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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鹊桥诗会之后,帝王星光重洒人间的消息很快貌似隐秘地在整个大陆传开,人们惊叹于那一夜星光之余,也开始交头接耳地谈论起帝王星到底认主了何人,人族“真命天子”究竟身在哪国的大问题,对人族而言,帝王星重现星河,当之无愧是千年来头一等的盛事。
由于帝王星隐现时,正处于梁国上空,因此如今议论此事,被提到最多的仍是陈国太子陈摘星和梁国太子梁玄麟。
当然,倾向后者的更多的还是梁国人,他们认为帝王星既然是出现在梁国上空,那么圣人自然是生于梁地。
陈国人持截然不同的看法,他们认为梁国太子出生了十几年,帝王星都没有任何反应,偏偏咱们摘星太子去了梁国,且觉醒文胆后,帝王星就现身,真命天子归属何人,还不呼之欲出吗?
就整个大陆而言,陈人的看法明显得到了更多的认同,首先,就国力而言,位列三强国的陈国远胜小国梁国;
其次,就两位太子而言,陈摘星师从三大家之一的陈通大家,多年来积蓄满腔文气,一直隐忍未发,一举一动,都极为引人瞩目,而且他又在七夕鹊桥诗会上一举觉醒银色文胆,风头直逼姜国太子姜宇堂;反观梁国玄麟太子,文才武略皆无见树不说,便是在梁国内,他的锋芒也一直为红玉公主所掩盖,实在逊色陈摘星太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帝王星选择在陈摘星觉醒银色文胆后现身,恰恰是因为觉醒文胆后的陈摘星方才具备圣人之势,而摘星太子的名讳也隐隐呼应了今日之论,摘星,摘星,岂非正是“帝王星现,一手摘之”的意思?
几日下来,民间议论纷纷,对那些掌握了更多的信息的上层人物来说,这些议论的前因后果实有诸多经不起推敲之处,但古往今来,流言本就自具蛊惑人心的力量,最为统治者所忌,因此十国之中,已有某些国家开始控制相关讨论,至于同为三强国的姜国和晋国则对这种说法表现出了十足的不屑:“汉高祖显露帝王峥嵘时,一剑斩杀白帝之子,何等威风,陈国太子虽觉醒银色文胆,但却在文比之时,被梁国某才子一词砸翻在地,世上有这种真命天子吗?
且苍天浩瀚无垠,笼盖四方大地,即便帝王星果然再现,那也不能就这么草率地被你们梁陈梁国认到自家头上,帝王星择主,岂同儿戏。自然是整个人族最贤明有德的那个人方能居之。”
其后又有人说,帝王星现身之后又重新隐匿,可能是因为它观察了梁玄麟和陈摘星之后,发现两人都不足委以重任,另觅圣明去了。
不同阵营,各种议论,不一而足,梁帝作为距离此事最近的国主,自然有自己的看法,帝王星既是借那一夜星光遮掩而惊鸿一现,那么人族帝王又岂能与那位做点星词的人无关?
那日梁帝对红玉公主说要请陈人中做玄麟太子的太傅,红玉公主意出望外,不过随后听了梁帝帝王星的推论后,才下定决心推动此事。
梁帝当时说:“天上的帝王星尚且借助他引下的漫天星光照耀人世,那么人间的真命天子自然也需要他这位点星词人的辅佐,才能成就大业。”
红玉公主原本就有意让玄麟拜姜仲为师,听了父皇的话,更加坚定这种想法,不过父女二人在拜师的具体环节上还是出现了分歧,梁帝觉得,陈人中既然要做太子太傅,那么他就不能再继续做范府的先生,于礼不合,而梁红玉则坚持以礼相请,不可以王命相迫,而且,也不必使玄麟太子一人专师,梁红玉劝说道:“放眼范府,他日必是那个范葫芦接管家业,让玄麟与他成为同窗,不仅全了陈人中信诺之义,更是结交了来日的商圣之家,这对玄麟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最后,梁帝准了红玉之请,由她安排这次太子拜师相关事宜,便是今日她与玄麟出现在范府的前因。
姜仲见红玉公主、玄麟太子态度诚恳,虽知方才之试另有隐情,也不再计较,谦虚两句,就此答应下来,到梁国不足三月,便收了梁国最富及最尊的两位学生,回头一想,也颇让人感慨。
对范府来说,范宝通能与玄麟太子成为同窗,自然只有欢喜,不会反对。有此靠山,范府在梁国更能屹立不倒,反倒是范宝通本人一脸意味深长,无喜无悲。
定了师礼之后,红玉公主便说要去拜访范老太爷,恰在这时,周大来请:“老爷子有请红玉公主和小陈先生到后园一聚。”
红玉公主笑说“巧了”,然后让玄麟太子随范宝通去学而轩,自己则和姜仲一道随周大去了范府后园,路上说起七夕诗会,红玉公主不吝赞赏之词,言语间又带着些感激。
一会到了后园,范老太爷早已恭候多时,见到红玉公主,起身见礼,红玉公主丝毫不倨傲,和姜仲一起还了晚辈礼,一番寒暄过后,三人在八角亭坐定,红玉公主道:“常听人说老爷子爱在后园看云,今日坐在这八角亭才知,范府后园景色怡人,果然名不虚传。”
范老太爷道:“公主若是喜欢,可以常来。”
红玉公主微笑道:“老爷子爱静,红玉岂敢时常叨扰。”
看着红玉公主与范老太爷对话时的谦虚有礼,姜仲不免感叹:“只要范老太爷能安稳地在范府后园泡脚看云,不管范府后辈如何纨绔不成器,世上就无人敢打商圣世家的主意。”
忽见红玉公主翻手拿出一块鸡蛋般大小的宝玉,宝玉通体呈血红色,颜色内敛,似有些沉暗,并不起眼,听红玉公主道:“幼时得老爷子赠此通犀宝玉,一直佩戴,果然冬温夏凉,百病不侵,红玉能于武学上有所进益,亦多赖此玉之功。”
范老太爷摆手道:“公主天赋奇才,悟性高绝,这赤玉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红玉谦说“过奖”,收起赤玉,道:“老爷子送玄麟的那只金麒麟,他也是爱不释手的。”
范老太爷道:“公主、太子安康,就是我大梁之福。”
红玉公主颔首,又问:“听闻那金麒麟共有一对两只,不知另一只给的何人?”
范老太爷笑道:“老朽的长孙女宝凤丫头。”
红玉公主拍手道:“真是奇缘!”
“公主此话怎讲?”
“那日鹊桥诗会,范大小姐一词生文气,巾帼未让须眉,风采果真夺人,结果……”红玉公主笑道:“结果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回宫后就着了魔,说什么‘娶妻当娶范宝凤’这种不成体统的疯话,初时父皇母后与我都没在意,后来见他几日下来仍是念念不忘,竟是动了真心,因此红玉此次前来范府,除了替玄麟拜师,还要向老爷子提亲。”
范老太爷显然早就料到,不过仍是做出始料未及、喜出望外状,连说几遍“我范府何德何能……”然后忙挥手叫周大:“快去叫长丰夫妇过来。”
周大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园。红玉公主喜道:“老爷子这是答应了?”
范老太爷道:“只要长丰两口子点头,此事便定了。”
红玉公主点头嗯了一声,转眼见姜仲欲言又止,问道:“小陈先生有话要说?”
姜仲本想问“婚姻大事是否要问下范宝凤的意见”,不过想到平日与范老爷子的对话,知道多问无益,就放弃了,此时听红玉公主问起,只好回道:“我在想再过一个月便是中秋,正是良辰吉日。”
红玉公主摇头道:“今年中秋怕是办不了。”
“为什么?”
“今年中秋,姜国要在长安摆‘玉饼夜宴’,宴请十国文武俊才,以彰显我人族文成武德,届时玄麟要率我国使团前去赴会,因此定亲之礼只能提前或延后。”
姜仲乍听到姜国,心中一动,问:“‘玉饼夜宴’吗?”
“是,到时可能还要麻烦小陈先生随玄麟一道去趟姜国?”
“我?”
红玉公主笑道:“鹊桥诗会后,世人谁不想见一见点星才子,姜国请帖中,特地提到了先生。”
“惭愧。”姜仲应了一句陷入回忆。
红玉公主含义丰富地看了姜仲一眼,道:“据说此次夜宴,太华城那位小公主也会到场。”
姜仲“嗯”了一声。
红玉公主又道:“妖族小公主云飞凰,身具人与妖两族血统,据称乃凰体显化,乃是儒略大陆第一美人儿,值得一见。”
姜仲仍是“嗯”了一声,脸上神色不动,心中却潜流暗涌:“母亲、灵瑶、奇策、小起,你们都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