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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云是王氏身边的管事嬷嬷,采桑不敢托大,自然不会让她相送。
从金轩院出来,穿过花园,步上一座跨湖拱桥。湖岸两边杨柳依依,花期已过,东风勾得万条柳絮满天纷飞,也勾得她心有戚戚。
采桑驻足望了片刻,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湛蓝,慌忙回头,侧身行礼,“世子殿下……”
这时的日头已到了头顶,司马元显的脸色却丝毫不见放晴。他远远就看到拱桥上的人,直径走来,复杂的目光盯着她白皙沉静面孔。
“是你向徐道覆提及,要嫁给本世子的?”
采桑心里本就慌乱,闻言更是腿软,直接跪了下去,“婢子不敢。”
她不敢有这样的妄念,从来都不敢。怕他误会,有心想多解释两句,又怕他多心反而不妙,抿紧了唇,脸色煞白。
司马元显眯了眯眼,似在审视她这话的可信性。
采桑的头始终低垂着,身体几近贴到地面,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一眼。空气凝固,她全身的血液仿佛也都要凝固了。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抓着她的心脏,肆无忌惮,用力撕拉……全然不管她的心脏是不是早就被撕碎了。
时间过去许久,久到她跪在冰冷石阶上的双腿都麻木的没有了知觉。这听到了一声冷哼。
冷冰冰的,凉飕飕的……
“量你也没这个胆子。我先前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采桑心中刺痛,咬牙道:“记得。”
“很好,那便牢牢记着吧!”
他大步迈开,湛蓝色的衣摆从她眼前掠过,飘然远去。
人间四月芳菲尽……她的心仿佛如同这满园的繁花一般凋零,纤瘦身体跪在冰凉的石阶上,颤抖如筛。
可她不甘心啊。
*
却说天锦和刘裕,交了心合好如初,两人心情双双放霁,抓着暮春的尾巴,难得携手共游。
湖岸两边风景如画,远远望去,绚丽多彩,令人心荡神往。
这片湖畔种满了桃花,除了名仕游子,还有不少簪花名媛才女邀伴同游,一个个衣着光彩,姿态怡然。
抛开了那个不愉快的事情,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男俊女靓,他们赏景品景,浑然不知自己也成了旁人眼里的景致。
离得近了,天锦才发现他身上的气息清冽好闻。
“阿裕可有出仕的想法?”
她问得突然,刘裕却一点都不意外。他一介白丁,配不上她公主的身份。就算她不介意,她身边的人也会用异样眼光看待他。
他之前也曾为之懊恼,如今说开了,便也坦然了。她突然提及,是想为他谋划什么么?
刘裕抿唇一笑,“我并无出仕之心。”
天锦点点头,没再多问。是料到他会如此回答。
她的事情,他答应不再干涉。他的事情,她自然也要尊重。
两人沿着湖岸又走了片刻。
刘裕突然提意,“不如去前面喝口茶?”
虽然是风和日丽,气温适宜了,日头渐渐偏到头顶时,还是有些炎热。
天锦没有异议的点头,转身朝后面找了找。却听见刘裕笑道:“朱瑾姑娘已经在前面了。”
原来,早在两人出了水榭,并肩闲逛的时候,朱瑾就悄无声息地遁了。她不好一直跟在两人后面惹人嫌弃。恰好看到一处视野开阔好地方,料想一会儿公主跟驸马走累了,总要找地方歇脚进食,就先过去了。
闻言,天锦就转身回,抬眼朝前方望了过去。
远远的,望见一幢楼阁。一抹淡紫色的人影,正坐于二楼上敞开的窗下。似乎是察觉到两人的注目,那抹纤细的人影侧过身,朝着两人方向挥了挥手。
隔得太远,也看不太清楚。
天锦含笑而望,“走吧。”
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这楼阁很是熟悉。
先前在远处,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天锦也没有在意,只是越往前走,心里不由的狐疑起来。等绕到正门,看清匾额,她瞬间僵住了。
“铭水居……”
竟是铭水居。篆形字体匀逼齐整,流畅而洒脱。可落在天锦的眼里,却叫她眉头都拧了起来。
这地方,于她而来,有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令她不喜,踌躇了起来。
“怎么了?”刘裕注意到她迟疑,关切地问。
“没什么,上去吧。”
虽然是不美妙的记忆,她也不愿说出来败坏心情。敛去一直挂在脸上的浅浅笑容,迈过低矮的台阶,走了过去。
刘裕在后面抬头又朝匾额看了几眼,有些不解。
这铭水居是供人玩乐消遣,里面茶室棋阁,琴房书舍应有尽有。朱瑾选了间茶室,临湖的方向开着几扇窗,有风吹进来,带着一股缱绻的桃花香味儿。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临窗的桌案上早早备好了茶水和点心。天锦一语不发坐了下来,刘裕脱了鞋撩开衣摆跪坐在了她身侧。
铭水居是个雅致的地方,提供的点心十分精致。天锦刚才在外面还觉得有些饿了,这会儿却没有什么味口了。只端了茶杯往嘴边送,轻啜两口,就放下。
这屋子倒是宽敞,内外有屏风隔开,内里放置了一张软榻,可供人小憩。门在东面,窗开朝西,南北两面墙上挂了几副山水花鸟的字画。
刘裕刚才就觉得她有些不对,见她兴致减退了不少,又问:“这地方有什么不妥吗?”
话音将落,天锦扯了扯嘴角,淡淡答道:“地方是好地方,无可挑剔,只因……”
她话未说完,就卡在了咽喉处。双眼里眸光凝在某处,有些诧异的样子,脸上也微微的有些僵。
刘裕似有所觉地回头,便看到门口突然了两道人影。
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均是上层的好皮囊。
“天锦……原来真的是你啊。”女子开口,声音温婉好听,眼里是掩不去的欢喜。
天锦很快压下心底的那片晦暗,眉眼渐渐弯了起来,“妙妙。”
来人正是谢琰兄妹。
不同于谢二脸上明显的喜悦,谢琰在看清屋中三人后,面色复杂。事实上,一早派去给天锦递请帖的人,回来禀报说她拒绝收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复杂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