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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那相公衙内见得郑屠进来,忙亲上前,一把把住郑屠臂膀大笑道,“成忠郎乃是首功之人,理当上座!”说罢,便要携郑屠坐于上座,与自己并肩。
郑屠忙辞谢道:“不敢当得首功。此乃相公指挥得当,巧设计谋,大败夏人,郑屠岂敢居功?”说罢再三推辞。种师道无法,只得是他一旁紧挨自己下手坐了。
此一役西北各军皆有功劳,各各受了赏赐,末了种师道方才对郑屠道:“成忠郎此役,先设了计谋,又诱使夏人入城中伏,方能由此大胜。且夏人逃走之时,又及时出兵,与某两面夹击,终究将那夏军七万余人灭于渭城。”
“此乃下官之责,不敢居功。”郑屠忙道。
“无妨,有功便要赏的。”种师道大笑道,“如今我已然上奏朝廷,为成忠郎讨了个武翼大夫的阶,又因我渭州军职,某一并上奏,许了渭州都监之职于你,如此你我日后自成一家,如此可好?”
郑屠一愣,他对宋朝官职并无了解,听闻武翼大夫、渭州都监,不由有些茫然。那身旁坐着的龚召见此,不由笑道:“这武翼大夫乃是正七品的衔,乃是武散官,渭州都监乃是正八品的职,乃渭城兵马统管,是边防缉查的实职。”
郑屠这才恍然而悟,心里暗道:这种师道殊不厚道,此不是要夺我郑家兵么?心里暗自计较了一回便笑道:“微末之功,岂敢这般封赏?只领七品的武翼大夫便可。这都监之职,实不敢领。”
“哦?”种师道见郑屠这般直白拒之,不由好笑,便道,“如何不敢领了?”
郑屠忙道:“我郑家兵建兵之初,不过是保家卫土之职,若是俺做了这都监,殊不知这郑家兵却由谁去领?若是使得郑家兵入了相公之手,自然是放得下心来的,只是又由谁来护得我郑家庄之周全?”
种师道不觉愕然,这厮显然是将话语挑明了来说,自家这一点算计,明眼人也是看得出来的。不由摇头笑道:“你倒是光棍,也罢,如今某这般安置,你且看如何。你且不领着都监之职,你那郑家兵你自可自留一千,拱卫郑家庄足矣。俺料定,这夏人吃了大亏,便是十年之内,也怕是不能攻打渭城了,四周盗匪已然剿灭,便是侥幸逃脱的,听了你的大名,逃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打劫你等庄子?”
种师道看了看他的脸色,又笑道:“你那些军将,皆有升赏。便是八品之内的,某还是可以独专,只得一封申奏,便可定下!”
郑屠沉吟不语,半晌才道:“俺一时还想不透彻,不如明日再与相公回话。”
种师道点头道:“如此也好!”
当下设宴,款待众将军,并传令下去,犒赏三军。那渭州城解了宵禁,百姓纷纷出来,张灯结彩,鼓乐齐鸣。虽有破家之人,亦有好生安置,并无流落无家可归之人。于是满城皆是喜气洋洋,一片欢乐升腾的模样,哪里见得大战之后的破败景色?
此一来是种师道提前布置妥当,人员百姓皆先前安置了。其二乃是夏人攻城,并非旷日持久,破坏并不大,因此百姓受损极小。故此欢乐景象,也是难得。
郑屠闷闷不乐的吃了几杯,便告辞去了。此役自咐功劳甚大,那巧设计谋,使李响取信于那夏人奸细,又假意打开城门,诱使夏军冲入城中,使得种师道安然布置伏兵,一战而定。又是武二领了郑家兵甘冒奇险,关闭城门,这才使得夏军元气大伤,仓皇出逃。
不止于此,自家领兵恰巧与种师道前后夹击,使得夏军溃兵仓皇出逃,死着无数,不然岂能如此大胜?殊想不到的便是,这种师道只是与了自家一个七品的虚衔,还要夺自家的兵马,甚是可恨。
回到府中,也不及与夫人等说话,便直接使人快马加鞭,在路途中招来了诸多将领。不多时,那呼延胜、林冲、武二、李响、鲁智深、石仲、史通义并吴之敏等人齐聚郑屠前厅,分主次坐了。
“诸位兄弟,今日大胜,本应是多加犒赏,只是却有一事,不得不与诸位兄弟说来,众人也好拿个主意!”郑屠也不啰唣,便直接说了种师道的那一番话出来。
“相公恁地这般说话?”鲁智深顿时便瞪大了眼,惊疑道,“也妄似洒家先前那般的忠心于他,也素来敬重与他,岂能干这等的勾当?”
“哥哥,俺如今也不做那鸟什子官儿,依旧上了五岭峰,做俺的强人去,如今便奉了哥哥做寨主,俺等这些兵马,也不怕他来剿!”石仲更是怒不可遏,跳将起来,叫道。
“胡说,胡说!”那吴之敏听得直摇头道,“你这般胡闹,却是要陷成忠郎于不义。岂不是叫先前敬仰成忠郎的天下英雄好汉都寒了心?”
呼延胜斜了那石仲一眼,哼了一声道:“落草为寇岂是长久之计?”
林冲点头道:“落草之事,且不提也罢!”
郑屠点点头,又看了看李响并武二。
李响笑道:“哥哥如何决断,便如何决断,即然是跟随了哥哥,不管如何做,俺都会跟随哥哥的。绝无二心!”
武二也点头道:“此话甚是!”
郑屠点点头,他自是知晓的,这李响并武二乃是自家发家之时便收拢的,那李响更是忍辱负重,扮作与自己不愉的局面,吃许多人唾弃,最终取信于夏人,终究得了这一次的大胜,算起来,他此战居功甚大,却甘愿虽郑屠或升或弃,并无他话,殊为可敬。
这武二自不必说,他自掌管侦缉哨探之事,勤谨做事,对自己绝无二心。因此不管自家做什么,都是最坚定的支持者。
其余人等,便如鲁智深,也心中向往军旅,对那种师道多有钦佩,说不得便是投奔西北军的心思。那呼延胜、林冲自不必说,一心要博取功名的。
自是那石仲史通义两人,与自己意气相投,结为兄弟,倒是义气为先,功名为次,因此才说的那般落草的话出来。
只是这吴之敏又是如何思想的?郑屠一念及此,不由抬眼看向那吴之敏。此人身有才学,又是内政里手,难得人才。只是惯于装神弄鬼,卖弄心机。不过倒也不失为一大助力。
“吴先生可有妙法?”郑屠看了看那吴之敏道。
吴之敏见郑屠看过来,不由点头笑道:“妙法倒是有的,只是成忠郎如何决断?”说罢,便上前一步,冲郑屠行礼道:“如今夏人尚不足为虑,却看如今朝廷,所虑者还有何者?”
郑屠沉吟起来,然后对那吴之敏道:“先生所说莫非是辽人?”
吴之敏摇头而笑道:“辽人已然不足为虑,当年我行走宋辽之地,眼见得辽国风气,已然不足,民不思进取,官不思民生,奢侈无度,盘剥无止,哪里还有半点雄主气象?因此不为大虑!”
“莫非是那契丹完颜氏?”
“成忠郎所言甚是,只是如今契丹尚未成气候,日后或可为患!”
郑屠不由沉吟起来,看了看吴之敏,心里暗道:这厮莫非已然知晓那宋江方腊之流,如后必成大患么?如此此人眼光独到,倒也是大才之人。只是为何历史从无有这般人物记载?踌躇半晌,这才缓缓说道:“莫非吴先生所指,乃是山东宋江并那东南方腊?”
吴之敏听了不由大笑道:“然也,然也!成忠郎果然心忧天下。如今我等距东南之地甚远,然距那山东之地颇近。那宋江在山东梁山泊占据山川湖泊而自立,打出替天行道之旗号,劫富济贫,却实乃抢夺祸乱之众,故此商旅多不敢从那里过。”
“便是占山为王,又有何不可?”石仲忍不住叫道,“俺从前便是打家劫舍的,有何不妥?”
“住嘴!”郑屠不由喝道。
石仲悻悻的住口不言,屋子不服那吴之敏之言。
吴之敏大笑道:“打家劫舍倒也无甚么,只是那宋江打出替天行道旗号,却是大大不妥的。况且多次袭扰周边庄子大户,攻打县城。劫持囚犯,此便是犯了官家之大忌。你等却说,当今如何能容忍的他等这般做作起来?”
郑屠点头,此等事情,天下多有知晓,况且武二所训练的哨探,多有消息传来。故此此事众人也都明了。
“如此便要如何?”郑屠皱起眉头道。
吴之敏点头,然后冲郑屠一揖道:“成忠郎定然知晓,那蔡太师忌惮梁山众人久矣,已然着令太尉高俅领三路兵马进剿梁山泊,成忠郎怎可失掉此大好时机?”
“甚么?”郑屠不由吃了一惊道,“叫某与那高俅一道攻打梁山?”
“正是!”吴之敏点头道,“如此,便可借故推脱,不叫种相公收了兵马,亦可借此一战,打通京城干系,那高俅在京里,可通今上,此乃天赐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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