扔出去喂野狗。”
“是,大夫人!”两三个小丫鬟齐齐跪着,答是。
姜氏施施然冲李敏行了礼,再退了出去。相比之下,被姜氏抢了风头的韩氏,有些悻然,退出去时俨然忘了和李敏打招呼。
李敏是躺到床上,掀起被子裹紧了身子,先舒服地睡上一觉再说。
出了房门,韩氏先气呼呼地对着自己身边的丫鬟说话了:“是谁给大夫人告密的!”
原先,说好了由她来迎接李敏,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大夫人突然会横插了出来,凑上一脚。
丫鬟就此紧张地贴在韩氏耳边说:“六夫人,大夫人的人,可能是在谷主那里听说的。大夫人在谷主身边安有眼线。大夫人的意图显而易见,是想抢六夫人您的功劳。”
“哼。也就只有她占着自己是老大,敢出来和我抢!”
话说,乌揭单于那些东胡人,晚上在黑风谷里夜宿。
夜里黑风谷里只听风声雪声,都像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天空更是看不见一颗星星。乌揭单于伫立在窗前,眺望谷里纵深处好像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心里都不禁冒起了一丝毛骨悚然。
这里是个宛如地狱的地方。可能正因为如此,基于对神鬼的敬畏,他们可汗,从来也对攻打这个地方毫无兴趣。
之前和他说过话的,身披虎皮马甲的东胡人,其实是东胡部落里的一员大将,叫做呼延毒。此刻,呼延毒从外面似乎是打听到了什么,进了乌揭单于的房里,说:“二汗,貌似这里的谷主龙胜保身体有恙。”
听到这话,乌揭单于转身回来,坐到了中间那张茶几边上。
呼延毒坐在他对面。底下的人拉上房门,守着门。至于那个之前在乌揭单于背后说话的老者,坐在了他们两个人中间,盘坐着,像是闭目修行。
“怎么说?”乌揭单于问。
呼延毒把头顶上的锥尖帽摘下来,露出东胡人的发辫,说:“我听这里的人说,说谷主的几个夫人,争抢着讨好护国公夫人,都是因为隶王妃在传言中是个妙手仁心的神医,太医们都治不好的病,只有隶王妃能有办法治。”
“几个夫人是想着让隶王妃给谷主治病?”
“貌似是这样的。”
听到这里,那个闭目老者兰氏开口了,道:“此事可大可小。倘若隶王妃把谷主的病治好了,恐怕我们此行的目的会因此受阻。”
“长老可知道这个谷主是生了什么病?”由于与黑风谷之前没有打过太多交道,所知情况甚少,乌揭单于和呼延毒都是等着兰氏解答。
兰氏长老点头:“我所知道的谷主龙胜保,当年逃到黑风谷这个地方时,曾经受过很严重的外伤,是被大明的军队所伤。因此,有可能是这个伤遗留到了今时今日都没有能治好。现在听说来了个神医,那些压寨夫人们,为了讨好谷主,所以想方设法争取隶王妃。”
要说的话,这个谷主的老婆太多了,所以不生点事情都难。
“看来,这个谷主的伤不好治——”呼延毒想着,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大夫能治好,恐怕神仙真的下凡,都难以化解这个难题。
兰长老望向乌揭单于。论与李敏打交道,这里头,只有乌揭单于一个人有过这个经历。
乌揭单于的蓝眸幽幽地闪着,并不急于下任何结论。
他们这次奉了可汗的命令,务必要把李敏弄回去。可是,可汗抓李敏的目的,究竟在哪,其实他们这些人真不太清楚。他们的可汗,是一代枭雄,是可以和万历爷齐名的一代明君,很难去揣摩他们可汗心里真正的意图和心思。
“你先去打听——”乌揭单于像是想清楚了,对着呼延毒下指示道,“务必打听清楚了,龙胜保得的是什么棘手的病。”
做大夫的,到了哪里,都是避免不了会遇到求医的病人。这大概是身为大夫的命吧。
可能是过于疲劳,李敏这一觉,一睡不知醒,最终,是被房里那几个小丫鬟的声音吵醒的。
这几个小丫鬟,由于分别是姜氏和韩氏派过来的,几句不合,在她房间里直接吵闹了起来。李敏先不开声,听她们几个说什么。
“大夫人也不知怎么想的,这种下人的活儿,给六夫人做不就好了,抢着来做,不觉得丢人吗?”这句话,肯定是韩氏的人说的。
大夫人的人不甘落后,咄咄逼人:“谁说侍候护国公夫人的活儿是下人的活儿了?要真是下人的活儿,六夫人能抢着做?谁不知道六夫人最能享福的,底下丫鬟最多,总是嫌哪儿不够,向谷主讨要。”
“是啊,六夫人是认为自己手边的人不够用,但不是为了六夫人,是为了谷主。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谷主一年都没有进过大夫人的房里,都是在六夫人这里歇着。六夫人为了谷主要多几个丫鬟服侍,有错吗?”
看来,这个压寨夫人之间的争斗,根本不亚于京师里的大户人家。
李敏虽然早有所料,但是不得不啧啧称奇。可能正因为这里是土霸王的地盘,男人是土匪,导致这里不像文雅的京师人那样存有规矩。讨小妾,宠小妾,更是放肆到了极点,根本不用顾忌门面。
说是可怜那个原配大夫人吗?也不见得真可怜。要是那个大夫人,真的手里没有一点权柄的,早就被小妾踢出谷了,能混到这个时候?
主要是看,这几个夫人争着她李敏究竟想做什么。
“我看蛮玄的。”这话,又是一个不知道哪家夫人房里派来的丫鬟说出来的,是说,“要是,传说中的神医,没有办法给谷主治好病的话——”
那不用说了,首当其冲,肯定是那个一开始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要受罚。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谁?
“六夫人信誓旦旦,当然是不会让谷主失望的。”大房里的丫鬟有意先将一军。
六夫人房里的,不甘示弱:“六夫人提的,可这事儿是大夫人做的。要是神医真没有办法治好谷主的腿,那肯定是大夫人做的不够好,惹得神医不高兴。”
两句话,大房里的丫鬟和六夫人房里的人开始扯拉起了衣服。
“你这个小贱人,跟着那个大贱人对谷主摇尾巴,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好歹,不知道这个山寨里的女主子究竟是谁吗?”
“大夫人倘若真是这个山寨的女主子了,谷主何必夜夜宠幸我们六夫人?”
眼看那个遮挡的屏风,都要被两个拉扯的丫鬟给推倒了。李敏猛然一沉脸,咳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地传到了外面。
几个丫鬟顿时全愣住了。
李敏素有威严的声音道:“谁在外面吵闹?”
那些丫鬟一个个,大房的赶紧在屏风外面抢先跪了下来,道:“隶王妃醒了吗?是外面的风声大了,奴婢这就去给王妃关了那吵人的窗户。”
六夫人的小丫鬟则努着嘴不说话。
李敏指着那个大房的丫头说:“你进来扶本妃起来。”接着,再指到另外两个丫头:“既然风声大,把窗户关紧了。你们主子怎么对你们说的,你们怎么办事的?”
大房的丫头一边进来帮李敏穿衣,一边脸上不自禁地闪现出喜色。被无缘无故背了黑锅的六房里的小丫鬟,心里闹死了,恨不得掐死大房的人,却不得不起身帮李敏去打热水。
在其余丫鬟走出房间做事的时候,李敏看着留在房里的那个大丫头,说:“你们夫人叫你来服侍本妃,没有其他话要说吗?”
大丫头机灵地跪下,道:“实不相瞒,隶王妃,大夫人希望王妃可以帮谷主治腿。我们谷主的腿伤已经有二十年之久了,一直看不好。大夫说可能是中毒,但是,具体怎么治毫无办法。”
二十年都治不好的腿伤,是挺让人好奇的。不过李敏知道,天下很多病,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病的大有人在。
没觉得特别稀奇的李大夫,平平淡淡地嗯了声。
大丫头抬头看她那一眼平淡的神情,惊讶到了极点。
“说说看,你们谷主的腿现在是怎么样了?肿吗?”
“肿!”回答的大丫头,更是像神仙一样看着李敏,想李敏怎么能一开口,就知道他们谷主的腿是肿的。
按理说,腿伤,大部分人,只会联想到那个腿是断了,废了。李敏却是想到肿。对李大夫来说,其实并不难推断,因为,之前那个大丫头都说了,说有大夫看过说是中毒。中毒的腿,肯定是肿的。而且,这么多年,看来那个腿还在没有被切掉,人没有因为感染而死掉,肯定不是生了坏疽。
现在大丫头对那个肿字答的那样大声,肯定是这个肿,是病人最明显的症状。李敏对此,心里马上有了个初现的答案。
“你说你们谷主的腿肿,是不是肿的像柱子一样粗?”
“哎!”大丫头再惊叫一声,答,“是的,隶王妃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以前——”
“不,本妃从未听任何人说过你们谷主的病。这是第一次听说。”
大丫头顿时知道自己失态了,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小小声问:“隶王妃是不是可以治好我们谷主的腿?”
李敏对此轻轻地一勾唇角,眼角扫了她一眼:“怎么,你觉得本妃能?”
“奴婢,奴婢不知道——”大丫头不知道怎么说,但是要她说,她觉得李敏能,因为李敏刚才那几句话,已经说明李敏对他们谷主的伤是胸有成竹,一清二楚的。李敏之前并不知道他们谷主的病,能有这样的判断,只能说,李敏真是神医。
李敏不和她多说,因为,她并不是能说话的主子,不过是个没有话语权的人。接下来,只等那些有话语权的人,怎么想了。
端着铜盆站在门口的六房的丫头,眨着眼睛,一个机灵,转过身,把铜盆塞给后面的人,说:“我去去就来,有人问,你说我上茅房去了。”
说完,那六房的丫头一路小跑,到了六夫人的屋子,进门就说:“六夫人!神医,能治好谷主的腿。”
“你确定?”韩氏猛的跳了起来。
“是的,奴婢亲耳在门口听见的,大夫人那边,很快会接到一样的消息,六夫人不如——”
那丫鬟话没有说完,韩氏已经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对着镜子扶了扶发髻上的瑶钗,说:“幸好,我这都没有换衣服,好了,我现在去谷主那儿禀告,让谷主不要急着把隶王妃交出去。否则会坏了大事的。”
韩氏接着一路急匆匆往龙胜保的地方走去。
黑风谷能盘踞山头称霸一方这么多年,除了这里集结了民间和朝廷都害怕的亡命之徒以外,无疑,如果这里是一盘散兵犹如散沙,肯定是存活不了几年。这群亡命徒,早已形成了自己的组织,叫做黑风堂。
谷主龙胜保,即黑风堂的堂主。在黑风谷里,建有黑风堂的大殿,为平常堂内几个当家聚集商议重要大事的地方。
眼下,黑风谷是把至今身价最高的人质握在手里了,有那么多人争着要买,当家们聚集在议事的大殿里,议论纷纷,没有个一致的决定。
龙胜天用力地咽着口水,对眼前几个兄弟的意见分歧,显出不耐烦。要他说,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谷外才对,黑风谷做的从来就是生意而已,只要确定李敏身上没有有利可图的宝贝以后,看哪个客人出的价钱高,把李敏卖出去就是了,何必还在这里支支吾吾分析卖给谁比较有利。
有什么有利的?不管是东胡人,或是大明王朝的万历爷,一个样,对他们黑风谷而言,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样。不用指望这些人,对着他们黑风谷的人会安了什么好心。
吵闹声不断,眼前的争执不休,最终,让坐在中间主事的龙胜保,一样有些听的吵耳里,开口说:“大家先不要着急,先弄清楚,如今是有多少买家对我们手里的货品有兴趣?”
对此,一个青褂白衫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说:“谷主,现今共有六个买家——”
“六个?”龙胜天由于这段时间都在谷外狩猎,反而对谷里接到的消息可谓是毫无所知,突然听说不止东胡人和大明王朝的皇帝对李敏有兴趣,一愣,都站了起来发出质疑声。
“是六个。”中年男子一口咬定。
“哪六个?”
“除了随二当家回来的二汗,其实东胡人里面,之前,也有人过来与我们谷里接洽,具体身份对方没有告知,但是,开口所出的价钱丰厚,这点谷主也是知道的。”
中年男子这样说的时候,龙胜保对此点头,并不否认,道:“对方出的价钱确实厚道,说了,如果不够,可以由我们再开价加增。”
龙胜天大口吃了一惊:“谷主不问清对方身份吗?对方倘若是与冒顿单于有——”
“二当家,那不是我们该管的事吧。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黑风谷只做赚钱的买卖,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打,那与我们黑风谷无关。”中年男子打断龙胜天的话说。
龙胜天一听皱眉,话不是这样说,突然出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买客,难道没有人怀疑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那个隶王妃身上究竟带了什么东西,导致所有人都抢着要。
这个时候,六夫人通过门卫,走了进来。
几个当家见到突然有女子闯入,不免露出一丝不悦。不管这个人是龙胜保现在最宠的那个妾都好,男子议事,女子是不该插嘴的。
“谷主——”龙胜天由于刚入寨时,有听到一点消息,眼睛落到龙胜保那两条被宽敞的裤子遮盖住的腿。
龙胜保看到了他的眼神,眉头一皱,对他说:“你带几个兄弟先回避一下。”
几个当家虽然都颇有微词,不过都碍于龙胜保的威信,接受了,退到了隔壁房间。
六夫人走到了龙胜保面前,刚福身要说话时,门口再传来一声:“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犹如抢险队,急匆匆,自告奋勇带着人硬是闯了进来。
龙胜保没有开口问,只见她们两个接二连三到,心里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一挥手,说:“请二当家过来。”
龙胜天和龙胜保的关系,不仅是大当家和二当家那么简单,两个人,其实还是堂兄弟,有些血缘关系。
接到传令,龙胜天走了回来,扫了眼大夫人和六夫人互相对峙的两张脸,接着走到堂哥面前,说:“如果隶王妃真有把握能治好大哥的腿,不如让隶王妃试一试。”
“你说让她试,她愿意吗?”龙胜保曼声说。
这个问题,却把在场几个人,全问住了。
李敏现在是他们手里的人犯,按理说怕死的话,应该是会就犯的。
可是,大家听说到的李神医,可不是一个会就范的大夫。实际上,传言中更多的是,李大夫的脾气不可小看。李大夫有三不治原则。面对皇帝和太后,都毫不惧怕。皇帝太后可以说,都拿李大夫毫无办法。
谁让小命其实都捏在李大夫手里了。
这样一想,几个人的脑门上都出了汗。
六夫人先哎呦一声说:幸好,之前,他们礼待了李敏,否则,李敏因此先气着了,那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大夫人耳听功劳先被六夫人抢了,轻咳一声说:“谷主,其实,倘若想给隶王妃一点苦头——”
“苦头?什么苦头?人家身子有孕,一吃苦头孩子没了。”龙胜天虽然没有一开始想到自己大哥的伤,但是,有廖姑姑之前说过的话在耳边,他是记得很清楚的,这个人质的价值,绝对不能用让其吃一点苦头导致以小失大。
大夫人到底脑子没有他人转的快,干脆闭住了声音。
用狠的不行,用甜的,行不行呢?恐怕李敏想要的是回到北燕护国公的领地,可是,对他们这群黑风谷的人来说,把李敏拱手交还给护国公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实际上,龙胜天龙胜保,都不打算做护国公的生意。应该说,不是他们不愿意,是护国公根本不会愿意和他们做这样的生意。
六夫人不知底细,急匆匆问:“谷主,要不,护国公派来的使者说的价钱哪怕低一点,倘若隶王妃治好了谷主的腿,也可以因此卖点人情给护国公,把隶王妃送回给护国公。”
大夫人哼了一声。
龙胜保和龙胜天的脸色都不好看。
护国公根本没有派人来和黑风谷商量着怎么用钱把被绑的老婆赎回去。
当然,护国公不是小气到这点赎金都支付不起。只是,护国公朱隶,听说是比自己父王朱怀圣更怪的一个人。
比如说,上次他们黑风谷,有几个兄弟不小心被黑镖旗的人抓了。他们黑风谷提出拿银子交换人犯。可朱隶的部下不假思索,一刀把人犯的脑袋全砍了。什么赎金,对护国公的人来说,看都看不上眼。
如果要说他们黑风谷的人,身处在这个三不管的地带,最怕是谁,无疑是护国公。只是,朱隶一直对他们不动手,他们是有理由相信他们自身地理上的优势,以及朱隶一旦打了黑风谷,难免失信于天下,会让皇帝和天下误以为护国公要叛变。
六夫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打算力揽败局,再次进言:“谷主,不然,我们请隶王妃过来坐坐。以妾身看,隶王妃不是个平凡的女子,或许,在与隶王妃交谈之间,能找出我们两方人马都可以妥协的答案。”
对六夫人这话,龙胜天出人意料地表示了赞同,这是因为他想起之前李敏在山洞里和廖姑姑的对话了。李敏看起来像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人,或许可以给他们一线可乘之机。
龙胜保听他们一个两个这么说,点头同意了。
李敏的房里于是来了两个人,说是带她去见谷主。早知如此,李敏坐在房里,不动身子,说:“本妃如今身子欠安,行走不便,谷主有什么话,不如到这里和本妃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