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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地下室,蒙着黑色面纱的女人,手中秉着烛台,穿过烛火幽暗的石制长廊。血色的红雾将她那妙曼的身影程度的更加艳丽动人,也更加的妖异。
女子走到石棺前,缓缓跪下。
面纱之下,轻薄的朱唇亲启。
“尊敬而伟大的索洛尔大人,血之圣殿已经构筑,我等虔诚之信徒,随时恭候着您的降临。”
妖异的气息从那漆黑色的石像背后升起,盛在黄金高脚杯中的猩红色液体,似乎比上次更加充盈,也更加鲜艳了,随着女子的轻声细语,无风自动地泛起了圈圈涟漪。
黄金高脚杯之下,宛如实体的红雾汇聚成一条条触.手,将那石棺缠绕,顺着棺口的缝隙缓缓渗入。那漆黑的石像上,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瞳孔,变成了彻底猩红色。
终于,那石像开口了。
“你做的很好。”
女子的脸颊飘起了两团兴奋的红云。
“全凭吾主教诲。”
对于女子的谦逊,石像没有做任何表示,它的视线仿佛来自比阿迪亚大陆还要遥远的彼方,自始至终都没有停留在这位虔诚的信徒身上,甚至不曾停留在脚下这片土地。
良久之后,它再次开口了。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们已经蛰伏了太久,甚至不惜漂洋过海,避让那些虚伪之徒的爪牙。”
“唤醒我的军团吧,这座小镇将成为我们征程的起点。”
“是时候让这个世界的生灵们,回忆起那一天的恐惧。”
残忍的气息,顺着那阴森的低语飘出。
女子抬起头来,面纱之下的瞳孔中浮现一抹惊喜。
只不过在那惊喜背后,依然停留着隐隐的担忧。
“全凭吾主吩咐,只是……我担心这会引起教会的注意,还有那些学院的巫师们。如果让那些人对我们的秘密产生了兴趣,最后事情的发展可能会超出我们的控制。”
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那石像继续说道。
“学院的巫师是个麻烦,但我会想办法让他们陷入自身的麻烦自顾不暇。至于教会,不必担心,那些依靠不属于自己力量的愚昧狂妄之徒,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更何况,他们已经深陷世俗权力纷争的漩涡,在吾等同胞之铁蹄下瑟瑟发抖。”
那女子欣喜地瞪大了双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您的意思是?”
“混沌已经苏醒。”用那阴森的语调,石像继续说道,“我们的军团将从塞维特港出发。这片大陆的未来属于混沌,在其他领主切分这块蛋糕之前,我们将挥动刀子,切下最肥美的一块。”
“盟约时代的耻辱,我将如数奉还。”
石像飘来阴森的笑声,那笑声就像是用砂轮切割花岗岩一样,尖锐而刺耳。
猩红的血液从黄金制的容器中溢出,顺着镂空的纹路流动,画成了一个闭合的圆。古老而悠长的咒语在石壁间回荡,一座座诡异的符号凭空浮现,于那阴森的石棺周围环绕。
黑色面纱之下,淡蓝色的瞳孔下泛起猩红,迪莉娅向着那缓缓开启的石棺投去狂热的视线。
这一天终于到来。
索洛尔将降下他的分神,在神选之人的遗骸上重生,率领他的军团,将鲜血与死亡带给整片大陆。
为了这一刻,他的仆从们已经谋划了近百年!
穿着长袍的人,从石棺中缓缓坐起。
猩红的浓雾顺着他的口鼻灌入,感受着体内澎湃增长的魔力,他那僵硬而苍白的面容缓缓舒展。
忽然间,那宛如实体的红雾剧烈滚动,环绕着石棺的触.手齐刷刷被折断,化作猩红色的尘屑溃散。感受着那充盈的魔力正在从他的躯体中飞速流逝,索洛尔的表情骤然一滞,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甚至一丝丝恐慌。
整个地下室都在他的咆哮声中战栗。
“怎么回事?!”
……
“预备!”
“发射——!”
伴随着铿锵有力的吼声,一排排弩炮将石质弹丸抛向尸群,冲上来的骷髅兵被砸成碎片,像割麦子似的倒下。
如果是海盗,早已在这样的伤亡之下作鸟兽散般逃窜,然而已经死过一次的它们不会。根本不存在士气这一概念的他们,就如同联邦的电子人突击队一样,前赴后继地冲上来。
“盾墙!”
胯下战马发出嘶嘶吐息,康尼将长剑高举,扯开嗓门大声咆哮。
剑柄整齐划一地撞在盾牌上,用那铿锵有力的装甲敲击声驱散心中的恐惧,士气高涨的殖民地卫兵将盾牌架起,迎着骷髅兵举起的骨剑撞了上去。
短兵相接的厮杀开始。
对于赛维特港的卫兵来说,这无疑是一场苦战。
被唤醒的死灵根本不知死亡为何物,直到被砸烂之前都会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手中的骨刀。长矛和弓箭对这些骷髅兵也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不如一根磨钝了的棒槌有效。
前排的士兵奋力架着手中的盾牌,后排的士兵用力挥砍着手中的短剑,在铺天盖地的骷髅海中就如同一叶扁舟那般渺小。
抱着长木杖,站在距离弩炮五六十米远的空地上,江枫冷眼旁观着这场战争。
与他猜测的一样,迪莉娅手中并非只有一张底牌,驱散掉诅咒领域并不意味着诅咒领域中的不死生物也会随之消亡。
不过现在诅咒领域被解除,赛维特港的殖民者们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面对索洛尔的诅咒束手无策,至少已经有了还手的力量。
至于介入这场原住民之间的战争……
江枫暂时还没那个兴趣。
他答应的只是帮这些原住民们解决掉诅咒,可没答应过帮他们对付男爵庄园中的亡灵。
当红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至男爵庄园的前庭时,一具具残缺的骸骨从教堂的墓园中爬出,与庄园内的僵尸聚集在一起,向着赛维特港的方向涌去。
先前得到了江枫的提醒,早有准备的治安官康尼召集了殖民地的卫兵,在从教堂通往小镇居民区的建筑之间拉开了阵型,同时将桨帆船和炮楼上的弩炮拆下移动到了这里重新部署。
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钉头槌,将面前那只骷髅兵的脑壳击碎,维克托甚至来不及抹一把额前的汗水,抬脚踢翻了围上来的骷髅兵。
他是卡尔夫船长手下的水手,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严峻到了没空去计较海军和陆军身份的时候。将弩炮扔在了大街上,他便拎着随身携带的钉头槌加入到了抵抗入侵的队伍中。
弩炮带起的劲风几乎是擦着后脑勺刮过,但看着那些被砸成碎片的骷髅,那一颗颗弩炮炮弹却是带给他无限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一道劲风骤然袭来。
维克托下意识的低头,心中暗道要遭。
说时迟那时快,一面盾牌架在了他的头顶,替他挡下了那本该落在他右肩的一记骨刀。
抓住机会的维克托迅速上前一锤头,击碎了那骷髅兵的脑壳。
另一边,收回的盾牌猛地挥出,撞开了冲上来的骷髅,萨尔德挥舞着弯道将那骷髅兵的脑袋砍下,两人默契的配合,数息之间便在脚下添了两三具具残骸。
“你欠我一杯。”
“等结束了还你。”终于有机会抹了把额前的汗水,维克托和萨尔德并肩站在了一起,看了眼如潮水般涌来的骷髅,忍不住咒骂道,“这些该死的骨头架子都是从哪来的!”
“索洛尔的诅咒寝室了教堂的墓地,一百年来塞维特港的殖民者都葬在那里。”
“也就是说,我们是在和我们的祖先战斗?”
“没错,他们挖了我们的祖坟。”
“该死……也不知道哪个是阿格利斯船长。”维克托狠狠地呸了口吐沫。
这些骷髅兵的战斗力并不高,稍微经过训练的士兵,便能将其轻松击杀。不过这些骷髅兵的耐力和韧性,却是给江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看来,将这些骷髅当成炮灰简直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这些不知疲倦的行尸走肉,简直是天生的苦力。
看着这一幕,江枫不由暗道可惜。
可惜他不会这种驱使骷髅的巫术,否则的话,在没条件生产大批合成人替自己工作的情况下,这种吃苦耐劳的免费劳动力,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尖嚎,从男爵庄园的方向传来。
被那击穿耳膜的音波震慑,不少士兵都下意识地埋下了头,抓紧手中的兵器,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而那些骷髅们,却像是磕了药一般兴奋地张开了腐朽的颚骨,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声响彻一片。
望向男爵庄园的入口,治安官康尼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刚毅的肩膀此刻不住颤抖,开合的嘴唇压抑不住那近乎绝望的呢喃。
“……索洛尔!”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