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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幅画的场景,是群魔乱舞,也应验了第三句谶言,举世妖魔乱。
我们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所以想要阻止,同样的,我们也想找到喇嘛沟的乡亲,我的父母,以及那尊童子。
可现在,事情变得非常古怪了。
群魔终究是来了,可乡亲们,我的父母,那尊童子,却没有了头绪。
这说明,暗地里还有敌人,只是还没有露出马脚。
现在情况特殊,想太多已经没用了,还是考虑怎么从群魔的前后夹击中逃出去吧。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各色人士,蜂拥而至,连带着还有一些混杂在一起的特殊气息。
有苦涩的,甜蜜的,香气扑鼻的,恶臭难当的,甚至是一些欢呼,呐喊,奸笑,冷哼。
众生相,比画作当中还要鲜活,他们不断逼近,无形中掀起了一股气势。
那是一种妖魔张开血盆大口,即将吞噬活人的贪欲和凶险。
惊风双手合十,脸上有一些惨笑。
九叔拎着哭丧棒,喃喃自语:“原来,我们也是画中人。”
朱小鱼低头看画,抬头看人,仰头看明月,脸上清水自流,冰凉整洁。
“画中的意境,是群魔尊魔尸为王,并无杀戮。我断定,咱们今天能够全身而退。”朱小鱼慢慢笑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笑出声,真是心大。
惊风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于是,他很认真的看了看朱小鱼手里的白龙禅经,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有张开嘴巴。
一百多人在我们面前纷纷停下,有十几个打头,剩下的全都落后半拍。
看得出,这十几人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们先是看了看我们,脸上都有些费解,最后又看向了方腊,眉宇中充满了忌惮与崇敬。
也就是说,他们对方腊又爱又怕。
我又想起了黑山老妖的电影剧情,那些孤魂野鬼也是这般模样。
大家抱团取暖,又各怀鬼胎。
其实我也很纳闷,这才一两天功夫,方腊靠什么东西,吸引了这么多玄门败类?
靠自身气息,还是有专门的人通风报信?
我一抬头,看到了群魔中很显眼的两个人,一个骑着老虎的彪形大汉,一个用麻布蒙着双眼,拄着锡杖的瘦弱中年人。
这两人九叔跟我科普过,骑虎的名叫赵阿蛮,山东人士,修的小黑天巫术,萨满巫术的一个分支,跟东北仙家山有点关系。此人丧尽天良,利用小黑天巫术收集活人魂魄,妄图长生,早已入魔,为玄门所不耻。
那瘦弱中年人,应该就是盲鹰了,他修炼的是三眼禅经,闭口禅的一个分支,自己戳瞎了双眼,练出了佛家慧眼,但此人心胸狭隘,为了一己私欲杀了不少玄门中人,还施展过血祭这种禁术,内心充满凶厉,也入了魔道。”
至于盲鹰旁边,还有一个妖艳的女子,她就像九十年代歌厅里的小姐,穿着暴露,脂粉庸俗,偏偏怡然自得,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美的一枝花。
她不断吞吐舌头,好家伙,舌头像一条毒蛇似的,伸出来老长老长。
这时候盲鹰操着一口沙哑的山西口音说道:“魔尸大人,方圆上千里地的玄修,都已经聚集在此了,我们奉您为尊。恭贺十三大魔重现玄门!”
其余人也学着他的口吻大喊:“恭贺十三大魔重新玄门!”
那股子崇拜与激情,就跟球迷看世界杯一样,完全无法自拔。
九叔道:“在那个年代,十三大魔几乎是歪门邪道的标杆,每一个入魔的玄修,都视他们为尊,榜样的力量也不过如此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出现一个十三大魔会如此轰动,这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方腊眯着眼睛,大有睥睨天下的气势,点点头:“玄门不容我们,多少年来,我们在夹缝中生存,现如今,我们不必再怕那些所谓的正义之辈。我们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做真小人,强过伪君子!”
众魔齐声应是。
盲鹰桀桀怪笑:“有魔尸大人在,我们又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些玄门败类,或许被压制的太久了,今天终于看到了曙光。
其实我心里不断琢磨,玄门这么大,高手如云,一个方腊就能掌控乾坤了?
九叔很低沉的说:“玄门也在凋零,像方腊这种高手的确不多了。如果叫他达到巅峰状态,真的没有几个人可以抗衡。这么多魔道中人,如果不加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我一咧嘴,不免忧心忡忡。
而方腊见群魔激愤,显得非常满意。
“待我救活纸鸢,就带你们去一处秒地,那里有你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缓缓道。
众魔一愣,然后就七嘴八舌的交谈起来。
只是谁都没有站出来询问,目光都聚拢在了石棺上。
纸鸢,多么好听的一个名字。
这个女人跟方腊到底什么关系呢?死人真的能救活吗?
这时候,方腊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口袋,口袋上印着银色的符文,里面鼓鼓囊囊似乎装着东西。
倒出来一看,竟是一颗血粼粼,甚至还在跳动的心脏!
惊风瞳孔一缩:“是主持的心!把它还给我!”
说完整个人跃入半空,伸手就要去抓。
方腊横眉冷对,一掌凌空拍去,掌心内喷出大片尸气,几乎形成了一条白色长龙,正好撞在惊风胸口。
轰的一声,惊风倒飞出去。
要不是九叔手疾眼快,非得摔个狠的。
我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他身上的尸气不是被我吸干净了吗,怎么还有?难道是这两天又恢复了?
这一幕,打破了原本的和谐,一时间群魔大乱,马叫,牛叫,虎叫。
“魔尸大人,他们不是自己人吗?”盲鹰质问道。
没等方腊说话,一旁的鬼道人杨雄就冷哼:“他们几个过五关斩六将,专门过来找魔尸大人的麻烦,怎么会是自己人?”
“哎呀!”盲鹰大惊:“还有这么不知死活的人?我们都误会了。”
说完,他擎着锡杖,面露凶光。
其余魔头也磨牙允血,恨不得把我们生吞活剥。
方腊一摆手:“稍安勿躁,不要影响我救纸鸢!”
说完,他俯下身子,将纸鸢胸口的衣服扒开,那里赫然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随后,他把血粼粼不断跳动的心脏,塞了进去。
咚咚——
咚咚——
我的耳畔突然传来了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惊骇之余,我看到纸鸢动了一下胳膊,雪白的面容也在一瞬间生出红润之色,平静的眼皮瑟瑟颤抖起来,最后,唰的一下撩开,两道青光就冒了出来。
我的天呐,这纸鸢是什么东西,怎么眼冒青光?!
她看到方腊之后,青光逐渐收敛,一抹笑容像桃花般缓缓绽放。
“我来了!”方腊激动地浑身颤抖,声线柔和。
纸鸢点头。
“二十八年了,你没有变。”方腊充满了喜悦。
纸鸢点头。
“我喜欢你睁开眼睛的样子,你看着吧,不久的将来,我就会收人仇敌,还你一个公道!”方腊又充满了怨毒。
纸鸢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方腊制止了。
“你需要休息,想要救活你,还差最后一个步骤,等我解决完眼前的事,就带你去魔域疗伤,你看呐,有这些追随者帮你护法,你应该感到幸福。”方腊笑了起来。
听闻魔域两个字,我心里咯噔一声。
方腊也知道魔域?
他召集众魔,难道是为了进入魔域,给纸鸢疗伤?
难怪他之前说,要带众魔去一处妙地。
而众魔听闻魔域,彻底炸了锅。
“当真有魔域这种地方?”
“传闻中,魔域是联通地狱的入口。”
“那里面充满了阴煞之气,也催生出了无数宝物,在场的,有太多人的修炼阴煞玄功,进入里面,简直如鱼得水。”
“能去里面走一遭,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造化。”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们,只有解决掉我们,才能尽快进入魔域。
惊风挣扎着站起来,不顾嘴角的鲜血,说道:“此事因这颗心而起,跟他们三个没有关系,放他们走。”
都这个时候了,惊风还不忘给我们留出生路。
这个和尚又狠又仗义。
方腊沉默了一会儿,眼睛似有似无的看向了朱小鱼。
随后他叹息一声:“这样吧,既然你想独挡一面,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你只要自杀,我就放他们三个离去!”
惊风眉梢挑起。
然后他重重点头,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锋利匕首,对着自己心口扎去。
我眼疾手快,大叫:“别!”
我几乎扑了过去,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继续大叫:“你疯啦,你以为你死了,方腊就会放手?”
惊风怔怔的看着我。
我心里不是滋味儿,一字一顿道:“众生平等啊,你的命不比我们的便宜,不能这么糟践啊。”
惊风咬着牙:“此事,因我而起,我得负责!”
谁知方腊一摆手:“如果实在不愿意死,那就来一场公平对决。我们出一个人,你们出一个人,你们赢了,大可离去。”
惊风眼睛一亮,说我来。
方腊笑的很冷:“你们谁出来迎战,得我来指派。”
说完,他指向了朱小鱼。
公平对决,这公平吗?
叫朱小鱼出来打架,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当时就翻脸了,说有什么冲我来。
可朱小鱼却非常淡定的说:“小安子你别怕,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说完,把白龙禅经合上,仰着下巴磕环顾四周,那意思,谁来应战?
卧槽,这丫头疯了吗?
欢喜佛智通淫...笑着走了出来,搓搓手:“女娃娃,我来会会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朱小鱼依旧仰着下巴颏,可眼神越发清冷:“你当真吗?”
欢喜佛智通不断点头:“我最懂怜香惜玉了。”
说完,他舔了舔嘴唇,整个人像老虎一般扑过去。
朱小鱼站在原地没有动,任山风吹乱了她的发梢,迷离了她的眼眶。
整个世界,似乎出现了重影,在我眼中不断摇晃,朱小鱼的模样,也慢慢模糊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出现幻觉似的?
就在这个当口,朱小鱼身子一抖,一股气息跌宕出来。
那是一种连我都无法形容的气息。
好像山沟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被赋予了某种生命。
只要朱小鱼一个念头,他们就能活蹦乱跳,张嘴说话。
我天呐,朱小鱼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就见群魔当中,有十几个人噗通,噗通跪了下去,浑身颤栗,像是受了惊的鹌鹑。
细打量,他们都是身穿道袍的道家中人。
其中一个惊恐万分的大吼:“是,是楼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