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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顾惜玉找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也是……听下人乱嚼舌头……”
怎么可能?顾昭华向来最在意赵睿,连赵睿的一个通房丫头都容不下,在知道自己的庶妹有觊觎赵睿的想法,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反应?
顾婉容找上她寻求合作的时候已经作了一些预期,最差的也是得顾昭华暗中针对,最好的则是顾昭华当众失态,可看她现在唇角弯弯的模样,哪有一点在意上心的样子?还是说她在暗中忍耐,得看到那个鸳鸯荷包才会真正爆发?
“这种关乎相府声誉的事情,是哪个下人敢胡说?不如找出来交给母亲发落,妹妹觉得呢?”顾昭华又加了一句。
“我回去一定好好追查……”顾惜玉小心地看着顾昭华的神情,猜测着她到底相没相信那些话,但她最怕的还是顾昭华去向沈氏或者顾明堂告状,虽然顾婉容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以顾昭华的性格,事关赵睿,顾昭华绝对会自己亲自出手解决问题,可她还是担心,因为现在的顾昭华看起来,实在冷静得过了头。
“娘亲还在等我,我就不陪妹妹了。”顾昭华再不管顾惜玉,抛下她便走了,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朝顾惜玉笑道:“妹妹放心,刚才的话我不会乱说的。”——当然不会乱说,有用的话,必须等到有用的时候说才最有效力。
顾昭华甩掉顾惜玉后快步赶往和乐堂,让竹月与竹雨等在外头,顾昭华只身进了沈氏的卧房。
沈氏正靠在沉香木雕花大床上养神,床旁的金丝檀木小矮几上摆着一个袅袅升烟的缠枝牡丹翠叶熏炉,散发着清淡宜人的药香,旁边大丫头佩珊手持六菱纱扇轻轻扇动。
听到顾昭华进门的声音,沈氏的眼睛睁了开来,佩珊也停下来,朝着顾昭华轻轻一福,跟着便退了出去。
佩珊经过时,顾昭华接过她手中的扇子,待佩珊由外将房门关上时,她已代替了佩珊原来的位置,轻轻给沈氏打扇。
“这是什么香?”她轻声问。
沈氏笑笑,“是张御医调的,有安胎的作用。”说罢,伸手拉顾昭华坐得近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女儿一番,才和声问道:“明意待你如何?”
顾昭华垂目暗忖,“不好”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终是咽下。
“还好……”沈氏如今怀着身孕,不能听什么刺激的话。
看顾昭华垂头低目的模样,沈氏轻笑着捏了她的脸蛋一下,“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么还好?出嫁才两天,就学会和我猜谜语了?”
顾昭华连忙捂住脸颊,忙着问道:“娘的身体如何了?”
果然一下子就转移了沈氏的注意力。
沈氏满眼的疑问,“我正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还让成业进宫去找张御医?”
顾昭华抿唇而笑,“娘还记不记得,前几****与佩珊说过信期迟了的事?”
沈氏沉吟一阵,却是怎么也没想起来。
顾昭华道:“我在门外听到的,后来我进了屋,你们就没在说了。我原也是忘了这事,可前天到了赵家,喜婆子与我说了些将来要注意的事情,我才又想起这件事,那喜婆子又说过了三十岁再有身孕是有些危险的,我一时着急,就托了表哥进宫去找张御医,我记得您以往的脉象都是他请的。”
这事本是子虚乌有,不过顾昭华说得肯定,沈氏便心生迟疑,再一想自己的月事的确迟了几天,或许曾经顺口提过忘记了,也就不再追究。不过前两天那事想起来仍是后怕,她一点不适的症状都没有,谁知道御医诊过脉便说她动了胎气,还好发现得及时,再晚上几天,怕是会有不妥。
“还好那喜婆子与你多说了一句,哪天叫进府来,我得重赏她才行。”沈氏口中感慨,心中却是感动,若非时时惦记、时时记挂心间,哪会有人只凭喜婆子一句话就差人进宫去找御医的?
顾昭华笑嘻嘻地,“这都是我的功劳,要赏也该赏我。”
沈氏刮了她的鼻子一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中万分怜惜,“在那边过得可习惯?万不要委曲了自己,缺了什么赵家一时办不来的,就先从嫁妆里取用,过后娘再给你补上。”
顾昭华的神色一下子哀愁起来。
看到她这神色,沈氏顿时急了,“怎么?可是婆母对你不好?”
顾昭华为难地摇了摇头,吱吱唔唔地,最后附到沈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沈氏的神情由焦急转为错愕,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昭华,“这……这……”
顾昭华适时地低下头去,又无措又害怕,“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这样,可就是控制不了。”
沈氏想了想,眉头拧得越发紧了,顾昭华见状也不敢让她过于操心,忙道:“所以我想问问娘,有没有……有没有什么药物……”
沈氏的脸登时一红。
“要是娘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顾昭华稍稍退了一步。
沈氏轻抚鬓边,好一会细声说道:“只要不过量,倒没什么不合适,不过这终究不是办法……”
“说不定之后我就适应了呢?”这一步至关重要,顾昭华生怕沈氏拒绝。
沈氏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否则若这事一直得不到解决,赵睿又岂会没有意见?
“这样吧。”沈氏终是点了头,“我那里……”声音低了低,想来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有些香料,对身体是没什么伤害的,你带回去,到晚上就点起来。”说罢又叹了一声,“你自己孤身去了赵家,又只带了两个丫头,心中不安,有些事自然难以水到渠成,若是当初你也带了月娘去,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齐月娘是顾昭华的乳母,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与顾昭华感情极好,只是出嫁前赵睿说过赵夫人喜爱清静,不想顾昭华带太多人陪嫁,又说成家的妇人多好口舌,将来恐怕被人挑拨家宅不宁,她便实惠到底——只带了两个贴身丫头。
她是全然信任赵睿的,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他,现在想想,这不过是赵睿耍的一个小把戏。她的嫁妆不少,其中不乏大把的田地房产,虽然这些东西在府外都有人打理,但在府内,她的身边却是无人可用,只能从赵府中提拔,让其从中担任传达命令或是沟通的差事,结果短短几年间,她便亏了大部分的田产,当时她还认为自己不是理财的料子,殊不知这些东西转了一圈,全都转进了婆婆赵夫人的腰包。
“我正想与娘商量这件事。”顾昭华颇为后悔的样子,“这回还是让齐妈妈陪我回去吧,娘亲再挑两家得力的人,给我做陪房,我这两天翻了翻嫁妆单子,自己实在打理不过来。”
沈氏便笑了,顾昭华是什么样的出身?在家又极为受宠,不止她和顾明堂准备了一份嫁妆,老太太也添了很厚的财帛田地,到了沈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那边,又是大笔的金银添进来,到最后为免朝中有人非议相府奢侈,不得不精简出许多,沈氏原想将赵家的聘礼也添进去的,可最终无奈放弃,最后定了一百六十八抬嫁妆,每一抬都是精中之精,晒妆之日引了无数百姓围观,京中人都说娶了顾昭华,赵家也不必再奔什么前程,足可富足一生了。
“早该如此。”
沈氏的话很有未尽之意,顾昭华明白这是在怪她之前只带两个丫头的决定太过任性,不由更为愧疚。她身边本来多得是为她打算的人,可她一步步地全都将之拒之门外,到最后众叛亲离,罪魁祸首虽是顾婉容与赵睿,可她又何尝没有责任?
“不过,”沈氏又道:“你原说不用月娘随你过府,正巧她儿子下月娶亲,我便让她回去忙着了。”
“那自然是等奶兄的亲事过了再让齐妈妈过广平侯府去。”顾昭华知道这事是自己理亏,而且沈氏又答应了齐妈妈,自然不好随便改口。
沈氏点了点头,“我会让人通知她。”
“还有……”顾昭华趁热打铁,“我想让三妹妹过去陪我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