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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的灯关了,只有床头的灯昏暗地照着, 衬托着一室的旖旎暧昧气氛。窗外大雪还在下着, 冰天雪地,屋内却是热得让人发昏。
加湿器里的香氛是柠檬味的, 很清新很好闻, 此刻混着情|欲的暧昧味道冲入鼻腔中, 傅子衿在时轻音怀里轻轻动了一下,浑身上下都觉得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一点都不温柔。
傅子衿心里腹诽着,握住时轻音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腕拿开,半坐起来查看身上遗留下来的欢爱痕迹。
肩膀、胸口、小腹, 全都是一些不可说的痕迹,左肩上还有一个明显的牙印,印象当中刚才后颈处也被狠狠咬了一口,时轻音像是泄愤一样, 这次真的是被折腾的不轻。
过程中,情|欲充斥全身的时候没觉得怎样,现在整个人冷静下来,身上被咬过的地方都隐隐的有些发痛,傅子衿想, 这大概是所谓甜蜜的疼痛吧?
自己本来也没打算反抗,这人却下嘴这么没轻重,傅子衿仔仔细细地清点着自己身上的痕迹, 心里还觉得有点儿委屈。
酒确实喝的有点儿多, 而且乱傅子衿也真的耗体力, 时轻音原本睡得挺沉,但是圈在那人身上的手被拿开,她还是立刻察觉到了。眯着眼睛看那人认真地清点自己留给她的痕迹,时轻音心里还有些恶作剧般的得意。
翻身起来披上睡袍,时轻音打着呵欠进了卫浴室,简单清洗了一下才回来。
傅子衿正站在床边准备往身上套睡袍,看到时轻音回来条件反射般扔下睡袍又滚回了床上,钻进被子里把自己捂好。
时轻音回到床上,看着她把自己裹成粽子,就露了个脑袋在外面,忍不住笑出声:“你干嘛?把自己藏起来是啥意思?”
傅子衿没理她,瞥开视线不去和她对视。
时轻音知道,她余光还是在注意自己,不然怎么读自己的唇语呢?
“看你这样,挺委屈?”
傅子衿还是没理她,只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闷闷的哼声,然后又嘟囔了一句:“床单又得换了。”
时轻音哭笑不得,光着身子知道害羞把自己藏被子里,这话说得倒是挺自然的,抑郁症怕不都是傻子吧?
终于还是伸手过去,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催促她去重新冲个澡,换过干净的内裤回来。
趁着傅子衿冲澡的时间,时轻音从衣柜里拿出新的床单换上,把皱巴巴的被子整理好,靠在床上等那个承受了自己多日来积累的诸多不满的家伙回来。
傅子衿洗完澡,身上带着沐浴露的馨香,重新躺回床上。
两人面对面躺在一起,时轻音伸手抚摸着傅子衿的肩膀,刚才那一口确实咬得挺重的,她问:“疼吗?”
傅子衿倒很诚实:“疼啊。不信我咬你一下试试?”
时轻音笑了笑,没接她的话,说:“抑郁症好像会出现间歇性的失忆状况,你有么?”
傅子衿有些惊讶,反问:“你怎么知道?”
“笨蛋。”时轻音说:“当然是查资料知道的啊。自从知道你生病,我就查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我不是心理医生,只是想让自己对抑郁症有些了解,这样以后也好照顾你。”
“其实我很担心你,但是也知道,我的担心有时候会给你造成压力,所以我也不敢说。我不是医生,无法帮你治疗,也没有能力陪在你身边。”
她语气太过无奈,傅子衿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说:“不是这样。”
虽然话这么说,但不是怎样?傅子衿还说不出来,她默默闭嘴,知道时轻音有委屈的道理,只是自己的病情就是如此,心里的郁结并非那么容易好转。她也想把那些心里的疙瘩一股脑全都忘掉,从容应对一切难题,但多年来积累起来的问题并非那么容易解决,谁都不想沾染上抑郁症不得安宁。
等了半天也没见她说出什么,时轻音叹了口气,道:“我怕你记忆模糊,忘记我们今天在一起,所以想着干脆给你身上留一些痕迹。这样的话,这段时间你都会一直记得今天的事,也就一直记得我了。”
傅子衿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别瞎说,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时轻音噘了噘嘴,没吭声。
傅子衿叹了口气,道:“我是抑郁症,又不是失忆。虽说抑郁症会引发记忆力减退,但那只是记性不好,又不是完全傻了。”
“嗯。”时轻音闷闷地应了一声,又往傅子衿怀里靠了靠。
傅子衿收紧抱着她的手臂,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轻音,其实,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时轻音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问:“什么事?”
傅子衿耐心地把下午童廉恭跟自己提过的治疗方案告诉了时轻音:“童表哥跟我说,他在计划一个新的治疗方案,是目前针对我的病情来说最有效的方法。”
“什么方案,你说来听听。”听说是跟治疗她的抑郁症有关,时轻音不敢怠慢。
傅子衿也不隐瞒,直接说:“催眠。”
时轻音从她怀里支起身子,道:“我查过资料,说严重的精神类疾病其实不适合进行催眠治疗的。”
傅子衿点点头,伸手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背,耐心给她解释:“催眠治疗主要是治疗我拒绝服用药物的心理障碍。不瞒你说,我的抑郁症已经到了出现生理性症状的程度,正常情况下需要进行药物治疗。但是我的病情特殊,对服用药物存在抵触心理,这对于整个治疗是非常不利的。所以童表哥建议,先对我进行催眠治疗,把拒绝服用药物的心理障碍治好,然后再配合药物进行有效的抑郁症治疗。”
时轻音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下,然后问:“有把握么?给你进行催眠的那个医生,一定要完全信任才行。”
傅子衿扯了个令人安心的笑容出来,说:“童表哥肯定会亲自来做,我也不会放心让别人来给我进行催眠。”
“嗯。”时轻音想了想,道:“要多久呢?”
“这个要看恢复的情况吧,我觉得不会太久。对了,童表哥建议我出国治疗,他说换个安逸一些的环境,有利于我快速恢复。”
“出国?去哪里?”
傅子衿道:“童表哥的意思是让我选,我想去瑞士。”
时轻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傅子衿选择瑞士的原因。
“我们一起去过,我觉得在瑞士,就像你陪在我身边一样。我可能随便在卢塞恩的一个街道站着,都能很快想到你。”
她存了这样的心思,时轻音心里还是感动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睛里藏着眷恋。
傅子衿叹了口气,脸在她掌心蹭了蹭,说:“因为要去一段时间,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
时轻音淡淡一笑,道:“说是跟我商量,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对吧?”
傅子衿:“……”
女朋友太聪明,怎么办?在线等,有点儿急。
“我要是再不了解你的心思,那真的白混了。”时轻音戳戳她的脸,道:“你去吧,放心去,治病要紧,我在家等你回来。”
傅子衿笑了起来,自她被确诊得了抑郁症之后,今天是她唯一一天露出几次真心实意的笑容。
看着她的笑,时轻音也笑了,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吻,然后问:“你现在开心么?”
傅子衿点头承认:“开心。”
“那你还抑郁么?”
傅子衿还是点头。
“这不是矛盾么?你既然可以感到快乐,那为什么还会抑郁呢?”
傅子衿想了想,把自己此刻复杂的心境解释给时轻音听:“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感到快乐已经很不容易了。可能对于你们来说,快乐可以持续很久,因为一件事带给你们的愉悦感,可以让你们在一段时间内保持着轻松快乐的心情。”
“但我不一样。我很难感受到快乐。即使感受到了,也很短暂。通常情况,在感受到快乐的同时,也意味着快乐即将消散。”
时轻音皱起眉,道:“别告诉我得了抑郁症的人全都是哲学家。”
傅子衿又笑了一下,伸手拍拍时轻音的背,说:“托你的福,我今天感到快乐的次数非常多,现在甚至有些困了,想睡觉。”
听她这样说,时轻音心里也开心起来,她抬手关掉床头灯,重新躺回去,在傅子衿脸颊亲了亲,轻声说:“那睡吧,晚安。”
第二天,傅子衿和童廉恭通过电话,表示自己愿意接受催眠治疗。
童廉恭很快定好了新的治疗方案,和傅子衿确认过之后,两人定好了航班飞往瑞士。
由于和童家本来就是世交,傅钊和艾莎很放心的把傅子衿交给他治疗。童廉恭知道作为父母,傅家二老一定很担心女儿的病情,于是提出二老和他们一起去瑞士,有家人陪着,对于傅子衿的病情来说绝对是好事。
2018年1月4日,傅子衿再次来到瑞士卢塞恩,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陪在她身边的不再是亲密无间的爱人,而是她的父母,和为她治疗心理疾病的童廉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