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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的时候,她怕死,一直都怕。怕自己孤孤单单的呆在潮湿的坟墓里,被蚁蛇啃噬。后来,跟流年在一起之后,她就时常想,她一定要跟流年生一双儿女,告诉他们,她有多爱他们的父亲, 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老了死去,一定要将他们合葬在一起,这样她才不会害怕,这样……就算生生世世不投胎,她也愿意跟他一起呆在黑暗里。
“我是没有资格。”初末低着头,哽咽地说:“可是那时候我离开,你以为我想吗?我也有我的苦衷。我知道我总是很任性,总是伤害你,可我笨嘛!我没有你那么聪明,不知道怎样处理才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你就离开我,在你离开我之前,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他的反问,让她根本就无法回答……
她就是个自私鬼,只想着自己该怎么办,从来都没有站在他的角度,想过她的离开会对他造成怎样的伤害。
所以杨初末,你今天遭遇的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
“对不起……”她喃喃地说,“对不起,流年哥哥……”
虽然是很轻很没意义的三个字,可是除了道歉,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一直都讨厌自己,每一次伤害了流年一次,她都厌恶自己一次。
这些年,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做个优秀的人,可每次做的事情都那么令人讨厌,有时候她真想放任自己自生自灭好了。
流年看着她那副样子,原本冰冷的一张脸渐渐的融化。这么多年过去了,杨初末还是他的克星,只要是她,不管他有多铁石心肠,都会被击败的溃不成军。
她坐回床边,帮她把眼泪擦干,柔声道:“好了,别哭了。”
可眼泪哪是说别哭就不会流的,何况流年那么温柔,初末心里的愧疚更重,眼泪也便止不住了。
碰巧这时,医生敲门进来检查病情,看见初末哭成一个泪人,活似被欺负的有多惨似的。
那医生是流年的朋友,好难得看见这一副场景,打趣道:“流年,你怎么欺负人家女孩子了,把人家弄的满脸都是眼泪,怎么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呢?”
流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医生装作没看见,走到初末身边说:“流年,你自己也是学医的,应该知道病人需要好好休息的……现在把人家弄成这样,估计刚刚快好的病,又要严重了。”
初末立刻抹干净自己的两泡泪,对那人说:“医生,不关流年的事,是我太矫情了,生病很难受,就忍不住掉眼泪了。”
虽然有人“作证”,但那医生依旧摇摇头:“我不相信……”
“爱信不信。”流年将搁在桌上的病历甩在男人的身上,道:“现在尽你医生的职责,看病!”
那医生摸摸鼻子,不敢再多说什么,乖乖的帮初末量体温。
五分钟后……
“还有点低烧。”医生看了看温度计,“估计是刚才哭的太厉害,体内伤心膨胀过火了吧……”
“……”有这样的发烧起因吗?就连没有学过医的初末都知道不可能好不好。
而流年则是将他怀里的病例拿了过来,顺手在上面写了几个药的配方:“帮我去开这几副药。”然后丢还给他,“你可以出去了。”
干脆利落的一句话,伤了医生的心,他捧着病例巴巴的望着他:“流年,好歹我们也是同窗四年,再加研究生两年,你怎能这样对我?”
流年只给他一个淡淡的眼神,医生忙说:“好好好……我走就是了,真是的!也不知道昨天是谁拉着好着急好着急的样子……今天就一副你快滚你快滚的表情……好……你别那样看我,我滚就是了……”
巴拉巴拉的说完,医生终于开门走了,一下子,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经过这一番闹腾,初末也没刚才那样难过了,她看了看身边的流年,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问:“流年哥哥,你还生我的气吗?”
流年挑眉:“你说呢?”
初末露出尴尬的笑容:“对不起啊……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流年冷笑,“这句话,你跟保证过多少遍?”
所以她是没有信用可言了吗?初末有些失落,不知道该怎么挽回,扯着他衣袖的手也渐渐的松了下去。
这时,流年却忽然伸手握住了她将离开的手腕。
初末诧异的望去,就见流年已经坐了下来,俊脸上有些无奈,“那么现在你的决定是什么?”
“……”什么什么决定?
初末脑海里自动跳出一个方框,里面无数个问号。
“要不要回到我身边?”
很久之后,初末回想起流年说这句话的神情,仿佛如果这次她再拒绝的话,他就会直接走人,一辈子再也不给她回到他身边的机会。
可偏是那样重要的时刻,流年的手机响了,当初末看见上面的“以然”二字,一颗心顿时凉成一片,她怎么会太得意忘形的忘记了流年是有女朋友的?
看着面色惨白的初末,流年接起了电话,初末不知道那边的墨以然说了什么,挂了电话之后,流年说:“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别乱想。”
可这样的情况下,叫她怎能不乱想?
初末的手下意识的就拉住了流年,她仰头看着他问:“你跟墨以然真的在一起过吗?”
“是。”
单字回复,让初末点燃的小小期望瞬间跌落到了谷底,她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起来,她说:“哦,我知道了,你走吧。”
流年看了她一眼,最终将她从被窝里抱起。
初末讶异的看着他的动作,但见他眼神冷漠:“放你在这里乱想,还不如带你一起去。”
于是初末就被流年带到了一间酒吧里。
白天酒吧里的人很少,所以一进去就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墨以然独自在那里灌酒。
酒店的老板看见流年来了,仿佛看到了救星,忙上前去说:“慕先生,您总算来了,您快劝劝墨小姐吧,她已经喝了五瓶了,在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墨董交待啊。”
流年应了一声,牵着初末走了过去。
一直走到墨以然的面前,她才抬起头,在看见流年的那一刻露出了喜悦之情,但在看见初末的时候,自嘲般的笑了笑,对流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跟她在一起。”
说完,她又拿起酒瓶就要往嘴里灌。
流年一把将她的瓶子抢过:“够了,别喝了。”
墨以然呆呆的望着被流年抢掉的瓶子,仿佛被抢掉了最后支撑她的力气,她说:“流年,你不允许我喜欢你,连我喝酒你都不允许吗?”
“……”
墨以然转过头,看着初末,笑呵呵地说:“我又不是你家宝贝,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就算我今天喝死在这里,你慕流年也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吧?”
对于她的自嘲,流年只淡漠的回了一句话:“那你又何必打电话让我过来?”
墨以然一怔,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一时间大笑了起来,“是啊,是我犯贱,明明知道你心里没我,还要你看见我为你堕落的样子,想亲眼看看你是不是对我真的那么无情!”
说到这里,她站起身,歪歪扭扭的走到流年身边,“你告诉我,你看见我这副样子真的不会难受吗?慕流年,你是没有心的吗?”
“……”
“不!不是的,你不是没心的,你的心都放在——”墨以然手指了指他身边站着的初末,“你的心都在她的身上!”
“流年的宝贝……”墨以然走到初末身前,朝她笑了笑:“他那么宝贝你,你应该很骄傲才对,为什么每次看见你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这样的你,怎么配的上流年?”
初末站在原地,看着醉醺醺的墨以然,完全跟她第一次见到的人不一样,那时候的她,看起来是那样自信和高贵,宛如女神,可如今,她那么堕落颓废。
感情真是个杀人在一瞬间的东西,可初末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去说别人,前一秒她不也是对生活对自己都绝望了么?
“这样吧。”墨以然重新拿了一瓶酒递给初末,“既然你也来了,就陪我喝一杯吧?”
刚说完,酒瓶就被流年给拿走了,流年将初末往后面扯了扯,跟墨以然保持了一段距离。
墨以然因为流年这个维护的动作,大笑起来,眼泪都笑流了出来,她说:“慕流年,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么?你就不能稍微装一点?装一点其实你也是关心我的?你这么宝贝的护着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最可笑的是,你把她当成了宝贝,她把你当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