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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卿急匆匆告别端木十七向外走去,端木十七看着萧玉卿的背影,顿住了脚步,思绪翻转,便又抬脚向内院走去。
他们虽然没有软禁萧玉卿,可是萧玉卿的一举一动也是有人盯着的,这些天她在端木家进进出出,他是了如指掌的。
萧玉卿带着玖瑰和绿珠进戏园子入青楼酒楼,除了进了包间或者厢房,其他时候的言行举止都有人专门报告给他,所以他知道萧玉卿确实在七品斋定制了一件礼物,而且十分的大手笔,竟然是一百零八颗的东珠拼成寿字。
这些天,他对萧玉卿也有几分了解了,果然是纨绔的性子,比之男子一点不差,他听到别人报告的时候都差点儿惊掉眼珠子,这是个女人啊!
点了花魁来调戏,包了戏子让人家跳舞,买了唱曲儿的让人家去玩儿斗鸡,简直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而且十分的恶劣,然而就是这样恶劣的性子,他这个十足的卫道士竟然觉得十分欣赏。
他也想像她一样洒脱随性,可是他做不到,她坐在榻桌前散漫随性,歪七扭八还要靠在别人身上,一脸享受的样子十分的让人想揍她,可是他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或者是走着,他都必须挺直了腰板,他始终记得他是端木家的希望,是端木家的青年才俊,是端木家未来的族长,端木家百十多口人的性命都寄托在他身上了,别人都可以犯错,他不可以,他的人生已经被安排好了,要按着条条框框,规规矩矩的走下去,也正是因此,他就更羡慕活得随性自在的萧玉卿。
她急匆匆来说祖父因为下棋晕倒,他该将她揪到书房去,然后交给父亲叔伯,等到祖父醒了,再行处置,那么在祖父醒来之前,她必然要受一点罪,当然不会打她,可是想到她或许要被人责骂,再看看她苍白的脸色,他的心竟然软的一塌糊涂,而且有些心疼她将要面对的局面,所以看到她脚步匆匆跑出去躲风头的样子,他竟然没有阻止。
端木十七微微叹了一口气,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好像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慌乱,也有些欢喜,他一直自视甚高,觉得任何事都在他掌握之中,他不过二十岁,可是却已经觉得自己苍老了,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他心绪波动,因为所有的事都在他算计之内,可是现在,他忽然有些血液沸腾了,原来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掌控不住甚至心慌的,他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端木十七脚步匆匆到了书房外,便听到里面传来父亲震怒的声音,“到底是谁和老太爷下棋了?”
端木十七心一颤,稳了稳心神,父亲还能这么精神奕奕的骂人,说明祖父的情况没有多么恶劣,端木十七露出一个招牌般似笑非笑的笑容,迈上了台阶。
而萧玉卿此时已经进了七品斋,看到正招待客人的二掌柜,便道,“五天前我订的礼品可好了?”
二掌柜是个翘着两撇胡子的三四十岁的干巴瘦的男子,见到萧玉卿后,立刻放下了原本的客人,腆着笑脸迎上来,“贵客终于来了,您的那份寿礼已经到了,果然是精品,大掌柜已经在雅室等您了!”
说着,招了一个倒茶水的小厮带路,萧玉卿笑着夸奖了那二掌柜几句,便跟着小厮去了雅室。
七品斋不仅有宝物还有些精品的金钗美玉,上门的客户多是非富即贵之人,所以准备了后室,以便客人休息挑选。
萧玉卿进了房间便看到等在那里的大掌柜,“寿礼呢?”
大掌柜伸手将托盘的布帛撩开,笑的十分的自得,“请贵客检查!”
萧玉卿哪有时间检查,大略扫了一眼,便道,“包起来吧,不知道这里可有后门?”
“自然有,不知贵客……”
“这件寿礼十分的贵重,是我准备送给端木家族长的,这样大喇喇的抱着出门,实在是太过招摇,你也知道端木家行事温和低调惯了的,所以我想偷偷从后门离开,若是有人来问你便说寿礼还有些瑕疵,正在调整。”萧玉卿十分认真的说道。
七品斋在这里经营多年,自然也熟悉端木家,端木家的行事也确实是低调,而今天也的确是端木家老族长的寿辰,大掌柜微微沉思,便点了头,“可需要准备精致一点的盒子?”
“当然,若是有披风的话就更好了!”
跟着萧玉卿到了七品斋的纪宏纪年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不时的扫一眼七品斋的门口。
七品斋的消费情况在这里是属于中上等的,所以门脸虽然辉煌,可是门口的客人却寥寥,所以盯梢的他们俩个人毫无压力。
再说了,纪宏纪年是端木十七自从见到萧玉卿便派到萧玉卿身边的人,不是明处,而是暗中跟着,这些天他们跟着萧玉卿,进戏园子,出酒楼,进青楼,出雅馆私宅,太了解这人是个什么货色,就是个撑不起大事的小人物,可是无奈自家主子却十分的重视这个小人物。
纪宏看了看七品斋不远处的荷香馆,“哥,你在这里守着,这个点儿荷香馆的荷叶饼正好出炉,我去买来尝尝!”
这些天因为他们俩跟着萧玉卿,辛苦劳累不说,连吃饭都没个定点儿,所以主子给了他们不少赏钱,不然纪宏也不会想去吃一两银子一个的荷叶饼。
纪年看着他那嘴馋的样儿,微微撇撇嘴,“先跟我进去一趟,若是没有问题,你再去弄吃的!”
纪宏不甘愿的皱了皱脸,“她还能做什么?我就没有见过一个比她更胡花乱造的人,你忘了那天她进了七品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什么好东西都要看,然后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回去,差点儿就将七品斋给搬空了,估计现在拿了寿礼又看到了什么好东西迈不动脚了。”
纪年瞪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进了七品斋看到正在招待客人的二掌柜,“掌柜的,刚才进去的那个穿墨蓝色袍子,梳着一个高高的辫子的人还在里面吗?”
二掌柜看了一眼纪宏纪年,这两人穿着一身褐衣短打,应该是哪家的侍卫或者护院,可是却追着问一个贵客的行踪,想到之前大掌柜的叮嘱,不由得有些怀疑这两人居心叵测想要打劫他们的贵客,于是十分认真的回答道,“在呢,贵客订的那份寿礼出了点问题,正找我们的老师傅修正呢,两人贵客想要点儿什么?”
二掌柜在七品斋修炼多年,不说走南闯北阅历丰富,可是却也是见人见得多的,虽然心中有怀疑,但是面上一点也不露。
尤其是见这两人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的时候,就十分的确定心中所想,这两人或许是换了件衣服装作人家的护卫,想着趁机打劫人呢。
纪宏纪年在外面看不出什么,但是想到萧玉卿这些天的行事,也没有什么怀疑,便退了出去。
纪年藏在了巷子里,纪宏去了荷香馆。
虽然纪年藏的十分小心,可是奈不住一直用余光观察他们的二掌柜,那双眼睛虽然小,可是里面的光芒很是锐利,发现这两人没有走,反而藏在了暗处,一副守株待兔的样子,不由得脸色沉了沉,抬手招了个小厮过来,低声耳语几句,那小厮立刻跑了出去。
此时,一心守株待兔的纪宏纪年一边啃着一两银子一个的天价荷叶饼,一边不时看一眼七品斋。
不过两柱香时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密集而匆忙,纪宏纪年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荷叶饼便被人打掉了,两人还待出手,便发觉后颈一疼,软瘫瘫的倒下去,不由得怨念,他们也算是高手了,怎么就不生不息就被灭了?
侍卫队长腰刀一跨,看着地上的人,脸色冷漠的说道,“今天老太爷过寿,各方势力涌动,十七爷一早就吩咐了,不管如何,今天所有的宵小之辈不用审问,只管打晕了扔进牢房,省的他们吵闹,坏了老太爷的寿宴!”
一众人来去匆匆,不过是队伍中多了两个人而已。
而萧玉卿带着一百零八颗东珠从后门出了七品斋,径直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从巷子里出来,便慢悠悠的驶向了红楼楚馆的花粉巷。
而同时,街上忽然多了十几个同样打扮的人,一身墨蓝色袍子,扎着高高的马尾,身形纤瘦挺立,仿佛一簇翠竹一般。
这些人有的悠然自在的逛街,有的急匆匆的四处奔跑,身形相似,却也不尽相同。
马车进了花粉巷并未去那些有名的青楼,反而停在了一处私馆。
在戴国,让男子流连忘返的欢乐场所有三种,一种是明面的青楼,一种是低贱的娼户,还有一种就是这种私馆。
明面上青楼中的妓女有卖身的有卖才艺的,女子一天最多不过三个客人,遇到不讲理的客人或许还有楼中的老鸨给调解,而娼户,接待的都是卖苦力的汉子或者的贫贱的贫户,只要给银子,便要接待,一天最多能到十几个,里面的女子辛苦且不被当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