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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睿皱了下眉,“这等事找你父亲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顾惜玉抿了抿唇,“若我父亲肯说这句话,我又何必来求姐夫?”
顾明堂虽然官至极品,可对自己家人的要求也很严,不是不能走后门,如果足够出色顾明堂也不会吝于相助,可若是犯了原则性错误,那么顾明堂是一概不会管的,不仅不会管,还会以示自己的公正拿他们开刀,一来二去的,真犯了错的顾家亲戚便不敢往顾明堂身边凑,赵姨娘的这位远房表哥就是这么被顾明堂拿去的,只是一个妾室的亲戚,还是真犯了法的,那人求到门上时顾明堂当即让人绑了送到顺天府衙门,并且亲口告诉赵姨娘,让她剩下的两个外甥别再想着走入仕这条路,平白的败了相国府的名声。
赵姨娘家里是商贾出身,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得了功名的表哥,却不想被自己的丈夫亲手送上了断头台,虽说杀人偿命,但娘家那边总是不好交代,便主动揽了两个外甥的将来,可在顾明堂那边连说了几次小话,顾明堂都不松口,让赵姨娘很是上了好长时间的火。
顾惜玉此时也算是替母分忧,毕竟她们母女还要靠外祖家每年送进来的银子打点下人结交朋友,不能和外祖家弄得太僵,另一方面她也是替自己着想,想想顾昭华为什么那么受宠?嫡出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她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外祖,两位舅舅都是朝中栋梁,三位表哥也全是个顶个的人才,顾昭华和沈氏就是沾了他们的光才会在顾明堂面前这般体面,顾惜玉自知自己外祖家与沈家相差甚远,可毕竟经商没有前途,如果能将两位表兄送进仕途,只要他们不犯大错,顾明堂多少也会提点一二,到时候她和赵姨娘也算是有了娘家的依靠。
赵睿并不知道顾明堂已经问过这件事,还觉得这件事并不难办,正想一口答应,听顾惜玉又道:“不过我那远房舅母只有这两个儿子,她丈夫没了,两个儿子就是她的命,如果两位表哥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我舅母也就不用活了。”
赵睿一愣,转眼便明白了顾惜玉在打什么主意,险些气歪了鼻子。
不上战场哪有军功可拿?顾惜玉这是逼他弄虚作假,让她两个表哥去顶别人的功劳!
不得不说,这种事情在军中是最让人瞧不起的,也是最容易闹出事来的,毕竟都是拼了命的差事,到头来让别人摘了桃子,哪有不闹的?而那些将军们都是个顶个的护崽子,除非有过硬的军中关系……这么一想,赵睿就想到了沈家。
说到这军中关系,哪还有比沈家更为牢靠的?
赵睿急着封顾惜玉的口,心里也是思绪百转,他想他与顾昭华的关系虽然不好,但外人并不知道,尤其是沈家的人,如果他去拜托沈家的表兄操作此事,将来就算出了差子也找不到他的身上。
赵睿前后思量一番,便先答应了顾惜玉,顾惜玉虽然想借着顾昭华的手尽快回到顾家,可若这件事能办成,让她在静月庵再住上几个月又有何妨?她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要是外祖家有助力,对自己在未来婆家能否站稳脚跟也很重要。
顾惜玉得了赵睿的首肯,心里自是开心,答应绝不会将这件事透露给顾昭华知道,赵睿对此并未多说什么,却在顾惜玉转身进了庵堂后眼中现出一抹怨怒。
顾惜玉捉住了他的把柄,岂会轻易放过他?这次是替她两个表哥冒领功名,下一次又会是什么?
天色越加灰暗,赵睿看着随风卷起的细小雪片,觉得他整个人也被卷进了无法摆脱的骇浪之中,自顾昭华嫁给他,不仅没为他带来什么泼天的富贵,反倒给顾昭华写了欠条,欠了她十万两的巨额款项。
这件事他没敢和赵夫人说,生怕赵夫人受不住刺激出什么意外,不过却也是他估计错误,他以为顾昭华只是缺乏安全感,却没想到顾昭华完完全全是个变态!
只要熬到明年……赵睿想着顾婉容对他说过的话,只要顾婉容能成功嫁给六皇子为正妃……听闻六皇子素来与极乐王走得近,顾婉容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不一般,若有极乐王推荐,何愁他不受皇上重用?到那时他就不必再守着顾昭华,不用再可怜巴巴地讨好她,等她施舍自己一个未来!
可以顾婉容的出身,想做六皇子的正妃又谈何容易?堂堂皇子妃怎会是庶出?赵睿不由得又想到顾婉容对他说过的计划,目光微微闪了闪。
或许他不是不能帮忙的。
赵睿打马回城,顾昭华那边又来了客人。
仍是赵贞。
赵贞之前被顾昭华掐到昏厥,可一醒来第一件事情仍是来见顾昭华。
顾昭华将之拒之门外,赵贞就在门外一直等着,天上飘了雪也不避一避,让她身后的丫头心惊胆战地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齐妈妈坐在屋里替顾昭华缝一副百合映春棠花样的鞋垫,针角细细密密地,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十分心思的。
屋外阴暗,顾昭华让竹风给齐妈妈多加了一盏灯,又轻声劝道:“这些事交给竹风她们去做,妈妈别累坏了眼睛。”
齐妈妈不以为意地一笑,“你自小的东西哪样不是我做的?换了旁人做我怕你穿得不舒服。”
顾昭华轻叹了一声,齐妈妈待她像亲女儿一样,这一点她比谁都要清楚,可齐妈妈的儿子过几年就会闯下大祸,也正是这次祸事连累误了沈家上报的军情,让沈家得了皇上训斥,当时羽翼尚未丰满的五皇子才有机会以督军身份代替沈家舅舅前往战场,立下了让其他皇子眼红的赫赫军功。
顾昭华相信齐妈妈,可若说这件事只是偶然,她说什么也不信。
“奶兄现在在做什么?”如果她没记错,齐妈妈的儿子祝定康成亲后就由沈氏推荐进了沈家舅舅的麾下,因为有沈氏的推荐,所以沈家舅舅对他十分信任,不想到最关键的时刻却出了那样的纰漏。
齐妈妈见顾昭华问起儿子,脸上笑意更深,“现在还在家里,夫人说等过了年就推荐定康到舅老爷的军中任职,现在只等他给祝家留个后,我就能放心让他走了。”
话是这么说,可谁都能听出齐妈妈的不安心,齐妈妈是寡妇,对唯一的儿子自然特别看重,去军中历练虽好,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的,如果可以她宁可儿子留在相国府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管事,也不愿他去沙场征战,可她又明白沈氏如此安排是出自好意,毕竟将来祝定康领了军功有了品级,这才是光耀门楣的大事,所以面对沈氏的好意,齐妈妈的拒绝之言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看着烛火下勉力看着手中针线的齐妈妈,顾昭华轻叹了一声。
当年她并未将齐妈妈带在身边,齐妈妈年纪大了,沈氏便让她离开了相国府,所以出嫁后顾昭华便少得齐妈妈的消息了,后来祝定康出了事情连累了沈家,听说齐妈妈在相国府里连跪了三天恳求沈氏原谅,并求她搭救进了大牢的祝定康。可那时沈氏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时不时便要“疯”上一回,还有老太太身体也不好,府里根本没人理会她这档子事。顾昭华倒是听说了这件事,可又忙着为沈氏和老太太的病情来回奔走,加上齐妈妈并未来找她,这件事后来就无声无息地了结了,至于那祝定康,顾昭华也记不得他最后到底得了何种处置。
“妈妈将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对于害过她和沈家的人,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动的,顾昭华总是无法原谅,可面对着一心为她的乳母,她的心底又忍不住有些动摇。
齐妈妈抬眼看着顾昭华轻轻一笑,“我一个婆子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况且姑娘将来还有大把需要操心的事情,我怎么忍心再给你添乱?”齐妈妈生得秀气,抿嘴轻笑的样子十分温婉,顾昭华从小在齐妈妈身边长大,后来让人觉得温婉可人也是神情间不觉带了齐妈妈的影子。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顾昭华的心暖了起来。她知道齐妈妈说的是实话,上一世她到最后也没来找她,怕不是就担心给她添了乱。
“妈妈。”顾昭华起身走到齐妈妈身边,拿过她手中的针线放到一旁,认真地道:“你有没有想过不让奶兄去从军?战场毕竟是拼命的地方,奶兄念过书,想走仕途未必只有从军这一条路,如果你有别的想法,我可以去和爹爹说。”
齐妈妈眼中一亮,可又迅速恢复如常,她笑呵呵地一摸顾昭华的头发,“夫人已经安排好了,定康能得这样的前途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姑娘就不必担心了。”
顾昭华却不听她这样的推辞,“妈妈要么与我说说心底话,要么我明日就给母亲写信,让她亲自问你。”
齐妈妈立时急了,“夫人有孕在身,哪值得为了这点小事操劳?”
顾昭华握住她的手,“那妈妈就与我说实话,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是看出顾昭华的坚持,齐妈妈犹豫一阵,颇难为情地道:“其实我对定康没什么大期望,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将来在府里做个管事,或者跟着大管家去经商也是好的,我们布衣出身,虽承了相国府的恩情入了仕途,可未来的路却要自己走,官场险诈,定康性子憨实,并不是做官的材料。”
顾昭华松了口气,“这些话你该早对我娘说才是。”
齐妈妈摇了摇头,顾昭华倒也明白她的顾虑,沈氏替祝定康安排的道路可能是他努力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面对这样的福气却要推拒,难免会让人觉得不识抬举。
“奶兄自己的想法呢?”顾昭华又问。
齐妈妈笑叹一声,“他也没什么想法,不过夫人既这么说了,那么他也准备着,等年后就到舅老爷的军中报道。”
“这件事交给我吧。”说出这话时顾昭华心底还存了一丝迟疑,不过很快便被她抛在脑后,“这几天妈妈让奶兄进府来,我见见他,听听他的意思。”
所有的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无法估计的后果都是由一些不起眼的小事组成的,祝定康当年只是那庞大阴谋中的普通一环,顾昭华现在正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同时她不介意在她的能力之中,也改变其他人的命运。
齐妈妈自然答应。
两人正说着话,知春在外惊呼一声,跟着跑进屋来,“姑娘,贞姑娘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