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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季家已经没有了当家主母,李氏和季鸿茂也不可能亲自去参加秀容郡主的丧礼,是以,便只派了季家的管家送去祭礼。季鸿茂和李氏根本不知道在季裳华南明侯府发生的事情。
但是此时已经闹到了皇帝这里,季鸿茂就是不想知道也不能不知道了,便马不停蹄的赶来金殿。
他在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紧张,急的轿子都没有坐,直接骑马就来了,进了金殿拜见了皇帝就忐忑的立于一旁,他小心的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和周围人的反应,再看看宁平楚和季裳华,实在不明白,好好参加一个丧礼,怎么会发生这么大一件事。季裳华是何时与宁家结仇的,以至于宁平楚要置她于死地。这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前世今生季裳华和宁家的恩怨,还做着成为二皇子岳丈的美梦。
如今这个美梦却是要破碎了,他第一感觉就是季裳华得罪了宁家,因为他现在已经察觉到了季裳华的真面目,她已经不是那个被控制的女儿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放过要利用季裳华的机会,原以为可以逼着季裳华嫁进二皇子府,可是如今看来,季裳华是打算和宁家以及惠妃撕破脸皮了。
季鸿茂要很多话要质问季裳华,但是碍于场合,他只能忍住。
季裳华只做没看到季鸿茂,嘴角却是泛起一抹嘲讽,她可以想象到季鸿茂恼恨到极点的心情,但季裳华可是一点也不害怕和愧疚,重生一次,她再也不会被这个无情的父亲利用了,不仅如此,她还要毁了季府!
宁平楚原本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且性格阴沉之人,他心机深沉,还从没有在哪里吃过鳖,可是今日却在季裳华这里翻了跟头,他这下知道了季裳华是个狡诈如狐的女人,生怕季裳华说出什么对自己有损的事情,他就要开口说话,这时候,就听见有太监道,宁惠妃来了。
季裳华瞬间了悟,看来惠妃也是知道宁平楚的计划的,现在她是来看笑话的吧,可是注定了,今日她可能要空欢喜一场了。
惠妃娉婷的身姿轻移莲步走进金殿,她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季裳华,然后盈盈拜倒,“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并没有以前见到惠妃的的热情与欢喜,惠妃刚被放出来,自然是知道皇帝还在生气的,又加上今天的事情,皇帝的心自然不好。不过她也不在意,横竖她今日是来看季裳华的下场的。
宫女给宁惠妃看了座,惠妃只是坐在皇后的下首,眸光难掩得意,对着皇后微微一笑,皇后此刻正担心的看着事情的进展,没空和惠妃做口舌之争。
这个时候,季裳华也不在意上面的暗潮汹涌,她眸光清艳,气度冷然,缓缓道:“陛下,既然宁世子也没有异议,臣女就实话实说了。”
听到‘实话实说’四个字,宁平楚额头青筋突突跳了几下,直觉的,季裳华说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而皇帝倒像是颇为感兴趣,却是面无表情道:“哦?既如此,你就说吧。”目光所到之处,眼神带着询问看了一会萧承佑,可是萧承佑只是安静坐在下面,并没有给皇帝一个眼神,皇帝心中无奈,只能继续听季裳华说。
只听季裳华叹了口气,“原本臣女顾忌到秀容郡主的面子,也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来。可是,如今看宁世子为了报私仇,陷害与我,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臣女一条贱命自是比不得郡主和宁世子出身尊贵,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和祖母被指骂教出一个杀人犯的女儿,是以,今日臣女不得不道明真相。”
这些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狐疑起来,尤其是惠妃,更是不明所以,今日不是应该来请陛下治季裳华的罪吗,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季裳华作为一个受害人在诉说真相?
正在思考着,季裳华已经接着道:“这件事情还要从四月初踏青说起。当时臣女也去凌霄寺踏青,正带着丫鬟散步,突然就遇到了秀容郡主,臣女从不与郡主有过交集,也无仇无怨,可是没想到郡主张口就对臣女口出侮辱之言,言及臣女不过是个二品官的女儿,却是得益阳郡主青眼。”其实,应该是萧承佑,可是季裳华为了避免被人误会他她和萧承佑的关系,便改成了益阳郡主,横竖孙秀容和佩环都死了,也没有人来鉴别真假。
季裳华不顾众人讶异的眼神,接着道:“这件事情,益阳郡主也是可以作证的,秀容郡主侮辱臣女想攀高枝,臣女虽然出身低微,但是从不敢埋怨父亲,怎么能容许她这样辱骂父亲?是以臣女便出言顶撞的几句。可是秀容郡主却是极其愤怒,说她是太后娘娘最为宠爱的郡主,自然是想侮辱谁就侮辱谁,何曾要看别人的脸色?
她还要将臣女当做使唤丫鬟为她斟茶倒水。臣女虽然出身不高,能伺候郡主自然是臣女的福气。但臣女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在父亲面前耳濡目染,有几分文人风骨,怎么能做出这种自甘低贱之事?臣女实在是气不过,便与秀容郡主争吵起来。
郡主以为威信受到了挑战,要丫鬟将臣女押解起来教训臣女。臣女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如何逃得过?恰好,益阳郡主经过此地,救了臣女,秀容郡主只能放了臣女离去了。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解决了,秀容郡主不会再找臣女的麻烦,没想到臣女低估了她的报复心。
那次踏青,京都所有人都知道臣女为了寻找迷路的三妹不幸掉落山崖,实则不然,是臣女怕惹怒秀容郡主不敢外道。那日臣女掉落山崖根本不是意外,是秀容郡主联合了三妹,让三妹假装迷路引臣女去悬崖边上,借机由武功高强的护卫将臣女推落悬崖。好在臣女命大,没有摔死,撑着一口气被益阳郡主派去的人找到了。益阳郡主为人真诚,要为臣女伸张正义,可是除臣女怕引来秀容郡主的报复便请求益阳郡主不要说出事情真相,郡主为了我便忍下了。”
听到此处,众人已经是惊的目瞪口呆了,没想到季裳华当初坠落山崖是被人算计的!她能安全的活下来,真是命大!
皇帝的目光在下面跪着的人身上游移不定,先是一脸悲痛的季裳华,再是一脸隐忍的宁平楚,最后定格在站在皇后身边的益阳郡主身上。
益阳郡主早就想说话了,此时她立刻出列行礼道:“皇伯父,裳华说的是真的,绝无半句参假,若非我即使找打,恐怕裳华就要殒命了!”实则她心里在为季裳华的口才鼓掌。
萧承佑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一丝裂缝,季裳华的本事可真了不得,死的也能说成活的,即便季裳华没有说出她是被孙秀容和长平抓走关押起来,但也没有人敢质疑,因为无论是惠妃还是宁平楚都不敢说出来,后者的情况比季裳华说的还要恶劣!
两权相较取其轻,她们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
宁平楚还算是镇定,宁惠妃气的嘴角隐隐抽了几下,她咬牙道:“季裳华,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根本就与案情无关!再者,即便秀容郡主与你起过争执,焉知不是你为了报复秀容郡主而杀了她?方才你说宁世子公报私仇,从头到尾哪里看的出来?我看你根本是胡言乱语!”
季裳华淡淡一笑,带着冷意,“惠妃娘娘不要着急,接下来关于您的疑问,臣女就说到了。”
她对着皇帝又行了一礼,“陛下,正是因为臣女与秀容郡主起了嫌隙,所以才会被某些人利用,以陷害臣女,公报私仇!”
这个‘某些人’自然指的是宁平楚了。
宁平楚终于忍不住,眼睛里流露出怨愤,“季裳华,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是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是陛下钦点的,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公报私仇了?难道你是不满陛下的决定吗?”
季裳华冷冷一笑,“裳华自是不敢。事情到底如何,我想你应该清楚!”不顾宁惠妃和宁平楚愤怒的眼神,季裳华接着道:“接下臣女要说的事情就是关于宁世子‘公报私仇’的原因,其实那日害臣女掉落悬崖的不只有秀容郡主的原因,还有长平公主作为幕后指使!”
“胡说,本宫的女儿才不是你说的这种狠毒之人!你不要为了达到目的而胡乱攀扯!”宁惠妃一直表现的温柔似水,见季裳华提到长平,再也忍不住了。
季裳华却是丝毫不在意惠妃的怒气,她慢慢道:“娘娘,您说我胡言乱语,难道在回朝宴发生的事您忘记了吗?是长平公主意欲陷害臣女,后来臣女进宫看望贵妃娘娘的时候,您还要让公主给臣女道歉,难道您都忘了吗?当时公主并不乐意认错,反而泼了臣女一身茶水,您还让青荷带着臣女去您宫中换衣服……”
“你快住口!”宁惠妃突然失态一般大声呵斥道。因为她已经感觉到皇帝阴冷的目光望着她了,显然是想起了她意图用那件衣服陷害季裳华之事,这件事永远是皇帝心中一个结!
该死季裳华,一定是早就知道这一点,故意在皇帝面前提起,引起皇上对她的厌恶。
实际上她的确是猜对了,看见季裳华微笑的脸和清冷的眸子,她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她立刻放软的语气,楚楚可怜的模样,“陛下…。”
但是皇帝却不想理会她,脸色很是阴沉,对季裳华道:“你接着说!”
得了皇帝的允许,季裳华接着道:“正是因着这种种原因,长平公主恨上了臣女,便联合秀容郡主要害死臣女,可是却没有成功,宁世子身为惠妃娘娘的亲人,自然要为娘娘和公主出口恶气,于是便利用秀容郡主造势,临摹臣女的笔迹,说臣女是杀害秀容郡主的幕后主使!”
此时的季裳华一脸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再加上她本就生的绝色而又柔弱,更是有一种楚楚可怜之感,“臣女明明因着手烫伤多日未动笔,如何写信?搜出来的那些笔墨也并非臣女的,这一点晋王世子和益阳郡主皆是可以作证,可是宁世子却不这样认为,他一口咬定臣女是在说谎,一定要置臣女于死地!臣女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也不想忍受冤屈而死!这样岂不是给家族抹黑?”
宁平楚再也听不下去,虽然他的确是要公报私仇除掉季裳华,但是绝不能忍受她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他大声道:“季裳华,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吗?焉知你不是为了逃脱罪名故意这样说,以混淆视听!”
季裳华面色苍白,眼圈微红,苦笑道:“宁世子说我没有证据,难道你就有确切的证据吗?你根本不好好调查就要将我关进大牢,谁知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是杀人灭口,畏罪自杀?”
一下子被季裳华说中了心思,再看看皇帝看他的眼神,宁平楚气的几乎要跳起来,他自以为事情会进展的很顺利,可是却还是让季裳华翻了身!“季裳华,我何曾这样想过,你是含血喷人!”
季裳华嗤笑一声,眼泪却是流了下来,从她清艳的眼睛流淌出来,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滑落下颌。“是不是,你心中有数,再狡辩也是无用。我们两家本就仇怨已深,与其害怕我的报复,到不若先下手为强除掉我,对吗?说不定秀容郡主的死也是你为了除掉我做的…。”
宁平楚虽然利用了秀容郡主之死,但是他还真的没有杀孙秀容。好歹毒的季裳华,妄想将这个杀人凶手的帽子扣到他头上!
他自诩心肠狠毒,心机深沉,可是却被一个小丫头摆了一道!还被气的失态。
他松开握紧的拳头,对皇帝行礼道:“陛下,季裳华分明就是往微臣身上泼脏水。秀容郡主死的那一日去了季裳华的及笄礼,第一个被怀疑的就应该是季家人,而季家人中只有季裳华与秀容郡主结怨,所以季裳华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季鸿茂听到宁平楚将矛头指向季家,不由紧张的一颗心狂跳不止,都是季裳华惹的祸,好好的招惹秀容郡主和宁家人做什么!
众人听季裳华长篇大论一番,却是将最重要的忘了,秀容郡主可是死在季裳华及笄礼那天呢。
见此,宁平楚眼底闪过几分得意,事关益阳郡主的清白,还关系到周子祺是否‘玷污’了益阳郡主,他笃定了季裳华不敢说出来!
季裳华心中极怒,是的,她的确不能将及笄礼发生的事说出去。可是她面色却很是平静,“宁世子,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的猜测,没有根据!”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任谁也会怀疑…。”宁平楚道。
话音未落,就听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够了,宁平楚,你真的以为本郡主不敢说出来吗?!”