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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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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的清晨,天未全亮,走廊更是依然灯光昏暗,开门声却次第响起。等安迪开门出来,见2202门口早已放了一只行李包。安迪走去一看,正好见到樊胜美抱着几件衣服走出来。

    “周末出去玩?”

    “嘿嘿,你看这些能是我的衣服吗?天有点返暖,给小邱带几件颜色衣服过去,穿漂亮点儿,心情也能好点儿。”

    “真周到。”

    “朋友嘛,能帮的只有这些力所能及的忙了。今晚我去陪小邱。”

    “我去陪包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唉,都不想提到他们,一提到他们,头滋滋地痛。”

    “我挺无聊地提醒你,该想的,都得想在前头,不要做鸵鸟。电梯来了,拜。”

    看着安迪进电梯,樊胜美不禁放下衣服,呆呆地站了会儿,叹声气,继续紧张地忙碌。

    走廊安静得只有她一个人拖鞋的声音,静得让人心里发慌。合起拉链,樊胜美忽然想到什么,摸摸脸蛋儿,一步三跳冲到洗手间的镜子前,让挑剔的眼光跟随手指在还没上妆的脸上游走。难得是一个人的早晨,没人等在外面抢厕所,她可以耐心地审视。可是,没几分钟她就颓了,逃出洗手间。正好,太阳出来了,关雎尔与邱莹莹两人的卧室一室亮堂,充满生机,仿佛灰尘都在空中跳舞。樊胜美继续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眼光投射到她的小黑屋。眼前景象就像三十岁的她与邱、关两人的对比,注定,她将越来越黯淡。她又叹了一声气。

    她的前途已经注定,最好的。也不过是不到一百平米办公室的小公司的尖酸刻薄老板娘。若王柏川撞上****运发达了,她就是著名的下堂妻,若王柏川一直温吞,她就是著名的黄脸婆。就这样。

    医院的住院部也苏醒得很早,病人们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护士已经哐啷哐啷地推着小车,到各病房巡查。关雎尔在活动床上睡得浑身关节酸胀。肿着眼皮起来。唯一庆幸的是当晚邱莹莹没有事,不需要她半夜护理。想不到护士走后,谢滨拎着早餐敲门进来。邱莹莹一见就羡慕地道:“真好。从来就没人给我送过早餐。”

    背着门正给邱莹莹整理床铺的关雎尔回过头来。看见谢滨双手举起早餐,不禁甜蜜蜜地笑了。“这么早。”

    “听说你们那种公司着装蛮讲究。趁早,我赶紧送你回一趟租屋。”

    “啊,太好了。等我会儿。我给小邱摆上早餐。小邱,空档一个半小时。护工得八点才来,一个人没关系吧?”

    “没关系的,我都快好了。真羡慕你。”

    “羡慕什么啊。”关雎尔快手快脚地拉过餐桌,布置早餐。做完,抬头却见邱莹莹呆呆地流泪。她忙过去替邱莹莹擦掉眼泪,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我才去上个班呢。你这么不舍得干什么。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说。阿姨再见。”

    邱莹莹哽咽地对着关雎尔的耳朵,轻道:“你千万千万汲取我的教训哦,别太快,千万别太快,要矜持。”

    “嗯,听你的。”关雎尔飞快地答应,但并没往心里去。因为她隐约觉得,邱莹莹落到这地步,不是太快不矜持的问题,而是其他。

    谢滨将早点放下后,环视一室大大小小的女人,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溜到外面等去了。一会儿见关雎尔出来,连忙问:“今晚还是你陪护吗?不会了吧?”

    “今晚只要不出事,就护工了。昨晚本来打算护工管的。周末两天也会来陪陪她,放她一个人待医院里,不忍心。尤其是又遇到那么多不快。”

    “有这样的朋友,就是四个字:三生有幸。一般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严格来说,是室友,与我心目中朋友的概念有距离。真的是不忍心。而且……不知该不该说,等她出院后,我想跟她保持距离。这么做会不会显得很势利?”

    “够圣人了,还想怎么样。我而且知道你,即使你已经与小邱保持距离,若小邱再来一次这种事,你还是会照顾她。”

    “我心里早就怨声载道了。今晚一定要推给樊姐,我要睡觉。”

    “看着电影睡行吗?”

    两人都笑了。

    谢滨初上22楼,他所受的待遇并不高,在走廊上坐着等,左手一杯速溶咖啡,右手一本电子书。电子书还是关雎尔的,谢滨不急着逮住哪本看,而是翻阅目录,看关雎尔都下了哪些书。

    忽然传来一声招呼,“早,你也在?”谢滨看过去,见赵医生从2203出来,他毫不犹豫想到昨晚的场景,怎么都忍不住笑意朵朵绽放在脸上。“早。我刚从医院接小关回来洗漱,等下送她上班去。你们医生这么早上班?”

    “电话过来,应勤那儿打起来了。我得过去看看,随时准备接手病号。你去不去看看?”

    “保持距离。”

    赵医生一笑,“麻烦你转告她们一下。”

    谢滨郁闷地看着步入电梯的赵医生,怎么有这么干净俊美的男人。

    关雎尔从浴室出来,得知应勤那儿打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敲2201的门。

    安迪一听也是头皮炸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如果小邱得知消息,又会不要命地赶过去。必须没收小邱的手机。”

    安迪与关雎尔同路,最终关雎尔还是“赶走”谢滨,上了安迪的车。两人一上车,两部手机都忙开了,关雎尔给邱莹莹打电话,七骗八拐地让邱莹莹白天必须好好休息睡觉,将手机交给护工保管。邱莹莹在关雎尔的亲情攻势下,顺从了。而安迪则是跟赵医生商量,不管打架打出什么结果,都不能告诉应家小邱的任何联络方式。总之不能让应家再与小邱接近,免得再次殃及池鱼。

    两人做完预防工作,自以为万无一失了,结果,一个最令人想不到的电话打到关雎尔的手机上。电话里的男人张口就道:“喂,小邱啊,我是应勤的爸爸……”

    关雎尔吓得立马不由自主地关机。将手机捂在胸口。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哎呀,我明白了。昨晚是我冒充小邱用这个手机打应勤爸爸的电话,他以为我是小邱了。怎么办?他找小邱干什么?”

    话没说完,手机再次叫响,关雎尔看。还是刚才的号码。安迪让关雎尔接上她的耳机,由她接听。“您好。刚才手机没电,不好意思,断了一下。您是应勤爸爸?”

    “对。你不是小邱?”

    “小邱昨晚折腾大了,身体吃不消。还在昏睡。请问您有什么事?”

    “你们住哪家医院,我们立刻挪过去。”

    “不必了,你们已经够惹小邱伤心。别害死她。”关雎尔看着安迪,她心里也是这个意思。但她一定会表达得很婉转。

    “这件事我们见面再道歉。刚刚跟应勤妈商量,小邱姑娘小节有亏,大节我看不错,关键是两人有情有义,我看在一起很不错。你考虑一下。”

    “谢谢,我征求一下小邱的意见。”

    “要快,我们刚刚赶走那批人。那批人不服气,他们会回来再打。虽然我们不怕打架,但现在应勤有伤,折腾不起,我们打算立即转院。你叫醒小邱问问,我等你回话。”

    “我们不放心你们,小邱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这件事搁置。”

    “你们不放心的是应勤妈的态度,这事我做主,她已经同意。我等你回话。”

    安迪目瞪口呆,第一反应是让关雎尔拨通曲筱绡的手机,开启免提。

    比应勤爸爸更干脆的是曲筱绡的态度。“安迪,如果又是邱莹莹的烂事,别找我,我没空。”

    “应勤爸爸说小邱小节有亏,大节不错,有情有义,认可她与应勤一起。他说这事他做主,应勤妈已经同意。现在他想转院躲应勤女朋友那帮亲戚,想转到小邱的医院,你看有没有问题?”

    “什么,打架打出结果了?女朋友一家这么不经打?”

    “别打岔,问你正经事呢。”

    “同意。这种人家一看就是家里男人是老大的。再说,最差结果是,小邱大不了再受一次失恋打击,还能坏到哪儿去。她失恋失得跟笑话一样,又没什么实质性损失。答应。”

    关雎尔不得不承认,“话糙理不糙。”

    “啊,你们两个在一起还来请教我,让我太怀疑你们这些假洋鬼子的水平了。”

    关雎尔道:“那家人,大概只有你这种有中国特色的乡镇企业家才能对付。”

    “哎呀,关关,你太了解我了。我过几天去你们谢哥哥老家出差,一定多给你拍几张风景照,拍你的马屁。”

    安迪只能插手,“不许乱来。小曲你跟赵医生打个招呼,从今天起我们跟赵医生说话又得通过你了。小关,你再拨应勤爸爸电话,我跟他说一下。”

    这上班一路,忙的都是邱莹莹的事情。眼看关雎尔公司所在大楼在望,忽然曲筱绡尖叫着打入电话,“要死了,我想到一件事,真是要死了,要死了,大事件。”

    安迪与关雎尔都吓一跳,“什么事?已经跟应家说了小邱的医院,晚了。”

    “是啊,晚了,晚了,可我才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恐怖的可能。”

    “什么问题?你是说应家故意骗出小邱的所在?呃,小关下车后我立刻给小邱办转院去。”

    曲筱绡一听却大笑,“不是你说的这个恐怖,我想应家的人还不至于。我在想,小邱和应勤八成这回可以成了。可你们想过没有,小邱这人若是成了,以后她得每天追着我们教育我们她的恋爱宝贵经验,这就是唐僧唱onlyyou啊,谁听谁想死。尤其小关和樊大姐,逃都逃不走,死定。”

    “你才找死。”安迪忍不住骂一句。停车放同样心惊肉跳的关雎尔下车。

    而曲筱绡在电话里依然大笑,一边笑一边尖叫,“我太开心了……啊……我真是太开心了……啊……”

    安迪果断掐了电话。

    樊胜美中午吃饭,收到两条短信,一条来自关雎尔,一条来自家里大哥的手机。她一看就心跳加速,两条都可能不是善茬。她拿着餐盘坐到角落。深呼吸一下。先打开关雎尔的。幸好,是邱莹莹的好消息。但樊胜美对着手机上的“好消息”这三个字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小邱被应家承认。真的是好消息吗?慢说那位前女友的事还未妥善处理,只说那位严厉而固执的应母,未来的日子离好果子远着呢。

    退出这条短信,光标指向大哥发来短信的时候。樊胜美的心落入低谷的最低处。此时却不禁很现实地想到,无论如何。小邱未来总是衣食住行无忧了。而她,却又得面对永远甩不脱的不可知——娘家人。而且,她指望不上王柏川。

    有要好同事端饭菜过来坐樊胜美对面,体贴地问她怎么脸色很差。樊胜美借口头晕。陪护租屋室友住院睡眠不良云云。两人不免感慨一下离家谋生的艰难。

    樊胜美趁机将手机收回口袋。只是更加心不在焉了。

    吃完饭去更衣室补妆,那同事聊得意犹未尽,又挤到樊胜美身边。同事是管家部经理。取出口红细心涂抹之后,对着镜子左右细查。一边道:“话说回来,在家纵有千般好,却有一个致命的不好:不自由。现在活得多随性,出来之前都没想到过可以有逛不完的店,各种光怪陆离的生活。唉,除了买房子困难点儿。要不然我真想做自梳女了,哈哈。”

    “自……梳女?又是什么继月光族之后的新花样?”樊胜美尤其在眼袋那儿再加一层遮瑕膏,最近憔悴。

    “可不新鲜了,很古老呢,自愿光棍到底。”

    “打光棍很……”樊胜美才准备说出“辛苦”两个字,忽然意识到,光棍究竟辛苦在哪儿呢?不禁点点头,“可不,自己的那些糟心事儿,最终还不是自己扛着自己消化。”

    “说起来咱们手下也算有几条人马几杆枪,这年头又不需要胸口碎大石的力气活儿,有什么是我们对付不了的。下班一起过周末?啊,不,你有男朋友,得让你男朋友优先。”

    “今晚得交给受伤住院的朋友。下次约,跟你一起逛街买衣服真是不知该怎么与你握手表示惺惺相惜才好。”

    走出更衣室,分道扬镳,樊胜美断然拿出手机,坚决查看短信。果然,又是天昏地暗的感觉袭来,她哥哥永远不会让她快活多久。短信很简单地道:要不把卖我房子的钱全部还我,要不等法院传票,给你三天。曲筱绡说的没错,她哥永远能搅出事情来,而且永远让她躲无可躲,必须现身迎战。

    整个下午的班,樊胜美咬着牙才能坚持下来。她最想的是立刻坐到电脑面前,查阅相关法律法规。心里非常乱非常慌,可又什么都不能做,还得应付来自客人来自同事的各种繁难。反而是处理工作起来得心应手,正好忘了家事之乱。

    直到下班,樊胜美才终于有时间整理脑袋里的碎屑。她捧着一杯水低头慢慢走出更衣室,走到一半就想明白,打官司就打官司,谁怕来着。她当即给安迪打电话。

    “安迪,是不是准备去包总那儿?”

    “是啊,正上路赶去机场。怎么,你也同去?已经赶不及转回去接你了。”

    “我立刻打车去机场找你。我哥哥打算与我打官司,争那笔我卖了他房子的钱。我把那笔钱存在老家银行,专款专用,每月划钱给爸爸治病。请你帮个忙,拿我的身份证和密码到开户银行办一张与银行卡对应的交易明细折,把明细账拉出来,备用。我不怕打官司,我拿得出所有明细,反而法庭上更能把道理讲明白。行吗?会占用你不少时间。”

    “举手之劳。我在机场等你。赶紧打车,周末路堵,尽量上高架。”

    樊胜美一边打电话,一边早已招手要出租,可运气不好,等来等去都不是空车,急得她跳脚。恰在此时,一辆车子缓缓停到她的面前,陈家康探出头来,“樊小姐,要不要送你一段?”

    樊胜美一愣,“去机场,会不会太麻烦你?”

    陈家康将车门打开,“果然有急事,别客气,请。”

    樊胜美没有犹豫,忙坐入车里,一边对安迪道:“我上车了,你千万等我。”

    樊胜美一挂断电话,陈家康立刻操起手机挂了一个电话出去,只简单说了几句,“我送个朋友去机场,嗯,不用等我。”放下电话就问:“出去玩?”

    “请飞我老家的朋友办件事。得送资料到她手上。”

    “显然很要紧。看来我帮对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