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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浑浑噩噩爬出枯井。
外面已经是正午时分,太阳明晃晃的让我有些头晕目眩。
“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搞成这副模样?”老李媳妇扭动着水蛇腰,从里屋走了出来。
我低头打量一下自己,才发现自己手掌破了皮,膝盖也磨破了,还带着斑斑血迹,脸上也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污垢。
“没事儿,抓老鼠的时候,摔了一跤!”我努力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快步往院子外面走去。
“哎,别急着走啊,你进屋来,嫂子帮你上点药,不上药会感染的……”老李媳妇扭着腰娇滴滴的说,目光似火。
我不敢迎接她的眼神,嘴里说着谢谢,却拼命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出了老李家门。
“你这小子真没礼貌,我家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老李媳妇有些生气了,叉着腰,踮着脚,站在院子门口骂我。
“老李都被抓了,你不去看看他么?”我故意跟她提起老李,心想这样也许能够堵住老李媳妇的嘴巴。
可惜我错了,老李媳妇听闻这话,竟不屑地翻了翻白眼:“那个没用的东西,回来做什么?最好被毙了算了!”
我摇了摇头,愈发觉得这风骚娘们可怕,不再多说什么,转身逃离了老李家。
回到方家,我依然惊魂未定,眼前老是闪过那个男人满脸流血躺在地上的画面。
我站在水龙头前面,拼命搓洗自己的双手,冷汗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心里始终有个声音挥之不去:“我杀人啦!我杀人啦!”
“萧九,你没事吧,怎么搞成这副模样?”磊子诧异地看着我。
“老鼠太狡猾了,费了不少劲,还摔了个大跟头!”我结结巴巴地搪塞着。
磊子说柳树已经种好了,让我跟他回家吃饭,我推辞了,说有机会再来,家里有点事情,我得赶回水洼村了。
磊子把我送到村口,跟我作别,让我有空多来玩玩,同时也跟我强调,以后有需要抬棺的生意,就通知他,兄弟之间互帮互助。
我点点头,跟磊子道别之后,匆匆忙忙踏上回家的路。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是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来牛家村了!
路上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事情,我本想过去派出所自首的,后来一想到年迈的父母,我就始终狠不下心。同时心里也存有一丝侥幸,那口放过女尸的枯井,应该没人会下去的,过不了多久,老李媳妇肯定会找人把井口堵上的,井底下的那具男尸,也许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发现一路胡思乱想,夜色朦胧的时候,终于回到水洼村。
好几天没有见我,突然看见我回来,父母都显得很高兴,专门为我杀了一只鸡,做了一盆子红烧鸡,父亲还拉着我喝了两杯白酒,询问我跟着陈秀才的情况。
我点点头,说挺好的,简单讲了下这几天的情况,但是省去了一些危险事情没有讲,因为我怕父母为我担心。
父亲放下酒杯:“真没想到,原来秀才爷还有这种本事,九伢子,既然你拜了秀才爷为师,那就跟着秀才爷好生学习!”
父亲虽然这样说,母亲却有些不太高兴:“赶尸这种活路,有什么好的?以后成家立业,哪家姑娘敢嫁给他?难道像秀才爷一样,打一辈子光棍?”
父亲皱眉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职业没有贵贱,赶尸也是一门手艺活,行善积德,我觉得挺好的!”
父亲和母亲又各自争执了一会儿,最后这顿晚饭不欢而散。
我留下来收拾碗筷,正自收拾的时候,忽然瞥见电视里播放的一条新闻,说最近湘西出了一个杀人越货的通缉犯,然后公布了那张通缉犯的照片,悬赏缉凶。
我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越看越觉得熟悉,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手中的筷子落在地上,一颗心砰砰乱跳。
干你大爷的!这个警方悬赏的通缉犯,不正是被我砸死在枯井底下的那个男人吗?
行走了整整一天,虽然疲惫,但躺在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那张血肉模糊的人脸就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头疼欲裂。
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个杀人越货的通缉犯,怎么会出现在枯井下面?
那道消失的人影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通缉犯的同谋吗?
我看了看时间,寻思着陈秀才还没有休息,于是起床走出家门,来到山神庙。
“九伢子,是你回来了吗?”陈秀才的声音从庙里传出来。
“是我,师父!”我站在门口回答。
庙门开了,我走了进去,陈秀才点燃一盏油灯,回头看我:“小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呀,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
陈秀才拉着我的手,端出一碟蚕豆,让我陪他喝两盅,顺便跟他讲讲这一路上的情况。
听完我的讲述,陈秀才赞赏地点点头,抿了口小酒说道:“嗯,不错,虽然有些瑕疵,但总算圆满地完成任务,哈哈,没有给我丢脸!”
陈秀才高兴地从衣兜里摸出三张老人头,递到我手里:“这是给你报销的路费还有奖金,收下吧!”
那时候企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三百出头,我这一个星期就挣了三百块,确实是一笔相当丰厚的收入了,我谢过陈秀才,将三张老人头贴身揣好,然后又敬了陈秀才一杯酒。
“小子,我看你眉头紧锁,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事情?”陈秀才盯着我,他的眼神很犀利,跟刀子似的,穿透我的内心。
我咬咬牙,把发生在枯井下面的事情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出来,这件事情如果憋在心里面,我想我会疯掉的。
“师父,你说……我该去派出所自首吗?”我小声地问。
陈秀才默默听完,捋着胡子道:“为师虽然不提倡杀人,但是像这样的恶人,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是行善积德的一件好事,你无需为此自责!再说,你也并不知道他是个人!”
陈秀才放下酒盅,轻轻捏弄着一颗蚕豆,神色凝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极有可能是碰上了造畜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