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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除了二龙,谁也没料到晚上注定要发生什么事。
何永被二龙、广澜合起手来,痛砸了一顿。何永小猪崽似的乱叫,好象是他糟蹋了龙哥的宝贝香菜。
开砸的时候,老三诡秘地笑着溜达我铺上坐着来了,大家都表示欢迎,说想三哥了,老三笑着说:“甭跟我玩糖衣炮弹。”然后就问我:“怎么样?我没猜错吧,何神经倒霉呢。”
我笑道:“他犯什么案了,龙哥这么治他。”
“没别的,灭灭他的威,广澜也过去了,看二龙开打,他不也得动手?我闪出来的时候,何永已经钻铺底下去了,呵呵。”
“小石头准在屋里抽喜烟哪。”周携笑道。
“那傻小子也甭欢……”老三说了半句,就不言语了,三中那个薄嘴唇又跑过来找刘大畅聊天了。进门看见老三,笑着打了个招呼,老三笑道:“老七够闲啊。”
原来薄嘴唇叫老七。老七笑道:“你们这边热闹啊,那屋里杀猪呢?”
“内部整顿。”老三一笑。
老七给老三和刘大畅上了棵烟,冲老三说:“三哥,今天又有好消息。”
“你的还是我的?要是你的我赶紧走。”
“嘿,你就这么不关心兄弟?我告诉你啊,今天监所检查处——监所检查处啊,就是专管监狱看守所的一个部门,人家一个科长亲自来了,过问我的案子,包驻检跟着,哎呀,我那一话都给记上了,他们说回去就查——弟弟这日子就要有盼头啦!”
刘大畅说:“甭信那个,我到什么时候都不怀疑一点:官官相护。”
老三说:“也不一定就没希望,你这案子要真冤……”
老七急迫地说:“可不真冤咋的?我跟科长说了,我就是卖房子卖血,这个官司也得打!这话,人家刷刷给记上了!……行,三哥你接着说。”
老三一笑,接着说:“你能翻案有两种前提,一是遇到真清官了,二就是遇到办你那些人的对头了,把你这事儿当成权利斗争的砝码啦,那还得看是东风大西风大呢,不是我浇你冷水,你也不用抱太大希望,什么时候民一告一官都不容易,就一个拖,你就受不了。”
“我就不信邪,这邪不压正的道理,我可明白透了,打我上次折进来就明白了,咱是邪啊,最后还不让正给压了?”
老三笑道:“你这案子要给翻了,事儿就大了,公检法三条线跟你一个斗,你一土老百姓有多大尿?想噼里啪啦让那么多人倒霉?”
“那不行?我不能白蹲六年大牢啊!从耿大队、朱教导到包驻检,还有今天来这个科长,都说判这案子的人混蛋——
三哥不是吹,七弟现在都快成法律专家了,我们那边的弟兄都叫我大哥,你那天也看见了,我那铺上,都是法律书啊,我还自己订了一份《法制日报》,全监狱我是蝎子屎独(毒)一份啊。”
刘大畅在老七背后冲老三我们暧一昧地笑着。
老三起身说:“我那边好象没音儿了,我得回去睡觉了,你跟老刘聊吧。你一张口大哥大的,我插不上话啊,整个一高科技。”
老三走了,老七还在锲而不舍地跟刘大畅探讨:“你说那DNA鉴定结论啊——不排除送检的内一裤上一精一斑为一江一大明所留——呵呵,什么叫‘不排除’!?大哥你说——”
刘大畅无辜地说:“就是不排除呗。”
我听他侃得云山雾罩,就冲刘大畅同情地笑笑,出门去了隔壁,找龚小可聊天去。
龚小可告诉我:何永惨了。
我笑着说:“刘大畅也惨了,让你们三中一大冤案给缠上了。”
“DNA吧?那是一神经病,连队长都躲着他走,逮住谁他就跟你聊起没完啦。”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哼,***人家13的小闺女,那裤衩上的松跟他血型一样,DNA都给鉴定出来了,他还不认帐呢,现在法律多厉害,DNA啊。”龚小可玩味着这个神秘的新名词。
小石头在外面咋呼:“快干!再磨蹭看何永了吗?”
很快,何永嘴里象含了块热豆腐,应声骂道:“小石头我去你丫丫的,你说我干吗?”然后就听广澜骂他一句,好象给拉回去了。
龚小可苦笑着又说了一遍:“何永惨了。”
转天一见,果不其然,何永成了猪头三,让人开始怀疑真是他偷吃了二龙的香菜。
除了猴子美丽着温*存的笑容不出声,我们都故做惊诧地笑问怎么搞的?
何永被我们一笑,抱怨道:“都是广澜不会打,专照脸上干!监狱里能打脸吗?让官儿看见不得出麻烦?”
我笑道:“难得你这么忠心啊,到这时候还替别人考虑,广澜要是听见了,不定多感动哪!”
何永撅一着红肿的厚嘴唇,凄惨地笑着说:“其实回屋他就跟我说了,他不能不动手,要不龙哥得打得更狠——他说了,打我绝对是为我好,龙哥嫌我太摇了,怕我摇出事儿来——其实我能没有分寸么?”说到后来,何永的声音变得有些委屈。
我笑了,想起有一次霍来清被林子暴打后也说的这番话,如出一辙。
周携笑道:“真羡慕你啊,有人罩着,挨打都是为你好,多幸福啊。”
“别说到啦。”何永鼓着嘴笑骂道。
我关心地说:“一会儿吃饭注意点,尽量吃流食。”周携哈哈笑起来,何永一摇手:“陈威行行好,别逗我笑——嘴疼。”
欧南看了几次何永暴夺天工的面貌,终于叹了口气:“有些过分了。”
周携问:“欧所还有多少花线啊?”
“这不刚开始干吗?”
“塌实干,干完了找哪歇会儿不好,掺乎什么?”
我看着周携笑起来。欧南又轻叹了一声。
何永嘴里叼着死耗子一般含糊地说:“你们警察打人更狠,你以为我没见过?甭猫哭耗子了。”
我批评何永不该这么说话。何永鼓嘴笑笑,不说话了,不用医生嘱咐,他就知道应该少讲话,否则对自己的健康不利。
二龙从早上就布置好了,让广澜、胖子等闲杂人等看着点葫芦架,如果发现那几个小猪,不要惊动它们,先迂回到墙边堵上洞,断其后路。广澜说费什么事,直接把洞一口塞上不完了,对这个亡羊补牢之策,二龙坚决鄙夷:“吃了我的香菜,就完了,必须引它们过来,打个贼死,咱大伙吃烤一乳一猪!”
广澜一会儿过来看看,一会儿过来看看,不耐烦地笑道:“我这侦察员当得也太低级点了吧?跟几个猪叫劲。”
何永撅一着嘴含混地笑着,广澜看他那脸,笑道:“你老实呆会儿吧,瞧你那副德行,高老庄大女婿似的。”
“你要轻点儿不就没事了?”何永还有心思跟广澜探讨技术问题哪。
广澜从窗口溜开说:“注意点儿你那形象啊,老朴来了。”
何永赶紧把脸低下,默默干起来。
朴主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进来,欧南犹豫着起身,迎过去说:“主任,我想跟你谈谈。”
朴主任愣了一下,敷衍道:“回头吧,等我找个时间。”说完,连管教室也没进,返身走了。临出门,告诉老三:“跟杭天龙说一声,明天王福川出院,就安排他屋里住啦。”
何永“呵呵”笑出声来。周携替他说:“疤瘌五一来,又该热闹啦。”
我笑道:“有什么热闹的,他两次杀身成仁都不成功,还敢怎么样?”
欧南看主任去远,略微感觉惆怅,走回来缓缓落坐。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门三太:“这里的管教——不常和学员谈心吗?”
门三太笑道:“可别盼着他找你谈心,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这小刑期的犯人,要是干到开放都不让官儿认识你才好哪。”
疤瘌五和陪*床的孙福恒一回来,二龙就告诉他:“给主任个面子,让你在老三上铺睡一晚上,明天就滚蛋啊……小石头,派活儿!”
疤瘌五又分回灰网组来,这老兄面色红一润,比一个月前似乎发了些福。周携笑道:“五哥越活越滋润啦,也没留记号?”
疤瘌五摸一下额头的旧疤道:“有这一个还不够?”
“还是粥不热。质量太差。”何永不满地分析。
疤瘌五很投入地关注着何永的脸:“呦,兄弟整容了?谁弄的,手艺太潮啦。”
何永自嘲道:“我吹牛让牛踩的行了吧?”我们都陪着疤瘌五笑起来。
我问小石头:“给王福川分多少?”
“问龙哥去吧。”小石头踌躇着说。
我起身去了库房,二龙说;“跟大伙一样,别让他觉得自己有功了。”
疤瘌五对这个结果只是叹息一声,没有闲话。棍儿在案子角上给疤瘌五搞起了成本核算:“老五你亏大了,又跳高又洗澡的,俩半年的票全泡汤了不说,还落一这样结局,唉。”
我说棍儿你少说两句不行?
棍儿郁闷地说:“我一天也不说两句话,你还让我怎么少?”
我不客气地说:“你跟王福川说这话什么意思?有本事你自己跳出来耍啊?想拿棍儿把老五挑一起来,给你当手偶?”
周携笑道:“我看他那棍儿好象强*硬*不起来啦,哈哈。”
棍儿不忿地说:“陈威你说话也太毒,我能是那意思吗?”
疤瘌五气哼哼地堵他:“我也不是傻子啊,谁也甭想再拿我当槍摆一弄。”
关之洲同情地感慨道:“不让人使,关键还是自己洁身自一爱一,不先授人以一柄一。”
疤瘌五举手投降:“得得,我服了,瞧我这一回来,抢着给我上大课啊,早先你们干什么去了?”
周携笑道:“不就是从你身上,大伙才总结出点经验来吗?这不跟你一交一流呢嘛。”
我奉劝说:“都打住吧,莫谈大事,赶紧干活干活。”
缝合线上,那天跟蓝伟抢梭子的那个老头又挨小石头踹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也懒得扫听,每天这样的事儿太多了。
都说国人一爱一围观,我看监狱里可不同,这里人的素质都挺高,跟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尽量不掺乎,甚至根本不掺乎——除非刚从社会上混进来、好多恶习还没有改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