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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到皇帝的寝宫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朱红的木门紧紧闭着,宫外的龙涎香寂寂寥寥地冒着烟。几只麻雀落在麒麟上,迷茫地歪着脑袋,片刻,扑腾着翅膀离开了。只剩下风带着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在麒麟的头上。
我拂去麒麟头上的枯叶,望着紧闭的大门哀怨的叹了口气。“我们要一直等到皇帝睡醒?”
南宫点头。
我打着焉儿站到南宫身边。好在天气并不炎热,站着也不会太累。不知站了多久,站得我都快睡着,终于,门开了。门中出现一位袅娜的女子。腰肢纤细,面颊含羞,见到我们,愣了一愣,终是过来打了声招呼。
打招呼的方式颇为奇特:“一大早便来请安真是诚意的很哪!只是,圣上龙体微恙,实在是不方便出门见见太子,与太子妃呢!”
那我们请人通报时你怎的不早说?
“宫中御医何在?有未诊过?”南宫很给面子地讲话顺了下去。
“无碍,皇上龙体,祥瑞之气护着,臣妾取些汤药来,喂与圣上便好!”
“丽妃好生细心,这一大早便去为圣上取药?”来人抢白,顺了丽妃的话。
来人语气柔和,清瘦得很,柳眉黛目间却显出几分沧桑,手里牵着的十岁小娃娃,挣脱了她的手,跑到一边的草丛自己玩耍去了。
“儿臣给母后 请安。”南宫行了个礼。我也立马随着行了个礼。
我怔住,原来这个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看起来温柔娇弱,哪里似叶子叶子说的那般可怕?
那位丽妃却站着没有行礼,只是道了声:“姐姐安好!”说罢,便看向与一只鸡毛毽子玩的正欢的小皇子看去,片刻幽幽一叹:“姐姐有了皇子,便是寂 寞不得了,每日拥子而眠,真是叫人羡慕得紧!”
南宫拉我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这话,说出了一个女子的羡慕之情,可是我听着却感觉怪怪的。
皇后接话:“丽妃说的是,得子便是得了定心丸一般,睡得安稳!”皇后笑笑又道:“而且孩子大了,虽是顽劣了些,却也比在母胎中安全得多,儿机警得很,不会啊让别人不小心伤了他去!”
丽妃微微变了脸se:“孩子大些调皮些也是自然,只是想、姐姐可要辛苦看护得紧了,免得孩子闹出什么事端。”
皇后掩唇而笑:“丽妃提醒的是!呵呵!丽妃这些个天来侍寝辛苦了,改天姐姐去这落月最为灵验的寺庙,妹妹求送子观音,送给妹妹一个皇子,给我家松儿做弟弟可好?都是自家姐妹,无需生疏了去。”
“呵呵,”丽妃笑:“多谢姐姐美意!若无他事,妹妹便去为皇上取汤药了!”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吕子乔的一句话:“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这二女的口才委实让人佩服。也不知各位能不能听懂。若需要翻译别客气,告诉我便是!
丽妃扭着腰肢婷婷走远,皇后这才回过头来招呼我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来了玩得尽兴的小皇子,道:“来松儿,快叫皇兄皇嫂!”
被唤作“松儿”的小皇子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看向南宫,心不在焉地叫了一声:“皇兄太子好。”接着又看我一眼,眼睛眨眨:“皇嫂好!”
我戳戳他的小鼻子,就要亲切地回应他,谁料未开口就被这小家伙给吓到了,他忽然抱住我的大腿道:“皇嫂是个狐狸精!但是松儿喜欢狐狸精!”
……不只是我,南宫也被震撼到了。
皇后面容一红,忙弯下腰捂住松儿的小嘴巴:“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松儿挣脱束缚,跑到我身后藏着:“松儿才没有胡说!!比娘亲年轻,不娘亲漂亮的姑娘都是狐狸精!这还是娘亲教我的!父皇爹爹喜欢狐狸精,松儿就喜欢狐狸精!”
这都是些什么逻辑……
“你再乱说话,娘亲回宫教训你!”说罢对我们抱歉一笑,“真是的孩子不听管教……”
“不碍事的……小孩子嘛!”我呵呵一笑。
“那儿臣恭送母后。”
皇后温婉一笑:“请安便免了吧,这几天,应该带着妻子好好歇着!若是你父皇不高兴了怪罪下来,有本宫撑着,不必忧心。”
我如获大赦:“谢谢皇后娘娘!”
皇后走之后,我与南宫火速离开了皇帝的寝宫。不知南宫心里的算盘是什么,反正我怕的是,要是再来几个妃子,巧遇一番,问候一番,这文估计会变成宫斗文了。
这一来,世人都说宫斗文太过纠结,若写的不如《甄嬛传》精彩就不要拿出来献丑的。而来……一般宫斗皇帝的戏份较少,这边也偏离了我们来此的目的,所以离开,也可以省下不少的废话。
最重要的是……院中的菊花,桂花是时候该翻翻面了……
回到院子,我便把花儿翻了翻,扔掉头上颈项间繁冗的首饰,只戴着梅簪,穿上一件素白单衣,披肩斗篷轻装,终于轻松了不少!
蓦然,半枯黄的花边出现一双黒靴,不用想也知道是南宫来了。
我默不作声等着他说话。果然,没过多久便说道:“莫要与皇后走得太近。”
“哦,好。”
“……我以为你会问我原因。”
“没什么好问的。”我拍拍掌心的灰尘站起来,道:“好奇心会杀死猫的!我已经被好奇心还得够惨了……得学乖点!”
“好。”南宫道:“你洗净手便过来,我说与你听一些事情。”
“……我不是说我不想听吗?”我疑惑。
“是我想说,与你的好奇心无关。”
“你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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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告诉我,那个肉飞是萧湘母亲的姐妹。在这宫里是最照顾南宫和萧湘的人了。
那天在萧湘的居所时,她便发现了我的疑虑:萧湘既然贵为公主,为何她的居所连打理都没有人?
南宫说那里实际是她的母亲住的地方,而他的母亲是冷宫的妃子,没有人搭理是自然的。平时,萧湘在的时候便会细心打理,如今萧湘陷在了天辰,这园子自然就荒废了。柔妃虽是萧湘母亲的姐妹,又贵为贵妃 ,可是终究是力不从心。柔妃性子直爽,之前不知因萧湘母亲的什么事和皇帝大闹了一场,皇帝将她遣去了寺庙里祈福,如此连“南宫”的婚礼都错过了,打理院子什么的,自然是顾及不上了。
话说柔妃和萧湘的母亲有一段有趣的渊源,在萧湘的母亲没生下萧湘时曾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妃子。而柔妃也是皇帝离不开的妃子,这也就导致了二女的争夫之路开始。其实说争夫也不准确,因为萧湘的母亲是 与世无争型的。而那时的柔妃正值年轻气盛,眼里自然容不下沙子,碰巧皇后又没有生下小皇子所以闹得更厉害。就好像是升级版高调版的华妃了。
说起来二人应该没什么交集的。也就是有一次藏红花一事在后宫闹开了花。如此那时闹得最凶的柔妃自然是众人怀疑的对象。皇帝盛怒,人证物证俱在。当时大伙儿都想着柔妃的好光景是到头了。可谁知这时候,萧湘的母站了出来,说幕后主使是自己。萧湘的母亲凭着良好的口才与超然的逻辑思维能力成功赢得皇帝的信任,让皇帝将她打入了冷宫。
在此不久 ,柔妃便成了柔贵妃。后宫中地位仅次于皇后。
后来,在冷宫生下了萧湘,再后来,萧湘的母亲被当礼物送去了天辰。
南宫说到现在,我们已经在太阳下晒了老半天。太阳忽然藏入了云中,一股寒凉的劲风毫无预兆地刮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进屋吧。”南宫抬头看下天空道。“要下雨了。”
“那、那这些花儿怎么办?”我烦恼地看着满地的花道:“我先收拾一下,淋了雨就全泡汤了!”
“香儿,会有人收拾的……”说道一半,雨珠子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我慌了,“快快收拾花儿啊!”
闻声而来的婢子小奴皆是冲了过来,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收拾着已经集成水洼的地上的花儿,我被南宫从人群里拖了出去,拎到了屋檐下。雨幕里,南宫领着一群人慌忙地收拾,我哀怨地叹口气,取出一把伞,走进雨幕里。
“大家起来吧,再收拾也没有用了。”我看着满地残花无奈叹气。“都去避避雨,免得着了凉。”
我说罢正欲转身,小翠忽然跪在了我面前:“太子妃,是小翠的错,小翠不该说天气好,不该骗了太子妃,毁了这些花……是小翠的错,你就饶了小翠吧!”小翠说的凄楚,身边的人也纷纷跪下,附和着替小翠求情。看得我一阵无语,我长得很凶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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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把伞递给南宫,蹲下身子,拍拍小翠身上被雨水湿透的衣服,柔声道:“我没有怪你啊,也没有责备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这样动不动就跪一地,搞得我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一样。你们希望你们的主子是个坏蛋么?”
小翠抬起头来:睁大眼睛,摇头。
“这不就对了嘛!快起来吧!”我道。见他们面面面相觑,没有动作,我咳嗽两声,他们终是站了起来。我也站直了身子,催促道:“好了好了,快去把身上的衣服,清清爽爽过来见我!”
我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花儿,惋惜地叹了口气:“菊花枕没了,你的桂花糕也没了。”
“进去吧!”南宫也催促我了。
我换了一身衣服,披散着湿嗒嗒的头发,坐在小凳上望着雨幕发怔。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而今已不是第一场秋雨了,只是这一场突然而来的秋雨来得尤其温柔,只有一会儿,方才浩大的声势已经褪去,雨中的景物渐渐清晰。远远地还能看见月桂树上的一只喜鹊,时不时跳几跳,张着嘴闹上几声。似乎很是享受这微雨。
清脆的铃声响起,我戳了戳腰间的金铃,深红的绳子还有些潮湿。
也不知铃儿的另一端是不是也如这边一般,迎来了,这么好笑的天气?又或者是宫里万年不变沉闷的天气?
正想着,一块血玉,和一张瑶琴占据了视野。我顺手将身边的小凳子拍了拍。
“新制得瑶琴,要试试么?”南宫问道。
我抱过就是红的七弦琴,搁在腿上,信手拨几根琴弦,试了试音。抬头看向南宫,笑道:“你确定要我试试,就怕我试了,你这辈子都无颜再动琴弦!”
“无妨。”
我选了一首轻松柔和的曲子。此曲虽非这瑶琴所奏,如今赋之瑶琴,不禁丝毫不差,还有另外的风味。更有了神秘与幽远之感。
我手指未停歇,几只鸟雀,落在台阶上,蹦了有几下,还有一只大胆的喜鹊,跳过来,啄了几下我的绣花鞋。南宫不知何时碾碎糕点撒了出去,鸟儿惊飞,但很快,便飞了回来,还带来了一群的鸟儿,沉云宫几乎变成了百鸟园。真是活泼的很,有趣得很!
我抬手放下了琴弦。曲子中途折断了。南宫疑惑地看向我。
我笑道:“这首曲子名叫《火焰之舞》呵呵!是不是很像一名女子轻快舞蹈的感觉?比起那《青鸟》我还是更喜欢这个。这首曲子透着悠悠的自由之声,就如这群惊飞的鸟儿,不是么?”
“自由,谈何容易?”南宫道。
“怎么就不容易了?”我忙道:“你明明就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何况是自由?你一心想着怎么去做天辰的皇上,可是,做了皇上之后呢?那你才真的没有自由可言啊!”
“我……”
“别跟我提什么,国仇家恨之类的东西!反正你说了我也不会明白。”我撇撇嘴,道:“我只知道天下没有不疼孩子的父母。像你这样一直把自己往深渊里推着,你父母看着会高兴么?你自己有会高兴么?”
“我自有分寸。”
“分寸你个头!”我把琴扔给他,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