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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揭发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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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邱爷爷的一条腿, 就是在几个月后的冲突中, 被眼前的这个人硬生生打断, 后半生的一瘸一拐, 也就是拜这个人所赐!

    邱明泉永远都记得, 当年才十几岁的他,被这些人推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那条粗大的木棍, 向着爷爷腿上砸去。……

    “他们是来强买房子的, 混账东西!”他在心里咬牙切齿。

    “这个人后来怎么样了?”封睿忽然问。

    邱明泉一怔, 回答:“他买下这些不少住宅和地皮,恰好赶上后来的新区开发……后来成了房产公司大老板, 据说非常富贵。”

    封睿从鼻孔里嗤笑一声:“恰好?你还真是幼稚。”

    世人都知道1990年4月, 总理在东申市宣布开发开放普东新区, 可是稍微有点消息的, 就该知道,真正的时间点是1988年5月, 东申市政府召开的那场“开发普东新区国际研讨会”!

    而现在, 有些魑魅魍魉,就已经听到风声、蠢蠢欲动了吧?

    只是, 一个街头恶霸, 他又何德何能知道这些历史性的机遇呢?封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大院里一阵沉默。……

    这个恶霸名叫王大全, 手下能够集结的地痞流氓足足有几十人, 上一次来,就堂而皇之地提出要求,用极便宜的价格购买这里所有的住宅,说是他家要办砖瓦厂,正需要这大片地皮。

    居民们当然不愿意,就他出的那点钱,还不够在别处买上一半面积,真的收钱搬走,就只能永远租房度日。

    --能有一片遮风挡雨的地,就算再小再旧,也是自己的家不是?

    刘琴花大着胆子,先说话了:“王哥,我们大家伙商量了一下,实在不能卖房子。我们拖家带口的,搬家不容易,再说了,那点钱也不够……”

    王大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身边怒目而视的刘东风,走了过去。

    他嚣张地点了点刘东风的肩膀:“我听说,你小子到现在还没转正,对吧?来啊,来打我啊!”

    他带来的几个小喽啰哄然大笑:“见习小片警啊?好怕啊!打我们啊,我们绝不还手。”

    刘东风的脸涨得通红,牙齿咬紧了,一言不发。

    是的,这些人的手段他领教过,还没沾一下,这些流氓就能自己给自己开了瓢,然后涌去派出所,诬告民警打人!

    还没有转正的他,遇上这种事,一辈子就毁了。

    王大全笑嘻嘻地推开他,对着刘琴花小声道:“嫂子,你儿子厉害,我也不想惹。这样吧,待会儿我们私聊,我给你家条件好一点。你儿子呢,就别掺和了!”

    刘琴花一阵犹豫,终于也闭上了嘴。牵扯上儿子的工作,由不得她不害怕。

    王大全拿着木棒,左晃右晃,忽然猛地飞起一脚,把王婶家的煤球堆一通乱砸,眼中戾气大盛:“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是吧?我辛辛苦苦贷款几十万,砖厂就等着这块地,你们狮子大张口,这就是要我的命啊!啊?!”

    吴大根猛地冲上来,就想阻止,可是却被身后的老婆死死拉住。

    王婶吓得连连使着眼色,压低了声音:“别惹这些人,听说他们把人打残废过。……”

    王大全满意地看着大院的老老少少噤若寒蝉:“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我姓王的今天可把话放在这,下次来,就是带着合同。谁要不签,现在就说出来。”

    “王哥,我们真的没地方去……”有人哀求道,“孩子在这里上学呢,我们能上哪去?王哥求求您。”

    王大全冷冷地伸手揪住说话的男人,轻轻点着他:“你不干,是吧?”

    男人死死咬着嘴唇,硬着头皮:“王哥,我家一直在附近卖菜,离了这,我们全家吃啥呢?”

    王大全阴冷冷地看看他:“好,我记住你了。”

    他忽的松开这人衣领,回头冲着刘东风笑笑:“民警同志,我给你面子,今天不动手。”

    他转头挥挥手,叹了口气:“你们不顾及乡里乡亲的情谊,非要和我这帮兄弟作对,那可得注意点,别夜里回来晚,莫名其妙就摔断了腿。”

    话里□□裸的威胁呼之欲出,大院里的老老少少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个王大全的恶名,可不是普通的小小作恶,附近乡邻都隐约传说,他曾经杀过人,至于被他打伤打残的,就更是不在少数。

    王大全冷哼一声,一挥手:“走!”

    路过门口,正看见倚着门直直看着他的一个老婆婆,禁不住满心厌烦,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滚,死老太婆!”

    可就在那重重的巴掌就要扇上老人的脸时,一个小小的人影,却像炮弹一样狂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这冲劲巨大,直把他冲击得踉跄后退几步,才顿住身形,定睛一看,正迎上一双漆黑清澈,却燃烧着幽幽火焰的眸子。

    邱明泉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沸腾。

    他清清楚楚记得,多年前的这一幕!

    这个人扬手一巴掌,把奶奶打得后脑勺磕在门板上,脑后起了个巨大的肿包,当时奶奶在床上躺了好些天,眩晕、呕吐,可是家里没钱,她死活不肯去医院,就那么硬挨了过去。

    现在回想,那起码也是轻微的脑震荡!

    “你想怎么办啊,喂喂?”脑海里封大总裁惊奇地道,“你这样冲过去,是打算一个人打四五个吗?有考虑过后果吗?脑子呢?”

    邱明泉死死挡住了王大全,不回答封睿的问话。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只知道拼死也不会再叫这个人伤害自己的亲人。一想到不久后,这个人就会带着棍棒上门打断爷爷的腿,他心里忽然就起了一丝战栗的杀机。

    杀了他,和他同归于尽,就当这回来的一世,白来了一趟就是!

    王大全可真的有点蒙了。转眼火气就冒了出来,铁钳一样的大手抓住了邱清泉的细小手腕,往旁边就是狠命一摔:“小王八羔子!”

    邱明泉的身体毕竟还是十几岁的瘦弱男孩,这一下哪里敌得过,整个身体就摔了出去,跌倒在身后的煤堆上,“哗啦啦”煤块倒了一摊。

    “我来吧?!”封大总裁的声音透着愉快和兴奋,“你看你虽然想打,可是技巧不行啊!我可是学过跆拳道泰拳咏春和自由搏击的!”

    邱明泉:“……”

    这几天,两个人已经大致摸清了情况,两人通过玉石吊坠心意相通,只要邱明泉这个主人主动放松,封睿就可以轻易掌控他的身体,也就是俗称的上身!

    邱奶奶一下急了,颤巍巍扑上去:“小泉!”

    她身子还没站稳,就已经被人猛地扒拉到一边,一只大脚凌空飞起,就向着地上的邱明泉踩去:“找死啊敢碰我们老大?!”

    就在那大脚快要落上时,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

    那男孩猛然抬头,眼中狼一般锐利冷酷的神色一闪而逝,就好像忽然换了一个灵魂。

    封大总裁愉快地掌控了不属于他的身体!

    他身子灵活一滚,就叫那大脚踢了个空,然后一只黑黑的火钳就瞬间横扫过来,正狠狠砸在了那人脚踝上,发出一声叫人耳酸的闷响。

    “啊啊啊!”一声惨叫,那人抱着脚直跳,哀嚎不已。

    王大全吃了一惊,目露凶光,随手抄起一个院子里的小折凳,劈头就向地上的男孩当头砸去:一个小孩都敢挑战他的权威,这块地还拿不拿了?

    折凳带着风声,呼啸而下。

    ……泥土飞溅,折凳狠狠地砸在了距离邱明泉几寸远的地上,邱明泉在千钧一发间,不知道怎么,灵巧地迅疾一闪,又躲开了!

    一只并不粗壮的拳头,风一样击打在王大全的后臂弯,正中麻筋,王大全只觉得胳臂一酸,折凳就再也拿不稳。

    那只铁火钳转眼即至,狠狠砸上了他的膝盖。王大全痛呼一声,膝盖剧痛,竟然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脖子一紧,一只脚就狠狠踩上了他的脖颈,邱明泉微微一用力,王大全就觉得呼吸困难,脖颈剧痛。

    “放开王哥!”

    “小兔崽子疯了,找死啊?”……

    刘东风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挡在了几个喽啰面前,怒吼一声:“谁敢上去?!”

    王大全又羞又怒,在附近横行多年,今天竟然在一个孩子这吃了瘪,偏偏现在脖子被踩,稍微一动就窒息感暴增,竟然翻身不得。

    “小崽子,信不信我弄死你一家人?”他一字字地往外蹦着狠话,心里杀机暴起。

    邱明泉不理不睬,足下加力,踩得他直翻白眼,然后抬起头,看看目瞪口呆的众人。

    “你们都听到了,是他说要杀我全家。”他慢悠悠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悄悄将那铁钳插进了身边翻倒的煤炉中,里面残余的火焰依旧,铁钳的尖嘴已经烧得通红。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面前,他猛地将烧红的铁钳按在了王大全的手背上!……

    皮肉焦糊的味道夹着凄厉的惨叫,响彻了小院。

    刘东风一扭头,震惊地僵在了当场。

    “小泉……你?”这孩子,也太狠了吧?这些年没发现啊!

    “啊啊啊!”王大全被剧痛烫得丧失了理智,疯狂地在地上扭动,“小子,你今天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大院里的人都身上一寒,地上的男人眼中散发着恐怖的狠厉,没有人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明泉这孩子,今天怎么忽然像是发了疯?

    邱奶奶早已吓得魂不守舍,老头颤抖着手,就想抄起东西去帮忙,可邱明泉猛然抬头,看向了刘东风,眼神坚毅而冷酷。

    刘东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死死拦住了老人:“大爷,您别过去,过去就是添乱!”

    真正的行动者封睿心里一松,这个小片警挺聪明。

    再看向身边的王大全时,他的目光就凝成了寒冰。

    “弄死我?好啊。”他轻描淡写地道,手里的铁钳从王大全手背移开,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然后脚尖狠狠用力,更加凶狠地踏上王大全的脖颈碾压,直痛得他直翻白眼,脸色紫红。

    那只铁钳,再次被放进了燃烧的火堆里,片刻后,上面沾染的皮肉已经焦黑,尖头通红,在冬日的寒冷空气中,逼近了王大全的颈动脉。

    “你今天弄死我,这么多人可看着呢。就算你的主子愿意捞你,可以后,你得亡命天涯,躲上几年?”他低下身,黑漆漆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王大全。

    然后,他笑了笑,轻声慢语:“命案在身的马仔,主子肯不肯再用,你猜猜看?”

    王大全青筋暴起,嘶声怒吼:“在哪里混都是混!今儿不弄死你,我他妈的就不姓王!”

    邱明泉静静顿了一下,将火钳移近了几寸。灼热的明红色触到王大全的鬓角,瞬间,一股毛发蛋白质的焦臭味飘起。

    “既然这样,那不如我弄死你?”男孩清亮的声音淡定,眼神却冰冷如深海。

    他死死踩紧王大全,看着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冷冷一字字道:“我还不满十四岁呢,孩子一个,你懂的。”

    整个大院里,一片寂静。

    刘东风咽了口干涩的唾液,低声训斥:“别冲动,小泉……你把火钳放下来!”

    邱明泉没接他的话,却抬起头,望着面前面露惊恐的几个大男人,忽然收起了狠厉,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邱明泉本来长得清秀腼腆,封大总裁透过这副皮囊,人畜无害地看着那些人,却吓得几个人心底一寒,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我还这么小呢,万一在惊惧下做出什么蠢事,好像也可以被原谅吧?……”

    周总大气也不敢出,小声报上自己的姓名,谨慎地没有叫称呼,赶紧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您看……这底层穷鬼都传遍了的事,是不是不太靠谱?”

    “刺啦刺啦”的电流杂音响着,那个声音淡淡道:“叫你手下的人抓紧做事。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拿到更多的地。”

    “咔嚓”一声,电话断了。

    周总愕然瞪着手里的电话,这事还真邪门了,看那位的意思,这些传言竟然可能是真的?

    转身进了包厢,他紧张地思索着,终于狠狠一咬牙,对着王大全吩咐:“不管用什么法子,飞马路这一带两边的地皮和房子,你给我都拿到手。”

    看着王大全受伤的手,他冷漠地一字字道:“钱给我尽量压低,可是假如你做不了,那我就换人。”

    王大全一个激灵,慌忙站起身,眼中凶狠一现:“我行!”

    周总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以后带你赚钱的机会,多得很。”

    ……

    而这时,郊外的小破屋子里,封大总裁正在冷眼看着邱明泉做功课。

    学习用的桌子就是刚刚收拾干净的小饭桌,其实是一块钉起来的木板,下面附着四条木条作为桌腿,不很平稳,有一根腿下面垫着报纸。

    现在是1988年的1月,眼看着就要放寒假,临近考试,作业习题也开始多起来,邱明泉盯着那些英文单词,一边抄写,一边在心里磕磕巴巴地默背。

    “你和我一起摔死的时候,有三四十岁了吧。”他脑海里,忽然响起男人冷淡的声音。

    “啊,是啊。”邱明泉愣了愣。

    “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还需要背?不是最基本的英文单词吗?”封大总裁忍无可忍。

    邱明泉咬着快要秃掉的铅笔,有点羞惭:“……我辍学早。”

    封睿不出声了,看着他一点点地背着单词,完了以后又开始读语文课本,中心思想分析、成语解释、优美段落背诵;再以后是数学作业。

    英文单词词汇量很惨。

    语文课本的理解也非常勉强,封睿一眼看过去,就得出判断:正确率不高,显然完全找不到状态。

    唯一例外的是数学,做得非常快,答案满分。

    越是观察,封睿的心就越凉。

    联想到邱明泉说他前世初中就辍学,走上社会的事实,封睿只觉得满心都是烦躁。这文化水平的起点,也太低了吧?

    ——不行,这不是办法。他宝贵的时光不能浪费在这种可笑的事情上!

    “你不用再学这些了。”

    邱明泉茫然地昂起头:“为什么?……”

    “你的课业和考试,从中学到高中,甚至到高考和研究生,我都可以帮你毫无困难地搞定。”封睿傲然道,“你把精力放到我要你做的事情上去。”

    ——发财,迅速地。这才是最紧迫的!

    可是一向温和的邱明泉却立刻摇了摇头:“我自己想学。总不能一辈子靠你。”

    封睿被他噎得哑口无言,这家伙!

    “行行行,你说的对。”他敷衍道,“以后我给你定学习计划,你认真学,但是重要的考试,我来上。”

    “那不是作弊?”

    封睿“哈”地冷笑一声:“你觉得你现在的重生,不是作弊?!”

    不仅重生,还带着自己这个含金量99.99%的辅助人生开挂器!

    ……

    东申市远郊,条件极差的郊区中学内,各间教室都安静得很,只有外面的北风在呼啸不停。

    这个郊区的子弟中学生源极为芜杂,除了收附近企业职工的孩子,也接收附近民工的,郊区居民的,还有一些无业游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