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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我们索科维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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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 我们索科维亚人

    “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去夜探纽约医院的吗?”

    “有!哥哥哥!哥陪你一起去!”死侍由葛优瘫一下蹿起来, 高高地举起手, 像极了争抢着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泽莫刚想回话,就被死侍截断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天真,索克维亚来的乡下人理解不了这些城里人的玩法。

    摆明小情侣约会, 还是不要掺和了。

    泽莫尝了一口热好的肉酱, 明明没加糖,怎么这么甜腻腻的呢?

    纽约医院。

    潜入医院的坏处,是这个地方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 没有黑灯瞎火的样子。

    潜入医院的便利, 是这个地方从不防备生人面孔, 随便谁都可以进入。

    翠丝的病房在四层,和其他病人隔得很远:很少有人愿意和这个能力不可控的变种人一起。军方提供了能抑制变种人能力的针剂, 可总有人不放心。

    这恰恰给未记名提供了潜入的机会。

    他很容易就能假装成病人进入医院, 然后从楼梯上去,死侍不得不从窗外爬上来:他的制服和武器太过显眼。

    404号房。未记名推开翠丝的病房门,他看见床上的女孩好像还在沉睡,于是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把死侍从窗外拉进来。

    “哦, 朱丽叶,你就像东方的阳光*!”死侍跳进屋, 双手捧心, 有感情地朗诵道。

    “乖, 别闹。”未记名一巴掌按在他头上。

    他们回头的时候, 翠丝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们。

    短短几天,她比上一次见面要瘦得多,曾经灵动有神的双眼也黯淡下来,嵌在苍白脸上竟有些瘆人。

    未记名这才发现了旺达那个幻象的天真之处,遭逢大变之后,任谁也不可能再和原来一模一样,只是翠丝的变化不止在于外表。

    她用枯瘦的手指梳理着自己打结的卷发,勉强向未记名露出一个笑容。

    “嗨,未记名哥哥,”她轻声打招呼,出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难听,狼狈地咳嗽了几声。

    未记名从床头拿起水杯递给她,同时注意到床头柜上还散落着各种各样的信件,大多都涂得阴森可怖、写上了各种诅咒的话语。

    这些人根本不管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是不是能看得懂这些谴责和威胁,但他们的恶意确实原原本本地传达到了这间病房里。

    翠丝的手臂上全是针眼,还带着扎针时候留下的淤青,应该是一动弹就很疼的,但她毫无反应地抬手接过那杯水,还道了声谢谢。

    “你还好吗?”未记名不知道除了这句废话之外,他还能问些什么。他看过翠丝的病例,即便不是因为她一次接着一次的自杀尝试,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快死了,”翠丝笑道,“不是自杀,我的身体根本没法负担这种程度的能力,我现在每一天都变得更虚弱,这被诅咒的基因会杀死我。”

    未记名没回答。

    “哥出去等你,”死侍这种时候并没秉承一向的啰啰嗦嗦,他只是捏了捏未记名的手臂,出去的时候替他们关上了病房门。

    翠丝坐在床上,看起来平静,双手已经攥紧了被子。

    “我们其实只说过一次话,”她的语调听起来就像个成年人,浸满了死亡和绝望的灵魂对她幼小的躯壳来说未免太过沉重,“那盒饼干还好吗?”

    “我放了太多糖,他们太甜了。”不等未记名回答,她自顾自地接下去。

    “不,挺好的,我很喜欢,”未记名否定她的自责。

    翠丝盯着他的眼睛,嘴唇几次蠕动都没说出什么话来,好像在挣扎着要做什么决定。

    未记名对她的视线并不躲闪,他就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良久,翠丝眨了眨眼,双目由于长时间的目光集中有些干涩。

    “我想要你杀了我,”翠丝说,她指节泛白,声音却奇异的平静,“我看得见你的眼睛,我知道你能做到。”

    她好像在这几天里长大了十几岁,直面父母的死亡给她一种感应,而前几次失败的自杀带来的濒死经验让她更加接近死亡。她看得见未记名身周环绕的杀戮的气息。

    与其像父母一样死在这莫名其妙的X基因之下,她更愿意选择一个更有尊严的死法。

    未记名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从未遇见过这种场景:有人求他杀了自己的场景。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他知道怎么杀人。

    于是他走到病床背后,从床头,低头端详了翠丝片刻,将女孩写满不安和恐惧的神色尽收眼底。

    “嘘,”未记名说,“闭上眼睛。”

    他单手环住翠丝的下颌:一个完美的位置,下一秒就能以最省力、最干脆利落的方式扭断她的脖子。

    未记名能感觉到女孩的脉搏,她的呼吸打在他的手臂上,稍有些温热。

    而且她在颤抖,浑身都在止不住地抖动。

    他扶在女孩肩膀上的另一只手微微收紧,然后悄然撤下,在衣袋里摸索出什么东西。感觉到他迟迟不动手,翠丝鼓起勇气、睁开眼睛来回头看他。

    未记名将放在她下颌的手挪到她眼睛的位置,小心挡住她的视线,左手在口袋里抓住一支针管,咬掉针头的保护盖,将针头刺入翠丝脖颈。

    冰凉液体注入女孩的血管。

    未记名可以想象到那种感受,因为他经历过。八次。那就像火焰在灼烧血液一样,由创口向全身迅速蔓延开来的疼痛。

    从九头蛇那里抢来的稀释血清,他将一管交给复仇者作研究,自己还私自藏起一管,现在就是用到它的时候了。

    翠丝突然开始挣扎,伴随着身体局部的痉挛,是极度疼痛中身体自动的反应。女孩的疼痛阈值比未记名低得多,她想尖叫,但是干哑的嗓子已经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她绝望地想要挣脱出未记名的桎梏,好像这样就能摆脱剧痛,然而她的力道对于未记名来说实在是不够看。

    他转到病床侧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抱住翠丝,任由女孩嘴里吐出破碎的求救声,丝毫没有动摇。

    这一管佐拉博士研发的稀释血清,针对翠丝逐渐衰败的身体来说绰绰有余。九头蛇出品,必属精品。

    未记名让疼痛褪去后、已经筋疲力尽的翠丝躺回床上,给她拉好被子。他把空针管塞回口袋里,确保现场没有留下一点这种试剂的痕迹。

    他在阴影中逗留了一会儿,看着女孩苍白的侧脸,最后伸手按下了床头呼叫护士的按钮。

    护士小姐睡眼惺忪、揉着眼睛打开病房门的时候,只看见微开的窗户,还有看起来睡得很是安稳的翠丝。她走到窗边张望一下,什么也没发现。

    或许是先前疏忽了,她关上窗,最后检查了一遍翠丝的情况,一切都很稳定。

    未记名靠在医院楼墙边,打开手机,拨通了记忆中某个号码。

    “这里是史蒂夫·罗杰斯。”

    “队长,晚上好,”未记名需要保持通话简短、以便躲过贾维斯的定位。他没有选择托尼或者娜塔莎,因为这两人更有可能快速反应过来实行追踪。

    “能帮我打电话给查尔斯吗?”他问道,“他可能会想再去找翠丝谈话。”

    “我…好的,”队长加快了语速,“未记名,你得注意,威尔森·菲斯克不是——”

    未记名挂断了电话,取出电话卡折成两半,然后把整个手机丢进了垃圾桶。

    菲斯克不是个好人,这个他不需要人提醒也能明白,可谁说未记名自己是个好人了?

    “谢谢你等我,”他对一边的死侍笑了笑。

    “所以现在,为了庆贺小甜心也成了雇佣兵,哥得带你去佣兵酒吧喝一杯,”死侍搂着未记名的脖子,好像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完全将那些忘在脑后。

    死侍带着他七拐八绕,才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停下,一般的行人一定没法找到这个隐秘的地方,看起来不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未记名看着眼前闪着七彩色光的霓虹招牌,破旧的广告上有许多灯已经不亮了,还有电线胡乱缠绕着,如果有火灾部门的人来检查,那一定过不了关。

    ‘修女玛格丽特’。这看起来不像是个这样脏乱地方的名字,倒像是什么修道院抑或教堂,可显然这就是佣兵聚集的酒吧了。

    “韦德。”

    “嗯?”

    “我不会喝酒。”

    “所以哥才带你来的嘛。”死侍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噢。”未记名也不知道自己明白了什么,反正就顺从地放松下来,被死侍拉进酒吧里去。

    *出自莎士比亚,罗密欧在剧中也曾翻窗来见朱丽叶,并将她比作东方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