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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一天比一天临近,各家收齐了庄子里的年货,你送我我送你的来回馈赠着,各府门前来来去去、装满了各色土产的车辆,给春节平添了无数喜气。
可姚国公府门前停着的几辆大车,却给姚国公一家送来了满府的阴霾,徐府大管家拿着大红禀帖,恭敬客气却极其强硬的留下了几车节礼,径直回去了,姚国公拿着红通通热炭般烫手的禀帖礼单,苦得脸都团成了一团。
这帖子、这礼单,处处照着未婚女婿的的讲究来,可人家毕竟没有明说,这礼,若退回去,就是摆明与徐家无交无往,徐家背后,可站着徐侧妃,徐侧妃后头,站着诚王……
姚国公耷拉着肩膀,拖着脚步进了正院,将禀帖礼单扔到桌子上,垂着头唉声叹气的思量着,姚国公夫人掂起禀帖,翻开看了两眼,又拿起礼单急急翻开看了两眼,唬得眼泪都出来了,急忙扔了禀帖礼单,冲到姚国公面前,两只手抓着他的肩膀摇着叫道:
“我告诉你,女儿是我的!谁敢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我就跟他拼命!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人害了我的女儿!”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正想法子的么?你叫什么叫?叫什么?”
姚国公推开夫人的手,‘啪啪’的拍着桌子训斥道,姚国公夫人忙松开手,从旁边抄起把折扇,一边给姚国公急急的扇着,一边陪着笑说道:
“好好,你慢慢想,好好想好好想,一定要想出法子来,啊?”
“你给我扇这凉风有什么用?!”
姚国公不耐烦的挥着手,姚国公夫人忙收了扇子,小心翼翼的坐到旁边,满眼期盼的看着姚国公。
姚国公垂着头,思量了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抬手点着禀报礼单,
“先收着吧,让人放到库房里收好,千万别动,这事,还得去求求景王爷,也只有他能有法子了。”
姚国公夫人急忙点着头,
“大丫头就是托了他的福,唉,你说,当初若是大丫头和汝南王府的亲事能成了,咱们家哪还有这样的事?唉!都是咱们没这个福份!”
“你也是老糊涂了!提这个做什么?”
姚国公不耐烦的训斥道,姚国公夫人也不理他,自顾自叹着气,
“也是,你看看如今这位世子妃,模样就不说了,我就爱她那份温和得体,让人看着心里就舒服,大丫头到底差着不少。”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废话!赶紧让人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还有,你去趟库房,找几样看得过眼的好东西出来,添到景王府的节礼里去,没有白求人的理儿。”
姚国公夫人伤心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姚国公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叹着气,他就小四这一个未嫁女儿了,若是这个女儿也顺顺当当的嫁出去了,他总可以省些心了吧?!
祭了灶,转眼就是除夕了,虽说老太妃还是不肯在除夕晚上程氏族里的家宴上露面,可过后的守岁,却是愿意出来的,汝南王心情比哪一年都轻快愉悦,一点点小事都能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程家今年的除夕团圆宴比往年结束得都早,李小暖陪着王妃,刚把族内女眷送走一小半,婆子就过来传了话,程恪已经在外头等着李小暖,要一起往瑞紫堂请老太妃出来守岁去。
王妃急忙打发着李小暖赶紧过去,李小暖穿了斗篷,跟着婆子转出花厅,程恪穿着件大红缂丝面紫貂斗篷,背着手站在路中间正等着她,见她过来,程恪迎了两步,伸手拉了李小暖的手,
“手有些凉,怎么没拿手炉?”
竹叶忙从后面递了只红铜席纹四方手炉过来,笑着禀报道:
“少夫人赶着过来呢。”
“嗯。”
程恪伸手接了手炉,用手试了试,递到李小暖手里,伸手揽过她,把她裹在自己斗篷里,笑着说道:
“还早呢,咱们走过去吧。”
“嗯。”
李小暖答应着,抱着手炉,往程恪身边靠了靠,两人偎依着,沿着挂满了红灯笼的林间石径,往瑞紫堂走去。
竹青带着众丫头婆子落后十几步,远远跟着,今天是除夕夜,依规矩这一夜各家各户家里都要处处有光有火照到,明年一年家里才好明亮兴旺。
程恪低头看着李小暖,突兀的说道:
“小暖,你好象长大了不少。”
李小暖呆了一下,挑着眉梢失笑起来,
“过了年我就十七岁了。”
李小暖仿佛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程恪,慢吞吞的说道:
“我从小就想着,嫁人一定不能早,要越晚越好,最好二十岁再嫁,我小时候就这么一个愿望!”
程恪睁大了眼睛,看着嘟着嘴,伤感的看着他的李小暖,眨了几下眼睛,
“这个……这个……小暖,你看咱们两个在一起多好,这几天你想去哪儿玩?咱们今年还坐船看灯去好不好?你还想去哪里?听小曲?看杂剧?幻术?要不咱们打猎去?你看看,咱们在一处多少有趣,可比你年年过年在屋里吃果脯看书有意思多了。”
李小暖顿住脚步,仰头看着程恪,眯着眼睛说道:
“这话,我早就想问你了,怎么往年我在家的事,你象是知道看到一样,这里头有古怪,你倒跟我说说。”
程恪抬手捂着嘴,转过头一边咳嗽着,一边拖着李小暖只往前去,
“小暖你看,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紧请老祖宗去,这事,说来话长,回头再说,你看看,这满府挂着的灯笼,象不象满天星星落下来?今年的烟花听说出了不少新鲜花样,要么今天晚上就让人放了给你看?”
李小暖眯眯笑着,由程恪拥着,一边往前走着,一边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你倒是说说啊?还有啊,每年夏天,我屋里窗户上糊的绡纱,都要整整齐齐的破上好几回,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程恪左右转着头,李小暖抬脚踩在程恪脚上,用力转着,
“我问你话呢?”
程恪手下用力,往上抱着李小暖,一边笑一边岔着话,
“这事……小暖,轻点轻点!这事真是怪……我也觉得怪,这事,咱们晚上回去再说,晚上回去细说,也不是大事不是,你还有什么愿望?你再想想,肯定还有别的愿望,再好好想想。”
李小暖眯着眼睛笑着,正要说话,前面远远的狂奔过来一团反着光的红色绸锻,程恪和李小暖顿住脚步,呆看着越滚越近的反光红球,离得近些了,才看清楚是红福。
红福远远看到李小暖,兴奋的大叫着:
“糖妹妹!糖妹妹!糖妹妹!”
直冲过来,程恪忙搂着李小暖往旁边闪过去,微微侧着身子挡在李小暖和直冲过来的红福之间,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这红福来得真是时候!
红福冲过程恪和李小暖,连冲了七八步,才收住脚步,再转回来,奔到李小暖面前,浑身热气腾腾的喘着气叫道:
“糖妹妹,急急……了!”
“你等我等急了?”
李小暖从荷包里取了果脯,塞进红福嘴里,笑着问道,红福重重的点着头,李小暖转头看着程恪,笑着说道:
“咱们得赶紧些了,红福自己可出不了门。”
程恪笑着应着,李小暖示意着红福,红福咬着果脯,一边走一边围着李小暖和程恪转着圈子,一行人加快脚步,往瑞紫堂赶去。
到了瑞紫堂门口,红福冲到前头用力拍着门,还没等拍到门上,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白嬷嬷一身新衣,头发梳得溜光,簪着朵红绒花,笑容满面的曲膝见着礼,程恪和李小暖还了半礼,径直往正屋进去了。
正屋还和往年一样,到处是红通通一片喜气,只是今年屋里错落有致的放了许多盛开的水仙,和暖房里养出来的红艳艳的山茶花,衬得屋里多了无数生机。
老太妃歪在榻上,捻着念珠,闭着眼睛念着经,李小暖抿嘴笑着,也不去斗篷,曲了曲膝,走到榻前,探着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老太妃,老太妃睁开眼睛,看着李小暖训斥道:
“你看什么?”
“看老祖宗收拾好了没有,这大过年的,老祖宗也要戴朵红绒花才好看,您看看白嬷嬷,这花一戴,多少精神,一下子年青了几十岁,老祖宗戴两枝还是三枝?”
“一枝就够……”
老太妃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坐直身子,抬手点着李小暖,
“我这把年纪了,戴什么花?不用!”
李小暖笑得坐到榻上,转头吩咐着白嬷嬷,
“嬷嬷把红绒花拿过来,我侍候老祖宗戴上。”
白嬷嬷一边笑着一边用一只极小的托盘托了只精致的红绒茶花上来,李小暖取过,递到老太妃面前,笑着说道:
“老祖宗您看,这花扎得倒比真的还要好看,是茶花呢,您看,戴在左边好,还是右边好?”
程恪笑着接过小丫头手里的靶镜,举在老太妃面前,李小暖拿着花儿,在老太妃左右鬓角比划着,老太妃来回瞄了两眼,示意着让李小暖戴在了右边鬓角处。
白嬷嬷捧了深红缂丝面紫貂斗篷过来,李小暖接过,侍候着老太妃穿了,和程恪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太妃出了院子,上了轿子往花园湖边的临水暖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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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本来是想早点更的,可素,今天有第二更,晚一些,八点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