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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继续,恢复了原本的一成不变。岑心和霍凌宵,再次变成了两根平行线,打死不相往来,两人中间唯一的纽带就是阿甲。但岑心不允许阿甲在她面前提到霍凌宵,阿甲自是一个字也不敢提。
工作顺利,也很享受,祁乔阳虽然会时常突然出现在摄像点,但一般来去匆匆,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困挠,一切都堪称完美。若真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是沈婉冰那里。
火思思被临时借调后,她就再也见不到沈婉冰了。即使她上了门,沈婉冰也是给她吃闭门羹。尽管李嫂每次都表达得很委婉,但她知道,是沈婉冰不想见她。
她没敢再出现在沈婉冰面前,想她的时候便站在她病房外的走廊上,听听从房里传出来的声音。这事被李嫂碰到过几次,每次李嫂只能说些话安慰她,然后便是叹气,自始至终不敢邀请她进去。
每次因为孤独而去医院,从医院回来,她会觉得更孤独。但,沈婉冰永远是她放不下的牵挂,即使只能在走廊里站站,她也会有时间就去医院。没有人能感受得出沈婉冰对她的重要性来,这个人已经成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早超过自己的生命。
“OK,很好。”新的广告终于拍完,今天,又是下早班。看着匆匆收拾东西的离去的人,岑心愣愣地,根本迈不开脚步。
今天,是她的生日。父亲岑朗森还在的时候,总会大摆宴席,为她大肆庆贺。可是,如今,她已找不到一个人来度过这个日子。
越是重要的日子,越能透出她的孤独来。直到所有人都走尽,她依然站在那里,纤瘦孤独,无依无靠。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那种最单调的铃声,在阔大的空间里显得特别地响。岑心愣了好久方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她慢慢地抽出手机,看到的是阿甲的号码。
她按下了接听键,那边传来的,却是霍凌宵的声音。
“生日快乐。”
岑心僵了一下,她没想到霍凌宵会记得她的生日。他六年前似乎对她完全不关心,可现在却对她如此地了解。她喜欢什么,她什么时候过生日,她心里想什么……她真的要怀疑,他装了什么可以探测她的东西在身上。
她知道,自己应该挂机的,却并没有行动,只是安静地站着,手机贴在耳朵上。这可能是唯一的、关心她的声音。她的心开始泛酸,眼睛也胀了起来。
她没有吭声,连呼吸都放得弱弱的,只希望霍凌宵不要发现她是如此地在意他的电话。
“有想要的东西吗?其实,前几天就想问你的,只是太忙了。”另一头,霍凌宵轻声道,他的眉头压着,眸底是一片心疼。他听到了她低低的呼吸声,不稳定,而且透露出孤独。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她此时一脸矛盾又渴望被人关心的样子。
在男女之情方面,他并不是那么细致的人,却硬是轻易就能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即使只是用猜的也不会出错。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吧。他的唇角扯了一下,是一脸的苦笑。
他不是太忙,只是与她见面回来后,伤口便发炎,一连发了两天的高烧,今天还没有退下。烧得迷迷糊糊的,却总觉得有重要的事情就要来了,他强撑着自己想了很久,没有想清楚,最后让人拿来日历方才意识到,原来她的生日就在今天。
他什么也没有给她买,什么准备也没有为她做,他觉得有些愧疚。六年前,岑朗森在的时候,每次都为她大操大办的,她对他说过,希望年年生日都热热闹闹,还要有最亲的人陪在身边,吃一碗亲人做的长寿面。
冷冷淡淡地度过了六年,他不想第七年还让她孤独地过生日。知道自己打电话她可能不接,他才会用阿甲的电话。
这头的岑心头脑蒙蒙的,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实,是想要的要不到,而那些能得到的,她都不想。
物质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她最在乎的,依然是亲情。她没有说出来,好半天才回答:“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再见。”
果断地挂断电话,眼睛却已经红了起来。她终究才二十四岁,做不到把什么都看得无关紧要,云淡风轻。这个日子轻易地提醒了她过去的快乐、现今的冷清,她,有些承受不了。
过生日,从六年前起,变成了她最怕的事。六年里,她刻意忽略这一天,当成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可这座城市,这么熟悉,在这里发生了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带着几份失魂落魄,她出了摄像棚,甚至连站在门口的祁乔阳都没有看到,她朝着老宅的方向走。这几乎是一种本能,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朝那儿去。虽然心里知道,回到那里只会伤上加伤,只会更加难过,就是止不住脚步。
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宅子的地址。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她好一会儿,眼里有着好奇。双龙帮被毁后方才名声大嗓,大家都知道那是岑朗森的旧宅,自然会对这个要去那里的人感到好奇。
岑心淡漠下了一双眸子,对于司机的探视视而不见。司机被她全身流露出来的那股子冷劲所震到,也不敢多问,朝那里驶去。
岑心没有进屋。里面留下了太多回忆,她怕,怕一走进去就沉入回忆里再无法自拔。即使只是站在外面,隔了遥远的时间,仍可听到当年自己肆无忌惮的笑声,还有父亲独对她的有意压下的轻言软语,以及弟弟乖巧讨好的声音。一切隔得这么近,又那么远!
两行泪,不由得滚了下来,她哭了。
夹着海味的风吹过来,打在脸上,凉凉的,有种刀割的感觉。她越哭越委屈,越哭眼泪流得越多,面对着巨大的宅子,就像面对着父亲岑朗森的脸,只想把委屈尽数发泄!
祁乔阳从出来就一直跟在她身后。连他自己都想不清,为什么要跟这个女人拉拉扯扯,扯不清楚。
什么叫做自做多情,就是他这样儿的人!且不说岑心已经结婚,就算她那份冷淡就足以让他离开,可他就是要跟上来。
无聊间再翻她的资料,知道她的生日是今天。他便鬼使神差般等在工作棚外,一直不肯离开。她出来时分明对他视而不见,他是谁?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朝阳电视台的少东,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忽视?他应该拂袖而去的。可为什么在看到她胀红着一双眼上了出租车后会跟过来?
他没有下车,一直在自我批判。但看到她脸上滚出泪花时,心被重重扯了一下,那些批判直接滚入了太空。她的眼泪有一股魔力,每每流下来,都会把他扯得失态。这一刻,他更是想也不想,扯开车门几步走到她面前。
“跟我走!”他伸手牵住她,往自己的车上拉。
岑心哭得正伤心,完全没防他会出现,被他拉得踉跄了好几步。他的力气极大,叭地拉开车门后将她压在了副驾驶位上,等她反应过来,安全带已经绑好。
她脸上的泪水明晃晃地在动荡,以十分狼狈之姿与他相对。即使如此,她也迅速冷下了脸,回头去看已经到了驾驶位的他:“你这是干什么?”
祁乔阳忍不住炸毛:“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应该扑到男人怀里求安慰吗?”
他的回答让岑心愣了一下。
她发愣的样子加上一脸的泪水,分外楚楚可怜,无依无靠,祁乔阳自己的心先动了,伸臂去拉她,将她拉到怀里:“要哭的话,应该这里哭。”他指的是自己的怀抱。
女人,天生需要男人的保护,即使冰冷如岑心这样儿的也不应该例外。虽然祁乔阳觉得自己疯得可以,但当把岑心收入怀里时,他有无尽的满足感。
“你在演电视剧吗?”怀里,发出冷冷的声音。下一刻,岑心不客气地推开他,随即退出他的怀抱。泪水,被他的衬衫擦去,此时,她的脸上只有一片冰冷。刚刚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像过眼云烟,再也找不到痕迹。
祁乔阳有种被人砸了一拳的感觉……
岑心直接按开了安全带,伸手去拉门。祁乔阳猛地扎上她的手臂,较劲地将她往回拉。手机铃声,在这一刻突然响起,与单调铃音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岑心原本要和祁乔阳对抗的,这会儿连手都忘了抽,用唯一自由的手去掏手机,极快地放在耳朵上:“喂,李嫂……妈……”
她完全没想到,跟自己说话的竟然是沈婉冰!
只一转眼间,她变得恭敬而又小心翼翼,腰挺得特别直,这样子像正在接受老师教导的小学生。只是,她按着手机的指抖得厉害。
那头,沈婉冰用极冷的声音开口:“去一品楼,我会在那儿。”简单得不能简单的一句话,却直接击得岑心差点跳起来。
沈婉冰居然叫她去一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